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燼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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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滴血珠,凝在意識虛空之中。
    小得微不足道,卻又像一顆墜入冰海的恒星內核,散發著灼魂的猩紅與刺骨的寒。
    它並非實體之血。它是從葉清瑤崩裂的存在烙印中,硬生生被擠壓滲出的……魂傷!是意識本源被強行叩問、核心結構不堪重負裂開,泄露出的最純粹、最痛楚的“存在”之燼!濃烈的、帶著靈魂腥鏽味的冰冷氣息彌散開,將周圍所有虛幻的感知都凍結、灼傷了。
    林七沉入冰核對麵的那份沉重意誌,如同摸到了一塊滾燙的烙鐵,猛地被這猩紅的冰冷燙得往回一縮。劇烈的痛苦順著那無形的連接瘋狂反噬!這痛不同以往,它直接作用於意識最底層“存在”的層麵,像是有人把滾燙的鹽水從他思維的骨骼縫隙裏澆了進去!
    “呃——!” 那凝滯冰棺中的意識殘骸瞬間弓起,一種足以讓死物複生又瞬間碾碎的極致痛楚席卷了他。他幾乎看到自己僅存的意誌碎片邊緣,也同步被灼烤、滲出了同樣的、猩紅而虛幻的煙塵!
    他感受到了!從沒如此清晰地感受過!葉清瑤烙印深處那道裂痕傳來的崩解意味,那種結構瓦解、根基坍塌的絕望冰冷!
    這滴血,就是那道裂縫的具象化!是他那固執的“證明”叩問,像一把過於沉重的鑰匙,硬生生在她已然脆弱不堪的靈魂根基上,又撬開了一道淌血的豁口!
    悔恨?恐懼?他分不清。劇痛占據了一切。靈魂層麵的傷口在同時裂開,同步的灼痛讓他窒息。仿佛這滴血珠,是他和葉清瑤此刻瀕死狀態在意識層麵殘酷共聯的鐵證!
    熵影那由終結法則構成的巨掌並未停頓分毫。這片猩紅魂血的突然出現,甚至未能吸引它的絲毫“注視”。它的目標隻有一個:將這片空間中最後的秩序異點徹底抹除,化為它混沌熵海的一部分。冰冷的、帶著絕對剝奪力量的無邊暗影,距離冰藍星簇最外圍的晶體,隻餘下那正在瘋狂崩散的凝滯寒氣。
    時間到了。
    嗡——!
    巨掌的邊緣,終於觸碰到了冰藍星簇搖搖欲墜的外壁。
    沒有碰撞的巨響。隻有一種令人骨髓結冰的……“溶解”聲。並非高溫融化,更像是冰雪直接升華成虛空本身的結構被強行“編輯”、“擦除”。
    沾染熵影法則的掌緣邊緣,冰藍星簇那構成最堅硬幾何屏障的水晶尖棱,無聲地……消失了。不是碎裂,不是崩解,是徹底的、從存在意義上被歸零!
    被那巨掌的“暗影”所覆蓋、溶解的地方,空間本身都化為一片純粹的、不存在任何規則與色彩的絕對“死灰”!
    這種溶解還在以驚人的速度向內蔓延!如同墨水滴入清水,隻是速度被加速了億萬倍!那死灰所過之處,一切都不複存在。
    林七的意識瞬間被更高維度的、被徹底抹除的終極恐懼攥住了喉嚨!什麽痛苦,什麽悔恨,什麽叩問,在這絕對的消亡麵前,都渺小得不值一提!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抹除一切的“死灰”快速蠶食著葉清瑤的星核之軀,而他的意誌還被困在冰棺中!他甚至來不及凝聚一個完整的念頭!
    就在這毀滅的潮汐即將吞噬冰核外圍寒霧的千鈞一發之際——
    變故陡生!
    那滴因為林七的叩問而誕生、靜靜懸浮在意識虛空核心位置、散發著冰冷絕望與灼魂之痛的猩紅魂血珠,毫無征兆地……動了一下!
    它並非被外力推動,更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一股無形的波紋,以那滴魂血珠為中心,瞬間蕩開!波動無視了凝滯冰棺,無視了林七沉入的意誌絲線,也無視了葉清瑤那正在裂開、黯淡、飄散著寒霧的核心烙印,甚至無視了熵影那正在歸零現實的巨掌邊緣!
    這波紋擴散的瞬間——時間仿佛又詭異地遲滯了那麽億萬分之一秒!
    嗡!!!
    整個被熵影巨掌籠罩的區域內,所有狂暴混亂的能量結構——無論是正在被歸零的星簇死灰殘骸,還是熵漿汙穢本身奔湧的軌跡,亦或是熵影內部流轉的終結法則暗流——都猛地、不受控製地、劇烈地顫抖起來!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源自“存在”本身的巨大引力,瞬間拉住了它們!讓它們如同被投入滾筒的沙礫,瘋狂攪拌、錯亂、甚至……互相傾軋!
    “轟——!!!”
    這一次,不再是無聲的溶解!在熵影巨掌中心區域的深處,那片即將被“死灰”覆蓋吞沒的汙穢能量與終結法則的結構交界麵,因為那股突如其來的、源自猩紅魂血的引力幹擾,發生了足以撼動熵影本身的恐怖錯亂碰撞!
    一股實質性的、無法被規則定義的狂暴衝擊波,伴隨著刺破虛數縫隙的混沌閃光,在熵影的巨掌內部猛地炸開!!!
