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李哥，看我弄了什麽來？專門給你買的，這可是用我的工資給你買的醬牛肉，還買了一隻鹽焗雞……”
    孫毅也是一陣哀嚎，把手裏沉甸甸的袋子往前一遞。
    他們今天來，確實是下了血本，都是花自己工資買的禮物，而且都特別舍得，提了滿滿一大包好吃的。
    “難道不是你們惦記我家的好酒？”
    李克垚眼角帶著笑意，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真實目的。
    “等會，我一會找個大廚來，給你們做點好吃的。你們也是難得來一次，要不是這個案子，你們哪有功夫挪窩到我這裏？”
    他這一句玩笑，讓李軍和孫毅緊繃的臉都鬆弛了些許。
    李克垚讓趙穎去喊張俊明，讓他去找焦大宏，就說李軍和孫毅來了，喊大家一起來吃飯。
    說是喊大廚，其實李軍他們來，李克垚是打算親自下廚。
    李軍也跟著進了廚房幫忙，大家關係都不錯，誰也沒閑著。
    好在李克垚家廚房寬敞，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湊在一起，也不顯得擁擠。
    “對了，怎麽就沒看到焦旭東？跑哪去了？沒他喝酒不痛快呀……”
    孫毅一邊笨手笨腳地擇菜，一邊四下張望。
    他想起了自己的戰友焦旭東。
    又說起喝酒，這讓李克垚想起孫毅那千杯不醉的酒量，真是絕了，喝那麽多，一點事都沒有，偏偏還越喝越精神。
    “他呀，在忙一件事情，中午是可以回來的，一會讓他陪你喝酒。你不來呀，我家的酒又堆起來了！”
    讓焦旭東跟著妞妞的事情，他還沒跟任何人說。
    但是妞妞中午在幼兒園裏，應該是安全的。
    焦旭東一般是早晚兩個關鍵時段暗中保護，所以中午是可以回來的。
    果然，焦大宏和張俊明前腳剛到，焦旭東後腳也回來了，他一進門看到孫毅和李軍，那是喜出望外。
    這都好一陣子沒看到他們過來了。
    “好你個孫毅，你還記得來看看我！”
    “你想想距離咱們上一次喝酒，你都多久沒過來了，是不是上次把你喝怕了……”
    焦旭東親熱地用拳頭捶了一下孫毅的胸膛。
    惹得孫毅誇張地“哎呀”叫喚了一聲。
    那邊焦大宏已經係上圍裙忙碌起來了，說是難得這麽多人，要給大家燉幾隻鴿子，外帶煮一個臘排骨火鍋，還有本地剛剛才上市的地豇豆，用來煮臘肉最是美味。
    “這不，發現了一個人販子集團，孩子給救下來了，但是人販子卻一直不露麵，急得我和李隊兩人著急上火的，你看，嘴上都起了燎泡了……”
    孫毅在焦旭東麵前，話還是很多的。
    他也沒掩飾自己的焦躁，他們是真的急瘋了。
    要不然也不會火燒眉毛似的往李克垚這邊跑。
    “人販子，孩子？是不是叫妞妞？”
    焦旭東脫口而出。
    “對呀，你知道呀，李哥和你說過對不對？”
    孫毅眼睛一亮，就看到焦旭東下意識看了一眼李克垚，臉上有些猶豫，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把李克垚安排給自己的活說出來。
    那邊李克垚擦了擦手，平靜地開口了。
    “焦旭東這些天一直跟著妞妞。”
    “我看過卷宗，這夥人專挑長得特別漂亮好看的孩子下手，那種孩子其實也不好找。我就沒見過像妞妞長得這麽機靈好看的小姑娘……”
    “我覺得這些人販子盯上妞妞後，不會輕易放手，所以讓焦旭東一直暗中保護著妞妞。不過這夥人販子，確實很狡猾，現在隻能比耐心……”
    李克垚沒有隱瞞，就把自己早早讓焦旭東保護妞妞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讓一邊幫忙遞盤子的李軍，手一抖，差點把盤子摔了，隨即忍不住歡呼一聲。
    “厲害了我的哥，這個你都能想到？”
    他一拍自己腦門，滿臉懊悔。
    “我倒是真沒注意這塊，光想著全城搜捕了。回頭，我這邊派孫毅也去跟著妞妞，也能和焦旭東換一下……”
    “不行，不能是孫毅，得是生麵孔。”
    李克垚立刻否決。
    畢竟那一天，孫毅和人販子打過一個照麵，雖然對方跑得快，但難保不會被認出來。
    任何一點風險，都可能再次打草驚蛇。
    他轉頭看向焦旭東。
    “對了，焦旭東，今天有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
    李克垚不建議孫毅也去暗中保護。
    “也沒啥大發現。”
    焦旭東每日回來，都要和李克垚匯報暗中保護妞妞的情況，每天妞妞見了哪些人，說了什麽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不過妞妞今天又碰到那對老頭老太太了，他們給妞妞一些糖果，一個勁地誇獎妞妞長得好看。昨天也碰到那對老人，他們的孫子應該也和妞妞在一個幼兒園讀書……”
