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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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的梅雨季總是裹著化不開的濕意,林燁攏了攏身上半舊的青衫,望著官道盡頭被雨霧揉成一團的暮色,喉間泛起一絲幹澀。穿越到這個神雕前期的世界已近三月,他從最初的驚惶到如今的謹慎,全靠腦中那些零碎的金庸劇情撐著——隻是此刻,那些劇情似乎正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悄悄篡改。
    “嗒、嗒、嗒。”
    馬蹄聲自雨幕中碾來,不似尋常商旅的倉促,倒像一串被刻意放緩的鼓點,敲在泥濘的官道上,也敲在林燁繃緊的神經上。他側身躲進道旁老槐樹的濃蔭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那柄鏽跡斑斑的鐵劍——這是他三個月來唯一能稱得上“武器”的東西。
    來者共十三騎,黑衣黑靴,馬鞍兩側懸著製式統一的彎刀,卻無一人拔刀。為首者是個白麵無須的中年男子,左手橫握一支紫竹簫,簫尾的銀飾在雨裏泛著冷光。他勒住馬韁時,另外十二人齊刷刷地停下,動作整齊得像一塊被劈開的黑石。
    林燁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十三人,黑衣,西夏方向來——這與他偶然從全真道士口中聽到的“西夏十三太保”隱隱重合。隻是傳聞裏說這夥人專司暗殺,從不輕易在官道上露麵。
    “閣下躲在樹後,是在等我們?”持簫人的聲音不高,卻穿透雨簾,帶著一種奇異的共鳴,像是簫聲提前鑽進了人的耳朵。
    林燁知道躲不過,索性走出樹影,拱手道:“萍水相逢,無意打擾太保們行路。”他刻意加重了“太保”二字,想看看對方的反應。
    十二名黑衣人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刀,唯有持蕭人依舊保持著淺笑,手指在簫身上輕輕滑動:“江湖人送的渾號,倒讓先生見笑了。隻是不知先生從何處聽說‘太保’二字?”
    “道聽途說罷了。”林燁不動聲色地後撤半步,腳掌碾過濕滑的泥地,暗自蓄力。他清楚,這十三人的氣息沉穩得可怕,絕非尋常江湖好手。
    變故在刹那間發生。右側一名黑衣人突然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掠至林燁身側,掌風帶著刺骨的寒意拍向他後心。林燁早有防備,擰身避開的同時,鐵劍出鞘,挽出一團淩亂的劍花——他的劍法是穿越前學的現代擊劍,在這個世界雖顯怪異,卻勝在迅捷。
    “叮!”劍尖與對方手掌相撞,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林燁隻覺一股陰柔的力道順著劍身蔓延上來,像是無數細針要鑽進筋骨裏,他猛地撤劍,虎口已隱隱發麻。
    “化功大法?”林燁失聲驚道。這門星宿派的邪功,怎麽會出現在西夏人的手裏?
    那黑衣人冷笑一聲,攻勢更猛,雙掌翻飛間,竟隱隱帶著少林“般若掌”的剛猛。林燁越打越心驚,對方的掌法時而陰毒詭譎,時而正大光明,兩種截然不同的路數竟被糅合得毫無破綻。
    “小心了!”持蕭人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玩味。
    林燁隻覺眼前一花,原本圍攻他的十二人竟同時變換方位,形成一個詭異的陣型。他們的掌風匯聚在一起,竟生出一股沛然莫禦的吸力,仿佛要將他的內力連同魂魄一起扯出來。
    “這是……小無相功催動的陣法?”林燁腦中轟然一響。小無相功是逍遙派的絕學,能模擬天下武功,可眼前這些人分明用的是實打實的功力,絕非簡單的模擬。
    他咬緊牙關,將擊劍的靈巧發揮到極致,鐵劍在雨幕中劃出一道道殘影,勉強避開要害。但對方的攻勢如同潮水,一波緊接一波,更讓他心驚的是,十二人之中,竟有人在拆解他劍招時,露出了少林“拈花指”的起手式,還有人用出了丐幫的“打狗棒法”步法!
    “不可能……”林燁的額角滲出冷汗,混雜著雨水滑落。一個人精通一兩門絕學已屬難得,這十三人竟像是把天下武學都分了個遍,這背後到底藏著什麽?
    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時,持蕭人突然抬手:“住手。”
    十二人立刻收招退開,仿佛從未動過手。林燁拄著鐵劍,大口喘著氣,胸口火辣辣地疼,剛才若不是他拚死避開,肋骨恐怕已經斷了數根。
    持蕭人翻身下馬,緩步走到林燁麵前,紫竹蕭輕輕點了點他的鐵劍:“先生的劍法很特別,不像中原路數。”
    林燁握緊劍柄,警惕地看著他:“你們到底是誰?為何會這麽多門派的武功?”
    持蕭人笑了笑,沒直接回答,反而問道:“先生可知‘鬥轉星移’?”
    話音未落,他突然屈指一彈,一枚銅錢從袖中飛出,直取林燁眉心。林燁下意識地偏頭,銅錢卻像長了眼睛,在空中拐了個彎,依舊朝著他麵門襲來!
