就這麽邊走邊喊邊詢問大概二十分鍾，唐浠終於看到有個鬼魂向她飛速飄了過來……
    是程子鈺！
    唐浠臉色一喜。
    張衛東看唐浠臉色變了，連忙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什麽都沒有！
    隻有黑蒙蒙的夜色和樹木。
    “小浠？
    你怎麽……
    重新變成活人了？”程子鈺驚愕地看著唐浠，上下打量著她。
    因為唐浠曾經傳授過程子鈺修煉的方法，所以，即使多年過去，程子鈺的身形依然凝實。
    如果不修煉，不僅可能會變成沒有思想的厲鬼，還可能會魂飛魄散。
    “對啊，這個說來話長。
    我來，是想告訴你，傷害你的壞人，警察已經去抓了。
    你還有什麽願望嗎？
    我幫你。”唐浠道。
    張衛東就像是個傻子，不停地來回看唐浠和她視線所落在的地方。
    他能聽到唐浠的聲音，卻聽不到程子鈺的聲音。
    “真的嗎？
    哦，這是張隊。
    他查到這裏了？
    是你帶他來的嗎？”程子鈺驚喜道。
    程子鈺死之前，張衛東還是刑警隊隊長，她還不知道張衛東已經成了副局長。
    “對。”唐浠點頭。
    程子鈺眼中頓時盈滿了淚光。
    沒錯，鬼魂也會流淚，隻是沒有實質。
    “太好了，謝謝你，小浠。”程子鈺含著淚道。
    “不客氣，我們是朋友。
    你還有未完成的願望嗎？”唐浠問。
    “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家人。”程子鈺雙眼盈著淚光道。
    “好，我帶你回去。”唐浠點頭。
    “小唐，小鈺說什麽？
    我也想和小鈺說說話。
    你幫我轉達一下。”張衛東帶著一絲焦灼開口。
    “你自己和她說。”唐浠道。
    “可是我看不到……”她……張衛東話音未落，額頭上就被貼了一個東西。
    瞬間，他感覺眼前有什麽波動了一下。
    他微微轉頭，就看到了程子鈺的身形。
    程子鈺還穿著失蹤時穿的那身衣服，隻是變得破破爛爛，上麵還帶著發黑的血跡。
    “子……子鈺……”張衛東喃喃喊道。
    “張隊，好久不見。”程子鈺含著淚打招呼。
    張衛東：“……”
    原本她有很多話要說，可是，當真的看到程子鈺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們聊，我去附近轉轉。”唐浠道。
    張衛東愣了一下，然後連忙道：“你不要走太遠。”
    “我知道。”說著，唐浠就轉身離開了。
    張衛東重新看向程子鈺：“子鈺，當年發生了什麽事？”
    “我當時調查年輕女子連環失蹤案，查到了這裏。
    在這裏碰到了犯罪嫌疑人，我跟他問路時，被他打暈，關進了地窖。
    剛開始，他因為我是警察，家裏人也都是警察，不敢動我。
    後來，因為我幾次阻止他侵害別的女孩，他惱羞成怒，要侵害我。
    我奮力和他搏鬥，惹怒了他，他拿起一旁的斧頭就往我頭上身上砸。
    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再後來，我清醒時，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了鬼魂。”
    張衛東握拳，拳頭“咯咯”作響。
    “子鈺，你放心。
    犯罪嫌疑人我們已經抓住了。
    我們會爭取讓他判死刑！”張衛東眼眶猩紅，咬牙切齒道。
    “嗯。
    我爸媽他們，這幾年還好吧？”程子鈺雙眼含淚問。
    “他們……
    他們一直在找你。
    還有警局的同事。
    是我們太無能了，這麽多年都沒能找到你。”張衛東臉上帶著悲傷，還有羞愧。
    “那個人確實偽裝得很好。
    不知道的人看到他，就覺得他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
    我當時看到他，就是這麽想的，我還跟他問路。
    直到他把我關進地窖，我才猜到他就是那個年輕女子連環失蹤案的嫌疑人。
    你們不必太自責。
    終歸，他還是落網了。”程子鈺臉上帶著一絲釋然。
    “小鈺，你還有什麽想讓我幫你做的嗎？”張衛東紅著眼問。
    “我沒其他願望了。
    就想去看看家裏人。