    那遮天蔽日的巨掌猛烈地一顫!其動作第一次出現了凝滯!中心被炸開了一個邊緣流淌著混亂毀滅電漿的巨大破損!如同山巒上被生生炸出的醜陋巨坑!巨量的汙穢能量如同失控的墨汁般從那破口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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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突如其來的內部爆炸,不僅強行中斷了熵影抹除冰藍星簇的動作,其帶來的衝擊更是狠狠傳遞到了林七的意識深處!
    那囚禁他的凝滯冰棺,如同被重錘擊中,應聲崩裂!
    劇痛依舊撕扯著他,葉清瑤魂血灼燙靈魂的感覺仍在,但冰棺的碎裂,讓他那被碾磨到極限的意識猛地撞碎了桎梏!熵影遭受重擊瞬間的凝滯與混亂,讓這片區域原本被絕對鎮壓的規則之力,出現了極其短暫的縫隙!
    一個瘋狂到近乎自殺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林七殘破的意識核心!來不及思考來源,他甚至不敢奢望那滴魂血是否能重複這奇跡!抓住!隻有抓住這億萬分之一的機會!
    “星核——!!!”
    他用盡了瀕死意識所能調動的、從葉清瑤印記中抽出的最後一絲本源力量,不是防禦,不是進攻,而是全部凝聚成了一個純粹到極致的指令——位移!向著那股內部爆炸傳來的、對熵影本體幹擾最強的位置!
    “——躍遷!!!”
    冰藍星簇核心處,那枚布滿裂痕、光芒黯淡到極致的冰藍印記猛地亮起!比垂死掙紮的火焰更微弱,卻帶著一股傾盡所有的孤注一擲!殘存的星核之軀表麵,那些還沒有被死灰溶解的幾何結構爆發出最後的光芒!整個龐大的星簇開始劇烈扭曲、震蕩,仿佛在熵影巨掌的下方、在即將被徹底歸零的前一刻,要強行撕開一條指向敵人傷口的短暫通路!
    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一股難以想象的撕裂巨力作用在殘破的星核之軀上!那些尚未被死灰覆蓋、但已經布滿裂紋的冰藍晶體如同脆弱的水晶般,大片大片地破碎!崩解的能量碎片被卷入空間渦流,瞬間被吞噬、湮滅!
    星簇的核心處,葉清瑤那冰藍印記承受的負荷更是恐怖!那道原本就在淌血的裂縫邊緣,瞬間如同被強酸腐蝕般擴展開來,蜿蜒加深!甚至新的、平行的裂痕開始出現!核心最深處的魂光劇烈閃爍,如同風中殘燭,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熄滅!
    林七能“聽”到那印記深處,屬於葉清瑤最後意識發出的、無聲的哀鳴和撕裂感!空間遷躍帶來的狂暴空間力量,正在瘋狂撕扯她那早已不堪重負的存在烙印!那滴懸浮的魂血珠也劇烈震顫著,血光急速黯淡,仿佛隨時會散成冰冷的紅霧!
    代價!恐怖的代價!
    但在熵影巨掌內部爆炸幹擾的這短暫到無法計量的間隙中,冰藍星簇巨大的殘軀,終於以一個幾乎是“自殘”的方式,撕裂了空間的束縛,強行撞破了一層又一層正在歸零的死灰邊緣,像一道不顧一切的彗星,拖著崩解的殘骸與瀕臨徹底破碎的核心,狠狠……“砸”進了剛剛熵影巨掌心位置被炸開的、依舊流淌著混亂毀滅能量漿流的破口正中心!
    轟!!!!!!
    這一次的撞擊,是物理層麵的、規則層麵的、存在層麵的多重疊加!
    冰藍星核的殘骸撞入熵影傷口內部的瞬間,就像是冰冷的岩石投入了翻滾的岩漿海洋!
    熵影巨掌心那剛剛遭受內部爆炸衝擊、規則結構尚不穩定、能量流混亂無比的破口區域,如同被灌入了異種病毒!純粹的空間撕裂衝擊、殘存的冰寒秩序法則、葉清瑤瀕臨碎裂存在烙印泄露出的冰冷痛苦氣息……這些外來物質瘋狂地攪入熵影本身的汙穢能量亂流和尚未平複的爆炸毀滅法則中!
    “滋啦啦——!!!”
    刺耳到足以割裂靈魂的、屬於多重規則瘋狂排斥、對衝、湮滅的聲音爆開!毀滅的能量漿流在熵影巨掌內部炸成更瘋狂的漩渦!熵影那模糊的巨大輪廓猛地向後一滯!
    一種混雜著暴怒、劇痛和規則失衡的混亂意誌衝擊波,如同失控的潮汐,猛地從巨掌破口處倒灌而出,橫掃整個虛數裂隙核心!
    這一擊,是林七拚盡全力燃燒星核殘軀和他自身殘餘意誌換來的!是賭上了葉清瑤存在烙印崩解風險、以她最後核心近乎自毀為代價的搏命一撞!
    熵影遭受重創,規則化身被強行注入異質毒素,衝擊波橫掃空間。
    而那一點撞入混亂核心的冰藍殘骸……林七的意識在巨大衝擊和葉清瑤烙印撕裂帶來的劇痛中徹底模糊前,感知到的最後一幕景象是——
    那枚支撐他和清瑤最後存在的、布滿觸目驚心裂痕的冰藍印記,正被熵影傷口中噴湧的、由最純粹的終結法則和汙穢能量混合而成的狂暴漿流瘋狂衝刷、侵蝕……
    仿佛下一瞬間,就會徹底……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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