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續辦理完畢，暮色如濃稠的墨汁，將整個世界浸染。售樓部門口的霓虹燈在漸暗的天色裏明明滅滅，宛如一隻眨動的眼睛。
    舒雲雲踮著腳，將下巴輕輕擱在林宇肩頭，指著遠處縣城閃爍的燈火，聲音裏滿是期待：“林宇，我們去吃宵夜吧！突然超想吃燒烤，那種外皮烤得金黃酥脆，咬下去還會飆汁的雞翅，再配上撒滿蒜蓉和香菜的烤茄子……最好再來幾串牛油小串，在炭火上烤得滋滋冒油，一口下去，滿嘴都是濃鬱的香氣。”
    她邊說邊用手比劃出盤子大小，舌尖不經意間掠過下唇，發梢別著的淡紫色雛菊隨著動作輕顫，與空姐製服上的絲巾一同蕩出溫柔的弧度。那模樣，活脫脫一隻饞嘴的小貓，讓人忍俊不禁。
    林宇被她毛茸茸的發頂蹭得發癢，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寵溺的笑，攬住她的腰便往街道深處走去。
    此時的青陽縣，夜色裹著濃鬱的煙火氣撲麵而來。街邊的燒烤攤，鐵網在炭火上滋滋作響，肉串滴落的油脂撞出劈啪的火花，孜然混著辣椒麵的香氣，如同調皮的精靈，鑽進每個人的鼻腔，勾得人食指大動。路邊的大排檔坐滿了食客，劃拳聲、談笑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舒雲雲像隻熟門熟路的小狐狸，靈巧地穿梭在擺滿塑料凳的攤位間。她的白色裙擺掃過沾著油漬的地麵，還沾著白天登山時的草屑，卻絲毫不影響她的靈動與歡快。
    “老板！先來十串蜜汁雞翅，兩盤烤茄子——重點是茄子得加雙倍蒜蓉和折耳根！再來一箱冰鎮山城啤酒！”
    舒雲雲利落地報完菜名，轉頭朝林宇晃了晃開瓶器，金屬邊緣在路燈下折射出冷光：“你不知道，以前飛國際航線，落地後最盼著的就是來一頓這樣的宵夜。冰啤酒灌下去的瞬間，什麽時差、耳鳴，統統都被衝走了，整個人都活過來了！尤其是在冬天，吃著熱騰騰的燒烤，喝著冰涼的啤酒，那種冰火交融的感覺，別提多爽了。”
    她“哢嗒”一聲啟開瓶蓋，泡沫溢出的聲響混著隔壁桌的劃拳聲，在潮濕的夜風裏炸開。那清脆的聲音，仿佛是開啟歡樂夜晚的鑰匙。
    林宇抿了口泛著麥芽香的啤酒，挑眉打趣道：“看來某位空中飛人的隱藏身份，是個美食雷達？走到哪兒，就能精準定位到哪兒的美味。說不定還有個美食地圖，把全世界的好吃的都標記下來了。”
    “那當然！”舒雲雲眼睛亮得像藏了兩簇火苗，興奮地從帆布包裏掏出個皺巴巴的筆記本。扉頁上，貼滿了各地美食小票，每一張都似乎訴說著一段獨特的美食記憶。
    “你看，這上麵記著二十多個城市的深夜食堂。下次帶你去渝城，有一家藏在防空洞裏的火鍋店，鴨血嫩得要用勺子舀著吃，辣得舌頭打顫還停不下來，吃完整個人都酣暢淋漓！還有杭城的那家生煎包店，皮薄餡大，咬一口，湯汁都能濺出來，那味道，我現在想起來都流口水。不過，最難忘的還是這次在青陽。在這裏，有你，有不一樣的故事。”
    酒過三巡，舒雲雲的話匣子徹底打開。
    她繪聲繪色地模仿起飛機上打呼如雷的大叔，那誇張的呼嚕聲，惹得周圍人紛紛側目；又捏著嗓子學老太太要毛毯的模樣，尖細的嗓音，配上滑稽的動作，說到激動處，整個人趴在油膩的塑料桌上笑得直不起腰。
    “你都不知道，上次有個大爺非說安全帶勒得他喘不過氣，非要我給他換成鬆緊帶！怎麽解釋都不聽，最後還是乘務長出馬才解決。還有一次，有個小朋友在飛機上哭鬧不止，怎麽哄都不行，最後我給他講了個故事，他才安靜下來，還說長大了要當飛行員呢。”
    她笑得肩膀直抖，手肘不小心碰倒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潑在林宇手背。
    林宇抽出紙巾擦拭，指腹擦過她發燙的手腕時，舒雲雲突然安靜下來。烤架騰起的煙霧模糊了周遭的喧鬧，隔壁桌的碰杯聲、小販的吆喝聲都變得遙遠。
    她盯著林宇垂落的睫毛，看著他認真擦去酒漬的模樣，喉嚨發緊，聲音不自覺變得沙啞：“林宇……在三萬英尺的高空，我見過太多冷漠的麵孔。乘客們行色匆匆，眼神裏滿是疲憊與疏離。可你當時不僅認真聽我講山城美食，還把我隨口提的老店地址記在備忘錄裏……那時候我就在想，怎麽會有這麽溫柔的人，像一束光照進我的生活。”
    林宇剛要開口，舒雲雲突然按住他手背。她臉頰酡紅，眼神卻亮得驚人，仿佛有漫天星辰落入其中：“你先別說話！我知道這樣很冒失，可從在飛機上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如果能和你一起吃遍世界該多好。去看不同的風景，嚐不同的美食，留下屬於我們的回憶。我們可以在海邊吃最新鮮的海鮮，在雪山腳下吃熱騰騰的火鍋，想想都覺得美好。”