    小浠會帶我去。”程子鈺道。
    張衛東：“……”
    到頭來，他什麽都沒法為小鈺做嗎？
    “哦，對了。
    張隊，我確實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程子鈺眸光一亮，開口道。
    “什麽事？
    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辦到！”張衛東鏗鏘而堅定道。
    “是小浠。
    她是我的好朋友。
    她好可憐……”程子鈺詳細說了唐浠這麽多年的遭遇，“……她是被她那個渣男丈夫打死的。”
    聞言，張衛東露出不解，“小鈺，是打昏迷了吧。
    小唐還活著呢。”
    程子鈺愣了愣，然後道：“哦，那就是打昏迷了。
    總之，你幫幫她。”
    “放心吧，我會幫她的。”張衛東重重點頭。
    正說著呢，有人喊：“張局——張局——”
    “我在這裏！”張衛東轉頭回應。
    與此同時，張衛東感覺額頭上有什麽東西飄落下來……
    他低頭看，發現是一張黃色的符。
    在快接近地麵時，符紙化作一團灰燼落入草叢。
    顯然讓他看到子鈺的就是這張符。
    唐浠也走了過來。
    張衛東下意識看向程子鈺的方向，發現已經看不到程子鈺的身形了。
    “走，我過去看看。”張衛東對唐浠道。
    “好。”唐浠點頭。
    說著，唐浠招了招手，程子鈺化作一道光，進入了她手上的一串木製手串。
    在京市的時候，她不僅買了普通人日常需要的東西，也買了道士日常需要的東西，例如朱砂、符紙、手串，等等。
    張衛東疑惑地看了過來……
    “我把子鈺帶上。”唐浠邊說邊舉起自己的手腕轉動了一下。
    “小鈺在你的手串裏？”張衛東似懂非懂。
    “對。”唐浠點頭。
    裏邊不僅有程子鈺，還有另外兩個同樣因為不甘心沒有去輪回的鬼魂。
    ……
    唐浠和張衛東回到地窖那裏時，那裏整整齊齊擺了十幾副人骨，白生生的，在月光下散發著幽幽寒光，讓人後背發寒。
    即使唐浠曾經是鬼，看著這麽多白骨，也覺得後背發寒。
    “張局，是十三具白骨。
    具體身份得等法醫來驗證。”薑奕辰過來匯報。
    “嗯。”張衛東臉色發寒，沉著臉點了點頭。
    ……
    安排完事情後，張衛東和薑奕辰帶著唐浠先回市裏。
    這次，薑奕辰開車，張衛東坐副駕駛，唐浠坐後座。
    “張局，聯係子鈺的家人吧。
    我帶子鈺去看他們。”唐浠道。
    “誒，好。”張衛東連忙拿出手機聯係程子鈺的家人。
    這麽多年，程子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她的家人一直沒放棄尋找她。
    警察局也一樣。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很多人已經入睡了。
    張衛東打的是程子鈺父親的電話，程子鈺的父親如今已經是s省公安廳廳長。
    張衛東一個分局副局長，之所以能有廳長的電話，是因為他曾經是程子鈺的隊長，當時負責偵查年輕女子連環失蹤案，後來也一直在偵查這個案子，順便尋找程子鈺。
    很幸運，程廳長還是沒睡，手機接通了。
    “喂？”程廳長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疲憊。
    “程廳長。
    我是迎澤分局的張衛東。”張衛東自報家門。
    雖然和程廳長見過幾次，但是，那是以前，程子鈺剛失蹤的時候。
    最近這幾年，他偶爾會接到程家的電話，詢問案子的進展。
    很羞愧，他每次的回答都是還沒任何線索。
    如今終於破案了。
    張衛東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悲哀。
    因為小鈺確定不在人世了。
    “小張，可是那個案子有進展了？”程廳長的聲音頓時變得激動。
    “對，那些受害者已經找到了，犯罪嫌疑人也抓捕歸案了。”張衛東道。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裏沒有一點該有的開心和興奮。
    “小鈺呢？
    她沒事吧？”程廳長聲音緊繃。
