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子啊？那哈兒把學校的東西弄壞了，要我出錢賠?我還沒得錢呢！”雷長生接到林老師的電話就炸毛了。
    “雷宇天爸爸，責任並沒有劃給你一個人——”
    “我沒得錢，我不得賠！”雷長生直接掛斷了電話。
    “雷陣子，啷個了？莽娃要賠啥子錢?”黑娃兒挑著灰桶走過來。
    “我也不球曉得，老師隻說要賠錢。”
    “雷哥，老師啷個說的嘛？”李楓把兩個灰桶裝得滿滿的。
    “她說雷宇天把啥子飲水機弄爛了，要我去賠錢。我說我沒得錢。”
    “雷哥，如果真是宇天在學校弄壞了東西，學校的東西是公家的，是應該賠！”
    “賠，賠個屁呀賠?你屁娃兒跟哪個是一夥的?”
    “這個不是跟哪個一夥的問題，損壞公家的東西，本來就該賠。學校那麽多學生，如果都不賠，今天你損壞這樣，明天他損壞那樣，要得到多久，學校的東西就損壞完了！那時又找哪個呢？”
    “我不想聽你那些大道理，你是他幹老漢，你去賠噻！”雷長生沒好氣地說道。
    “錢我可以出，但人家老師喊的是你去呀嘛，宇天的監護人那一欄，填的可是你的名字！”
    “你莫說起好聽，還不是不想去，你肯定在想，關你啥子事哦？又不是你的親兒子！”
    “你們兩個啷個又吵起來了？雷陣子，老師喊哪哈兒去嘛？”黑娃兒說。
    “不曉得，我好像沒有球聽清楚。”
    “雷陣子，把你電話拿我！”黑娃兒扔了煙頭，問雷長生要電話。
    “你拿電話去做啥子？”雷長生問。
    “你不打電話，我打噻，我問看老師是啷個回事？”
    “你們三個在磨蹭啥子?你們以為我們站在呢裏好耍啊？”砌磚的在那邊喊起來，“快點兒！”
    “來了！”李楓急忙挑起灰桶走了。
    “莫張他別理她），她還會打電話來的！”雷長生說，“快點兒，那些人在催了！”
    “雷陣子，你不是說呢個老師嘿好嗎？你不能得罪呢個老師噻！”黑娃兒說，“就讓我打個電話去問看。”
    “好啥子好?那裏還沒有歸到錢，呢裏就要我賠錢了！看來，她也不是啥子好人！”雷長生說，“除了我三娘三爺跟你，怕沒得哪個是好人了！”
    “那我還是打個電話問看！”
    黑娃兒不顧雷長生阻攔，打通了林老師的電話。
    “喂，雷宇天爸爸，你想通了?”
    “我是雷宇天的幹老漢！”
    “啊？雷宇天的爸爸呢？”
    “他呢哈兒不空！”
    “那讓他空了給我打電話！”
    “老師，我是他幹老漢，有啥子事你還是可以跟我說，賠錢的話，我也可以出點兒！”
    “還是等雷宇天爸爸空了再說吧！”
    “你呢個老師還怪yai，我都說了我是雷宇天的幹老漢，我可以出錢！”
    “這隻是出錢就能解決的問題嗎？這是責任，他作為父親，肯定應該承擔一定的責任。”
    “跟你呢些人說球不抻展！”黑娃兒掛了電話，對雷長生說，“你還是去一趟學校嘛，看是啷個回事！”
    “不去！”雷長生從黑娃兒手裏搶過手機放進兜裏，挑著灰桶就走了。
    “黑娃兒，問清楚了嗎？”李楓又挑著空灰桶過來了。
    “沒有，聽不懂那些老師說啥子？”黑娃兒趕緊鏟水泥。
    “那啷個辦呢？”李楓問。
    “啷個辦？涼拌！”黑娃兒說，“喊雷陣子去學校他又不去。”
    “你看雷哥這人！原來宇天在學校惹事，一打電話他就去了，現在這個老師好說話，把宇天教好了，他還不領情了！娃兒在學校惹事，家長本來就該負責！”
    “他不是怕賠錢嗎？”
    “賠得到好多錢嘛？那是不想負責。”
    “我還不負責？我把學校的路都跑大了，我還不負責?李楓，你管我負不負責?今後我的事，不要你管了！你也莫跟那哈兒當幹老漢了！我們兩爺子是爛人，你——”
    “雷長生，你是爛人，哪個都曉得，但宇天還是細娃兒，你現在就給他定性為爛人，你像個當老漢的嗎？你還是他親老漢嗎？”
    “我不是他親老漢?霧白你還是嗎？從今天起，你不是他幹老漢了！”雷長生臉都氣紅了，“明天起，我不跟你一起做活路了！”
    “行，可以，今後我們各管各！”李楓挑著黑娃兒撮好的水泥就走。
    “說了都作！”雷長生大聲回答。
    “雷陣子，你啷個恁個快就轉來了！”黑娃兒問雷長生。
    “鉤鉤鉤子）上頭那個索索繩子）斷球了”雷長生說，“還沒有挑攏，索索就斷了！”
    “你啷個又跟李楓搞僵了嘛？”黑娃兒感到頭大，這二人為啥子現在恁個容易鬧僵呢？
    “管球他的哦？他屁娃兒不得了，看不起我們！”雷長生說。
    “雷——”黑娃兒還沒有開始勸，雷長生就打斷了他的話。
    “你莫說了，我明天真的不得跟他一起做活路了！”雷長生說，“我到另一處去打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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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陣子，你火氣小點兒要不要得?”黑娃兒說，“你原來跟李楓關係浪個好——”
    “假的，他娃兒陰險得很！他以為他比我們精靈，經常都說我們，總是幫到別個說。”雷長生說，“今天下午做完我就去找工頭結賬，明天我真的不來了！”
    “雷陣子，李楓也是話趕話，你還真見他氣啊？”黑娃兒說，“你不是說，你幾十歲——”
    “我就是幾十歲還不曉得哈數分寸），啷個了噻？你莫說了，你再說，你也莫跟雷宇天當幹老漢了！”雷長生心裏不痛快得很，現在覺得每個人都對不起他，他都恁個窮了，還要他賠啥子錢嘛？
    “你啥子人哦？”黑娃兒也生氣了，挑起灰桶走了。
    “哼！老子不和呢個爛水泥了，看你兩個來挑啥子?”雷長生把鏟子往地上一丟，鏟子發出“哐當”的聲音。他坐在地上，拿出煙抽起來。
    李楓下來，見雷長生沒有和水泥，而是在坐著抽煙。他沒有吭聲，自己和起了水泥，和好了就鏟進灰桶挑走了。
    雷長生見李楓沒有理他，甚至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更生氣了，索性就繼續抽煙。
    到收工的時候，雷長生還是沒有跟李楓說話。他去找了工頭，要求結賬。
    “雷陣子，你為啥子要結賬?”工頭問。
    “我不來了！”雷長生真不想來了，他不想再看見李楓。
    “真的假的？”
    “真的！”
    “那李楓和黑娃兒呢？”
    “我不曉得！”
    “他們不走就好！”工頭早就不想要雷長生了，要不是雷長生跟李楓他們是一起的，他早就讓雷長生走人了，年齡大，做事不勤快，一天事又多！
    雷長生結了工錢，就去街上買了一個烤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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