    她抓起酒瓶，“嘩啦”倒滿兩杯，酒液濺出杯沿：“敢不敢和我碰個杯？從現在起，你得陪我吃遍我收藏的所有美食，不許嫌我貪吃，也不許對別的女生這麽溫柔！這可是我們的約定，不許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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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宇看著她微微發顫的指尖，嘴角笑意漫開。他端起酒杯，輕輕撞上她的杯子，清脆聲響中帶著不容置疑：“成交。不過我有個附加條件——以後不管飛多遠，都要記得回來找我，把每個城市的月光、街角的煙火，都講給我聽。讓我雖未同行，卻也能感受你旅途的點滴。我們還要一起創造更多屬於我們的美食回憶。”
    舒雲雲眼眶突然發燙，仰頭將酒一飲而盡，酒水順著嘴角滑落也渾然不覺：“拉鉤！”她的小指緊緊勾住林宇的，“要是敢反悔，我就用機場廣播在你家樓下循環播放‘林宇是大壞蛋’！讓所有人都知道。而且我還要把我們的故事寫成書，讓大家都看看你是怎麽‘騙’到我的。”
    話音未落，隔壁桌突然傳來刺耳的笑罵聲。三個滿臉通紅的男人踢翻塑料凳，為首的黃毛晃著酒瓶逼近，渾濁的目光在舒雲雲製服短裙上遊移，眼神裏滿是不懷好意：“喲，空姐妹妹下班了？陪哥哥們喝兩杯，保證比開飛機還刺激。說不定還有意外驚喜哦。”他布滿煙漬的手就要搭上舒雲雲肩頭，那囂張的模樣，讓人厭惡。
    “等等。”林宇突然按住黃毛手腕，餘光掃過對方胸口猙獰的紋身，眼神冰冷如霜，“要玩可以，先報個名字。”
    黃毛被攥得齜牙咧嘴，酒氣噴在林宇臉上，惡狠狠地說：“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彪！怎麽，怕了？識相的就趕緊讓開。”
    林宇在腦海中迅速呼喚係統，掌心閃過一道金色微光。
    下一秒，王彪突然挺直腰板，像被線扯住的木偶般扯開嗓子：“一閃一閃亮晶晶——”他用尖細的女聲唱起兒歌，雙手舉過頭頂比心，肥大的肚腩在熒光綠t恤下抖個不停，那滑稽的模樣與之前的囂張判若兩人。
    兩個同伴目瞪口呆，看著他突然趴在地上學狗叫，還衝著路過的小泰迪搖尾巴：“汪！主人帶我去散步！”周圍食客爆發出哄笑，有人舉起手機錄像，記錄下這荒誕的一幕。
    王彪漲紅著臉想掙紮，卻不受控製地跳起女團舞，嘴裏還念叨著：“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那誇張的動作，引得眾人笑得前仰後合。
    “哥、哥，快走！”同伴臉色慘白，意識到情況不對，連拖帶拽地把王彪拉走。王彪一邊掙紮一邊喊：“我還沒跳完！我要當練習生——”聲音漸漸遠去，直到三人消失在巷子盡頭。
    舒雲雲笑得癱在林宇懷裏，眼淚都笑了出來：“林先生，你是不是偷偷會魔法？早知道你這麽厲害，我在飛機上就該早點‘碰瓷’你！快老實交代，還有多少驚喜是本宮不知道的？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超能力沒展示出來？說不定你還能變出美食呢。”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睫毛上還掛著淚花，眼神裏滿是好奇與崇拜。
    夜風裹著燒烤香氣拂過，兩人沿著青石板路往旅館走。青石板上，倒映著路燈昏黃的光，仿佛灑了一路的碎金。
    路過前台時，短發老板娘打量著舒雲雲的空姐製服和兩人緊握的手，意味深長地笑：“年輕人真會玩。”那笑容裏，似乎藏著對他們的祝福。
    舒雲雲臉頰發燙，把臉埋進林宇懷裏嘟囔：“別理她。”聲音悶悶的，帶著幾分羞澀。
    房間門剛關上，暖黃燈光傾瀉而下，為整個房間鍍上一層溫馨的色彩。
    舒雲雲身上的藏青色製服在光暈裏泛著柔和的光澤，絲巾鬆鬆垮在頸間，若隱若現地露出纖細的鎖骨。她踮腳吻住林宇時，製服裙擺隨著動作上提，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金屬製的空姐徽章在胸前輕輕起伏，散發著冷冽又誘人的氣息。
    茉莉香混著酒氣在唇齒間蔓延，林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製服上整齊排列的紐扣吸引。指尖剛觸到她腰間的皮帶扣，舒雲雲卻突然輕巧地躲開，指尖點在他胸口。
    製服外套微微敞開，露出裏麵白色襯衫的領口，幾顆紐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停！我還沒準備好，過幾天……”
    她咬著下唇，故意將身子往後仰，製服勾勒出的腰線愈發明顯，眼神裏帶著狡黠：“等我好好布置一下我們的新家，再給你個不一樣的驚喜。保證讓你眼前一亮。我要把我們的照片都貼在牆上，還要買好多可愛的小擺件，把家布置得溫馨又浪漫。”