    “鬥轉星移!”林燁頭皮發麻,這門慕容家的絕學,怎麽也出現在這裏?他倉促間揮劍格擋,銅錢與劍脊相撞,竟爆發出一聲悶響,震得他手臂酸麻。
    持蕭人收回手,看著他道:“先生現在信了?”
    林燁的心沉到了穀底。化功大法、小無相功、少林武功、鬥轉星移……這些本該分屬不同勢力的絕學,竟被這夥西夏人集於一身。他突然想起什麽,抬頭盯著持蕭人:“你們首領是誰?”
    持蕭人將紫竹蕭橫在唇邊,輕輕吹了個不成調的音符:“在下,便是十三太保之首,耶律齊。”
    “耶律齊?”林燁愣住了。這名字本該屬於全真教的弟子,後來的丐幫幫主,怎麽會成了西夏十三太保的頭頭?
    不等他細想,耶律齊突然動了。
    沒有任何預兆,耶律齊的右掌帶著龍吟般的呼嘯拍來,掌風剛猛霸道,竟是“降龍十八掌”中的“亢龍有悔”!林燁瞳孔驟縮,這掌法他隻在腦海中的劇情裏見過,此刻親身麵對,才體會到那種沛然莫禦的氣勢,仿佛整個人都要被卷入狂風之中。
    他拚盡全力橫劍抵擋,鐵劍卻被掌風震得彎曲,眼看就要斷裂。千鈞一發之際,耶律齊的左指突然點出,指尖帶著一股溫潤卻堅韌的力道,點向他的手腕——那分明是大理段氏的“一陽指”!
    剛猛與精微並存,兩種截然不同的武功在耶律齊手中流轉自如,仿佛天生就該如此。林燁避無可避,手腕被點中,鐵劍“哐當”落地,整條手臂瞬間失去了知覺。
    “還有這個。”耶律齊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他猛地吸氣,胸腹鼓起,臉上泛起詭異的青紫色,竟是西毒歐陽鋒的“蛤蟆功”!
    林燁心中警鈴大作,他知道蛤蟆功的厲害,一旦被擊中,內髒都會被震碎。他連滾帶爬地向後躲開,背後撞到老槐樹的樹幹,才勉強穩住身形。
    耶律齊並未追擊,隻是收了功,臉上的青紫色褪去,恢複了原本的白淨。他看著林燁,眼神裏帶著一絲探究:“先生似乎對這些武功很熟悉?”
    林燁靠在樹上,心髒狂跳不止。降龍十八掌、一陽指、蛤蟆功……這些本該屬於蕭峰、段譽、歐陽鋒的絕學,怎麽會被一個西夏太保掌握?而且看耶律齊的樣子,他用這些武功時毫無滯澀,顯然已練到極高境界。
    一個人的時間有限,就算從娘胎裏開始練功,也不可能精通這麽多頂尖武學。除非……
    林燁的目光突然落在耶律齊腰間的一塊玉佩上,那玉佩是黑色的,上麵刻著一個怪異的“駝”字。
    西域白駝山!
    歐陽鋒的老巢!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林燁的腦海,讓他瞬間明白了什麽。白駝山以用毒和蛤蟆功聞名,但誰也說不清歐陽鋒年輕時到底去過多少地方,學過多少武功。如果說有人能收集天下武學,白駝山未必沒有這個底蘊。
    可耶律齊是西夏太保,怎麽會和白駝山扯上關係?
    “那塊玉佩,”林燁指著耶律齊腰間的黑玉,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是白駝山的東西,對嗎?”
    耶律齊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握住紫竹蕭,指節微微發白:“先生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你們的武功,都是從白駝山來的?”林燁追問,他感到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一個巨大的秘密,“白駝山為什麽要幫西夏培養你們?他們想幹什麽?”
    耶律齊沒有回答,隻是揮了揮手。十二名黑衣人再次圍了上來,這一次,他們的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雨還在下,打在樹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殺戮伴奏。林燁知道自己不能死在這裏,他還有太多疑問沒解開——耶律齊為何會變成這樣?白駝山在策劃什麽?這個被篡改的神雕世界,還藏著多少秘密?
    他深吸一口氣,右手悄悄摸向靴筒裏的一把匕首——那是他穿越時帶過來的唯一現代物品。
    “想殺我?”林燁的嘴角勾起一抹決絕的笑,“先問問我手裏的東西答應不答應。”
    耶律齊看著他手裏的匕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似乎沒料到這看似普通的鐵家夥會被林燁當成救命稻草。他舉起紫竹簫,簫尖指向林燁:“可惜了,先生本可以活得更久些。”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一個清脆的女聲:“前麵是什麽人?敢攔我郭芙的路!”
    林燁渾身一震。
    郭芙?
    劇情裏的人物,終於要登場了嗎?而她的出現,會讓這場危機解除,還是會把事情引向更不可測的方向?林燁看著步步緊逼的黑衣人,又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心中充滿了焦灼與期待。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卷入的,恐怕不隻是一場簡單的江湖仇殺,而是足以顛覆整個武林的巨大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