    “沒看到那兩個人販子的影子！”
    焦旭東想了想，很認真地回憶了一下。
    那兩個通緝犯的肖像畫，就貼在他房間的牆上，每天睜眼閉眼都要看上幾遍，就是為了能在人群中第一時間把他們揪出來。
    “嗯，那就沒事！”
    李克垚點了點頭。
    他其實也沒想到，那兩個人販子，會大膽到偽裝成老頭老太太。
    而且還成功瞞過了藏在暗處的焦旭東。
    其實不但是李克垚，焦旭東說這話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那是真的誰也沒往那方麵想過。
    哪個慈眉善目的老頭和老太太能跟窮凶極惡的人販子聯係在一起？
    隻能說，這夥人販子實在是太狡猾了。
    他們看中一個目標後，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接近，用耐心和偽裝，讓目標徹底放鬆警惕，然後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時候，猛然下手。
    李軍看到李克垚提前在妞妞身邊安排了保護的人，臉上那股子焦躁終於散去，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鬆弛下來。
    “還是要來你這裏一趟，來一趟後，我感覺今天晚上都能睡一個好覺了。”
    他看著李克垚，由衷地感歎。
    “對了，你那家家福超市啥時候開業？”
    “快了，也就這些天，估計先弄個試營業，然後等到國慶的時候，才會正式開業！”
    說話的時候，李克垚已經把幾盤熱氣騰騰的炒菜端上了桌。
    焦大宏也露了一手，噴香的臘排骨裏放了一些軟糯的小土豆，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鹽焗雞也散發出陣陣的鹹香。
    那道地豇豆煮臘肉，豇豆被燉得酥爛，吸飽了臘肉的油脂和鹹香，簡直是下飯神器。
    好吃的菜肴擺放了滿滿一大桌子。
    一群人團團圍坐在一起，孫毅和焦旭東又在對吹，一邊的焦大宏不住地給他們倒酒，幫著招呼客人，客氣得不行。
    “大宏，坐吧，都是自己家兄弟，隨意一點好！”
    李克垚喊了一聲焦大宏，這話說的他咧開嘴答應了一聲，眉開眼笑的。
    這頓飯，孫毅沒敢喝太多酒，也就喝了半箱子白酒。
    席間，李軍還是不放心，又問起李克垚，除了暗中保護，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對付那夥人販子。
    “動靜鬧大了，打草驚蛇了，那就收一收，弄個網，讓他們自己鑽進來，這樣最合適！”
    李克垚放下筷子，想了一下，隨即告訴了李軍自己的全盤計劃。
    他讓超市給梅娘安排了一個新的住宿地方，就在他們家小區不遠處的一個員工宿舍裏。
    裏麵不但有梅娘母女住，還有超市另外幾個可靠的女員工。
    甚至，還可以安插一兩個女警進去。
    焦旭東也住在那邊不遠處，這樣一來，等於做好了籠子，就等著那些老鼠自己鑽進來。
    “這個主意好！有啥需要幫忙的，你盡管說……”
    李軍精神大振。
    “五天後，估計超市試營業那天，梅娘會非常忙，那個時候我們的人手估計會有疏忽，所以那天，希望你們警察那邊多派一些便衣過來……”
    “當然，人販子不放棄妞妞，也隻是我的猜測而已。也許我會猜錯了，人販子已經嚇破膽離開了，大家會白忙一場，那也是有可能的……”
    李克垚也沒把話說絕。
    他畢竟不是人販子肚子裏的蛔蟲，不清楚對方的具體情況，隻是根據人性的貪婪和執著分析，像妞妞這樣完美的“貨源”，他們不會輕易放棄。
    人販子暫時像是消失了，也許已經離開，也許正潛伏著等待致命一擊的機會。
    這些都有可能，所以李克垚提前和李軍打好了預防針。
    卻見他不住地點頭。
    “要是那人販子真的離開了順城市，那反倒是天大的好事！最好永遠不要再來了，以後順城市就少了許多支離破碎的家庭……”
    “我們這也是防範於未然，能抓住更好，抓不住也沒事，我們已經盡力了！”
    李軍也看得很開。
    隻求做過之後，能問心無愧就好。
    至於能不能抓住這夥人販子，那隻能看老天爺幫不幫忙，反正他們能想到的辦法都試過了。
    李軍和孫毅在李克垚家裏吃過中午飯後，就匆匆離開了。
    回去就開始安排便衣。
    雖然李克垚一再提醒，說他的猜測不知道管不管用。
    但是李軍現在他們，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隻能用這種守株待兔的笨辦法。
    務必守好妞妞，在第一時間把人販子抓住，千萬不能讓妞妞出事。
    所以，李軍這次可是鉚足了勁。