    說完，她吐了吐舌頭，轉身蹦蹦跳跳地衝進浴室。不一會兒，嘩啦啦的水聲混著哼歌的調子傳出來。那歌聲，雖然不成曲調，卻充滿了愉悅與幸福。
    林宇倚在門框邊，看著床上隨意丟著的製服，金屬徽章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襯衫領口還殘留著淡淡的茉莉香。
    思緒正飄遠時，浴室門突然打開一條縫，舒雲雲濕漉漉的腦袋探出來，發梢還滴著水：“林大帥哥，能幫我拿一下吹風機嗎？人家頭發都快滴水啦。要是感冒了，你可要負責照顧我哦。”那撒嬌的語氣，讓人無法拒絕。
    等兩人洗漱完，已經是淩晨時分。月光透過窗戶，灑下一片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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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雲雲裹著寬大的睡衣，像隻慵懶的小貓般窩在林宇懷裏。她手指無意識地在他胸口畫著圈，聲音帶著困意：“林宇，我們以後的家……要裝一個超大的落地窗。這樣每天早上，陽光就能像現在這樣，灑在你臉上，想想就覺得美好。我們還可以在窗台上種滿花，每天醒來都能看到美麗的花朵，聞到清新的花香。”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最終化作均勻的呼吸聲，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林宇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替她掖好被角。正要躺下時，手機屏幕突然亮起。蘇一淼發來的消息在黑暗中泛著冷光：“今天把我累壞了，明天要好好補償我！”
    他握著手機走到窗邊，望著青陽縣寂靜的夜色，遠處的山巒在月光下若隱若現。手指在鍵盤上懸停片刻，身後傳來舒雲雲輕微的囈語，他回頭看了眼熟睡的女孩，最終回複：“明天我去找你。”
    對話框立刻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很快彈出新消息：“別來了，村裏的路又窄又顛，家裏房子也舊得不成樣子……”後麵跟著一個蜷縮的小貓表情包，似乎充滿了不安與自卑。
    林宇心頭一揪，飛速打字：“在我眼裏，再美的風景都比不上有你的地方，房子新舊又有什麽關係？隻要和你在一起，哪裏都是家。我還想看看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聽聽你童年的故事呢。”
    屏幕那頭沉寂許久，才跳出新消息：“你總給我買那麽多好東西，我家卻拿不出像樣的招待……”字裏行間，滿是愧疚。
    林宇看著文字，仿佛看見蘇一淼垂眸委屈的模樣，拇指在屏幕上滑動：“傻瓜，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禮物。你願意把自己交給我，就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寶藏，我當然要拚盡全力守護。往後的日子，有我在，你什麽都不用怕。我們可以一起把房子裝修得漂漂亮亮的，讓它變成我們溫暖的小窩。”
    這次蘇一淼發來個泛紅眼眶的表情：“就會哄人……那你要是嫌棄，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林宇嘴角勾起，一邊回複“保證不嫌棄，求大小姐收留！”，一邊摸了摸行李箱夾層裏剛辦好的房本。這份瞞著她買下的新房，他要親手將鑰匙和房本交給蘇一淼和她的父母——讓她知道，她值得世間一切美好，往後的日子，他們再也不必為棲身之所發愁。
    確認好見麵時間，林宇又補了句：“對了，給伯父伯母帶了他們念叨的茶葉，明天可得好好誇誇我！說不定一高興，就把你許配給我啦。我還想聽聽伯父伯母講你小時候的趣事呢。”
    看著屏幕上蘇一淼發來的“哼，勉強期待一下！”，他終於放下手機。轉頭看向身旁熟睡的舒雲雲，替她拂去臉頰的發絲，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帶著對明日的期待，緩緩沉入夢鄉。窗外，夜色依舊，卻似乎多了幾分溫柔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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