    “小鈺……”張衛東喉頭一哽，才繼續說，“也找到了。”
    “真的嗎？”程廳長的聲音越發的激動。
    “您通知一下家裏人，我帶小鈺去見你們。”張衛東道。
    他不敢告訴程子鈺的父親，程子鈺已經不在人世。
    怕他一喜一悲，一下子受不了！
    “好，好。”程廳長連連應道。
    ……
    掛掉電話，張衛東沉默了下來……
    他的情緒有點低落。
    程子鈺能看到這一切，她跟唐浠說：“跟張隊說，讓他不要傷心，也不要自責。
    如今案子能辦了，把壞人繩之以法，已經是大好事了。”
    唐浠轉述了程子鈺的話。
    張衛東：“……”
    張衛東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意，“我知道了。”
    沉默了片刻，張衛東想起程子鈺的囑托……
    “對了，小唐，這次你家裏人報警，是因為什麽事？”張衛東詢問唐浠。
    “哦，我打了我親爸、後媽和後媽的兩個孩子，砸了家裏的家具。”唐浠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
    張衛東已經從程子鈺那裏知道了唐浠的事，所以也沒問為什麽。
    他蹙了蹙眉，“你一個人對上他們那麽多人，也不怕吃虧？”
    “怕什麽？！
    張局，我比你想象的厲害！”唐浠笑得一臉混不吝。
    張衛東：“……”
    張衛東一想唐浠能知道案子的線索，還是陰陽師，確實不簡單……
    想到“不簡單”……
    “對了，這個案子的線索，你是怎麽知道的？”張衛東忍不住問。
    “是小鈺告訴我的。”唐浠道，“我有一次經過那裏，碰到了小鈺。
    才知道了這件事。”
    “對了，小浠，我又想起來了，你怎麽又變成活人了？”程子鈺不解地看著唐浠。
    “……有個叫係統的神仙救了我。”唐浠想了想，然後道。
    程子鈺：“……”
    唐浠說這句話的時候，是說出來的，所以，前麵的張衛東和薑奕辰都不解又詫異地看著她。
    “哦，我解釋一下啊。
    我曾經被我老公給打死了。
    我的魂魄到處飄蕩，這才認識小鈺。
    但是，那時候我還是個鬼魂，也幫不了什麽忙。
    後來，我被一個神仙救活，這才帶你們去往罪犯的窩點。”唐浠對張衛東和薑奕辰解釋。
    張衛東詫異而茫然地眨眨眼……
    每個詞他都理解，怎麽結合起來他就不理解了呢？
    他想起來小鈺也說過小唐被她丈夫打死了，他還糾正，應該是打昏迷了。
    難道是真的打死了？！
    被神仙救活了？！
    這個世界這麽玄幻的嗎？！
    薑奕辰比張衛東知道的多一點，見張衛東一臉茫然，於是開口解釋：“是這樣的，張局。
    你還記得大概六七年前，有一對夫妻打架，把彼此給打死了。
    就在先前我們去的那個小區的別墅區。
    那個妻子就是唐浠，丈夫叫蘇文全。”
    薑奕辰這麽一說，張衛東立刻就想起來了……
    畢竟那個案子還是很奇葩很轟動的……
    <國一個實驗室，冰凍了起來。”張衛東開口。
    “對對對。”薑奕辰連連點頭。
    張衛東：“……”
    “我是大概三個月前醒來的。
    醒來後因為腦袋裏的瘀血，也因為冰凍多時，適應了一段時間。
    今天才回到晉城。”唐浠解釋。
    “啊！！”薑奕辰突然露出一個醍醐灌頂般的表情，“我想起來了，我聽戶籍部門的民警談論過，你和蘇文全本來都已經確定死亡了，戶口都注銷了，結果前不久前後重新辦理身份信息。
    我當時聽別人那麽一說，因為正好有個案子很著急，就沒多問，事後也忘了。
    我當時想著應該是有些失蹤人員重新找到了。”
    “沒錯，說的就是我們。”唐浠微笑。
    “可是，小浠，神仙為什麽連蘇文全那個渣男都救活了？”程子鈺不解。
    “為了讓我報仇。”唐浠微笑著道，“他要成了鬼，輪回轉世去了，我怎麽報仇？”
    “哦。”程子鈺恍然大悟。
    “小唐你要找誰報仇？”張衛東聽不到程子鈺的聲音，於是疑惑地問。
    “很多。
    我親爹，我後媽，我後媽的三個孩子，蘇文全、蘇文全他媽、他姐姐、他姐夫！”唐浠一個一個說。
    張衛東：“……”
    “你打算怎麽……
    報仇？”張衛東聲音艱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