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長生在鎮上就下了車直接去工地，雷宇天則被小王送到了一年級教室。林老師沒有多問，雷宇天本就是這個班的學生，既然被送回來，那肯定是領導的決定，她並不好奇那些事，她隻想把這個班的學生教好，這是她的本職工作。
    黑娃兒坐在磚上，對和水泥的李楓說“李楓，你說我們認幹兒子是不是認對了，莽娃以後有出息了，我們是不是也要沾點兒光?”
    “宇天現在隻是去縣城參加訓練，沾不沾光要看他以後發展怎麽樣？”李楓說，“黑娃兒，就是沾光也怕是十多年以後的事，呢哈兒該和水泥還是和水泥，該做活路還是做活路！”
    “李楓，你說雷陣子那哈兒娶個莽子婆娘，哪個不說他哦？他帶了一個莽子兒子，哪個看得起他哦？可是那個莽子兒子還會跑?他是不是撿了個寶哦？”黑娃兒站起來，拿著鏟子鏟了兩下水泥又停下了，他用鏟子把撐著下巴，望著天空說，“你說，我是不是也去找個莽子婆娘?”
    “黑娃兒，你是不是中邪了？我可聽說宇天的媽不是莽子，隻是嫁到外省被虐待得了抑鬱症，她老漢托人把她弄回來，以為能嫁個好人家，沒想到回來後十天都不說一句話，她老漢沒得法才把她嫁給雷哥的，雷哥比她可是大了十好幾歲！”李楓說，“我還聽說，宇天的媽長得很好看！”
    “那說來說去，還是他雷陣子命好，說是娶個莽子婆娘，實際上娶了個美女；說是生了個莽子兒，有人卻說是天才。”黑娃兒指著天空說，“老天爺，我啷個沒有那樣的好命呢？”
    “你各人沒有珍惜，那怪得了哪個yai?你不是要為宇天掙錢嗎？你這樣不幹活能掙啥子錢?”李楓把和好的水泥鏟進灰桶裏。
    “他兩爺子的生活有著落了，我又不曉得做活路掙錢來做啥子了?”
    “你個屁娃兒，你還有老娘呀嘛，你不想再找一個婆娘啊？”李楓挑著灰桶去上牆了。
    “找?哪裏去找?找個毛線找！老子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有啥子不好?”黑娃兒拿著鏟子，發氣地使勁和著水泥。
    黑娃兒挑了幾挑水泥後，就不想動了，他現在沒有動力，把扁擔擱在磚上，人靠著扁擔歇氣。
    “黑娃兒，你多掙點兒錢，我們等半打個月就去縣城看宇天。”李楓說，“到時要去縣城，你還不得買點兒東西給宇天啊？”
    “真的啊？我們真的可以去縣城看他啊？”黑娃兒有了點兒精神。
    “你以為幹老漢隻是嘴上說說啊？要當就要當好，不然就莫當！”
    “可他還沒有叫過我！”
    “慢慢來，他跟其他娃兒不一樣！”
    “要得，來，抽根煙歇哈兒嘛！”黑娃兒坐在了磚上，從兜裏掏出煙。
    “那就抽一根嘛！”李楓放下鏟子，來到黑娃兒身邊。
    兩人正抽著煙，雷長生出現在二人視線裏。
    “李楓，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我啷個看見雷陣子了呢？”黑娃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也看見了，他啷個回事？”李楓站起來。
    “雷陣子，真的是你啊？”黑娃兒跑過去，“我幹兒子呢？你回來啥子？他一個人去縣城放心啊？”
    “回來了，我兩爺子在半路回來了！”雷長生說，“把你煙拿我抽一根！”
    黑娃兒趕緊把煙遞過去，還給雷長生點上了。
    “雷哥，啷個回事？”李楓問。
    “說起都不安逸，那些當官的要你去就去，要你回就回！”雷長生覺得氣死人。
    “雷哥，你把事情說來我們聽聽看呢！”李楓覺得，當官的不可能說好的事馬上就變卦。
    雷長生把在路上發生的事，吧啦吧啦的說給了李楓和黑娃兒聽。
    “雷陣子，那個當官的喊你們回來你就回來啊？要是我的話，我偏不走，就要跟他們去縣城。這不是洗刷人捉弄人）嗎？”黑娃兒聽完憤憤不平。
    “雷哥，你跟那些當官的說話，肯定不能像跟我們這樣說噻！還有，你當時啷個不拉住宇天呢？要不是那個啥大領導，宇天豈不是——”
    “李楓，你個屁娃兒到底幫哪個喲?那莽子兒不是沒得事嗎？還有，他每回坐我的摩托車，都是張開雙手，一路吼起走。哪裏就出事了嘛？”雷長生半路折回，從麵子上本來就過不去，心裏窩著火。
    “你還好意思說?出了事那個時候你怕哭都哭不出來！雷陣子，你曉不曉得，就是因為你，大領導才讓你們回來的?你曉不曉得，宇天的前程就被你毀了?”李楓真是氣呀，這人都年過半百了，怎麽還是那麽拎不清呢？
    “你放屁，明明就是那個當官的故意耍我們，認為我們窮好欺負，要你去就去，不要你去就不要你去！不就是當個官兒嗎？有啥子了不起?”
    “你如果把宇天照顧好了，不讓他把腦殼伸出去，你跟那個當官的好好說話，這個時候，你們怕是在縣城裏了！”
    “你放屁！我曉得你，認為你兩個娃兒精靈，就看不起我那個莽子兒！看不起就算了，我又沒有鼓搗他認你當幹老漢，是你們各人要認的！”
    “雷陣子，你說的啥子話哦？我們看不起他得想給他當幹老漢啊？”黑娃兒說，“雷陣子，說話還是要講良心！”
    “我沒有說你！”雷長生說，“我曉得你跟我差球不多！隻是有些人看不起人！”
    “雷陣子，你今天在其他地方失了麵子，非得在兄弟麵前找回來嗎？”李楓真是氣雷長生這個人，真是白活了五十幾年。
    “我沒得兄弟，隻有姐姐妹妹！”雷長生越說越氣，就越不顧及其他。
    “好！算我李楓眼睛瞎了，今後我們就各不相幹！”李楓挑起灰桶就走。
    “以為比我們多讀點兒書就不得了，在我們麵前裝啥子讀書人嘛？還不是和水泥挑灰桶?”雷長生是不說不痛快。
    “雷陣子，你莫說了！”黑娃兒看見李楓那眼神就害怕，雷陣子這是讓李楓真的生氣了。
    “我啷個不說?嘴巴長來就是吃飯說話的！我又不怕他！”
    “雷陣子，李楓也是為莽娃著急，我們剛才還在說，莽娃以後就有出息了，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回來了！李楓還說等半打個月就去縣城看他！”
    “不球做了，走回了！”雷長生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黑娃兒搖了搖頭，看來誰都靠不住，還是幹活才是王道。他挑著灰桶去上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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