    他先是調過去幾個精幹的女警，住進了員工宿舍，然後覺得不夠安全，索性又調過去幾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化裝成附近居民，在周圍布控。
    後麵他越想越不踏實，幹脆把自己手頭上能調動的所有便衣，全部都調了過去。
    因為他也知道，萬一，萬一有個疏忽，妞妞真被人販子拐走，別說別人，李軍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盡可能多地調集警力過去保護妞妞，務必做到天衣無縫。
    而焦旭東也察覺出來，周圍多了很多陌生的麵孔，但他什麽都沒說，隻是像以前一樣，隱藏在暗處，默默地跟蹤著妞妞。
    他看著她每天上學放學，有時候也會碰到那一對白發蒼蒼的老頭老太太。
    他們都會停下來和妞妞說說話，有時候送個糖，有時候摸摸她的頭。
    那種發自內心的親昵和喜歡，讓妞妞每次和他們分開的時候，都會主動有禮貌地揮手告別。
    “爺爺奶奶再見！”
    焦旭東覺得這一對老人是真心喜歡妞妞。
    估計也是住在附近，加上他們可能有孫輩在同一個幼兒園，所以他壓根沒太在意。
    畢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肖像畫上那一對中年男女的臉上。
    誰也不會注意到這對慈祥的老頭老太。
    眼看著再過一天，就要到超市試營業的日子。
    超市的每一個職員都忙碌了起來，他們最近所有的辛苦，都為了明天試營業的圓滿成功。
    如果試營業成功，超市就等著國慶的時候正式開業。
    如果試營業不成功，超市這邊就要立刻分析整改，看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哪裏需要調整。
    所以，試營業就是為了後麵的正式開業做準備，這麽大一個超市，開業前夕，那是相當忙碌。
    梅娘每天到了接妞妞的時候，都心急如焚，好多次都被事情給耽誤了，接孩子也是越來越晚。
    而且她責任心極強，很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
    孩子接來了，她一般就會把妞妞放在倉庫裏自己玩耍。
    而倉庫一出門就是大馬路，人來人往。
    梅娘心底也急，這幾天一直在反複叮囑妞妞。
    “你千萬不要跟陌生人走呀，陌生人遞給你的好吃的好玩的，你千萬不能要，有事情一定要找媽媽，不能到處跑，不然媽媽會擔心死的，會被人拐去賣掉的……”
    因為曾經出過那件事，所以梅娘一直在教妞妞。
    不能吃陌生人的東西，不能跟著陌生人走等等安全防範。
    但是她做夢都沒想到，人販子其實早就用溫情和耐心，讓妞妞在心底認定，那不是陌生人，那是可親可敬的爺爺奶奶。
    那夥人販子也一直在暗中注意著妞妞的一舉一動。
    特別是看到妞妞經常在超市倉庫邊玩耍。
    再看看周圍的地形環境，他們用專業的眼光很快就確定，在這裏弄走妞妞，比在他們原本選定的幼兒園門口，更方便，也更容易。
    李紅梅和焦魚把下手的地點，最終選定在超市倉庫的後麵。
    而時間，就選定在明天超市試營業的時候。
    那個時候是人最多，最混亂的時候，梅娘一忙起來，肯定就會疏忽對孩子的看管。
    他們就正好利用這個時間點，把妞妞帶走。
    隻要有一個小時，他們帶著妞妞等到接應的人，就可以按照原計劃，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順城市。
    一切都算計得天衣無縫。
    他們卻沒有算計到，在妞妞的身邊，早已經布下了一張由無數便衣警察組成的天羅地網。
    而那些便衣警察，一再被叮囑，最最要注意的，就是超市試營業的那天。
    因為那天人最多，也正是妞妞最危險的時候。
    千萬，千萬要看好這個孩子。
    而在超市要開業的前一天，焦忠濤和黃江生又一次碰頭了。
    他們這一次碰頭，很快就對一件事達成了一致。
    那就是，明天是最好的機會。
    他們原本的計劃，就在明天實行。
    絕對不能讓李克垚的家家福超市，順順利利地開張營業。
    “要是這一次我們兩人聯手都不能坑死他，那麽這順城咱們也不用混了，越混越回去了！你那邊的人手可得安排好，不能出一點岔子……”
    黃江生還在反複叮囑焦忠濤。
    “嗬嗬嗬，我那領頭的都是亡命之徒，我可是安排好了一切後路，人家都沒了後顧之憂，手上都是見過血的。放心吧，明天我們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焦忠濤挺著大肚子，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四十萬呀，這年頭的四十萬，都可以買好幾條人命了。
    李克垚坑了他四十萬，不，可遠遠不止四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