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富祥道：“我就是現成的例子啊！想當年，我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時候，我首次見到你，就知道該怎麽獲取你的芳心啊！”
    程夫人道：“當時，你買了兩個蔥油餅給我。”
    程富祥道：“你還記得啊！”
    程夫人道：“我當然記得這事兒啊！因為我吃了那兩個蔥油餅，然後，我連續跑了四趟茅廁呢！”
    程富祥愕然道：“怎麽會這樣啊？”
    程夫人道：“八成是那兩個蔥油餅摻和些變質的調料唄！”
    程富祥歉意道：“你怎麽沒告訴我啊？”
    程夫人道：“我願意收下這兩個蔥油餅，是我自己的事，怨不得你啊！”
    程富祥道：“可我在那家攤子買過很多次，我從未中招啊！”
    程夫人道：“所以，我告訴你，有什麽用啊？歸根究底，還是體質的差異啊！”
    程富祥道：“你後來為啥願意與我說話呢？”
    程夫人道：“因為你送給我兩塊雞仔餅啊！我記得是‘玉堂春’的出品啊！”
    程富祥道：“嗯，這‘玉堂春’是有名的老字號。我記得，當時我娘留給我三塊雞仔餅。我吃了一塊，再將兩塊雞仔餅送給你。”
    程夫人道：“你怎麽不給你娘留著呢？”
    程富祥道：“我娘說，她不喜歡吃雞仔餅。”
    程夫人道：“你信麽？”
    程富祥道：“當時，我真的信了她老人家的話。可我終於想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卻是子欲養而親不待啊！”
    程夫人道：“你後悔麽？就是那兩塊雞仔餅啊！”
    程富祥想了想，道：“有點後悔，但不全是後悔。
    程夫人奇道：“為什麽啊？”
    程富祥道：“我娘如果知道我憑著那兩塊雞仔餅換來一個賢妻，絕對是大讚實惠，笑不攏嘴啊！”
    程夫人歎道：“婆婆是個好人啊！”
    程富祥道：“是啊！可惜她老人家早年操勞過度，便仙逝了。”
    程夫人道：“至少，她老人家看到了智軒周歲時的抓鬮，那是文昌閣的毛筆，老程家有個讀書人光耀門楣啊！”
    程富祥道：“是啊！我娘她老人家走得很安心啊！”說著，又將枕頭挪移一下。
    程夫人趕緊替他掖好棉被。
    程富祥道：“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我想，你的兒媳婦也許是老饕呢！”
    程夫人皺眉道：“可萍兒的胃口不算大啊！”
    程富祥道：“萍兒自幼體質一般，吃啥都得講究養生之道啊！我的意思是你未來的二兒媳啊！”
    程夫人笑道：“老饕就老饕唄！有口福，就是有福氣啊！反正我們老程家開的就是酒樓啊！不愁沒好吃的啊！”
    程富祥笑道：“別人家的婆母時常提防自家兒媳吃得太多，你倒是唱反調啊！”
    程夫人道：“什麽唱反調啊？善待兒媳，就是結個善緣啊！說真的，我想生個閨女啊！若是智鑫娶個好姑娘，我就當她是親閨女來疼呢！”
    程富祥道：“萍兒也是你的兒媳呢！”
    程夫人道：“你是吃著梅子問酸甜，明知故問呢！萍兒是千金小姐，哪瞧得上我這個老婆子的殷勤啊？”
    程富祥道：“別說得這般……”
    程夫人道：“我說的是真話啊！況且，智軒與萍兒每逢春節，方回來小住幾日。他們兩個素來知禮，就是過於客氣，倒像是暫住的親友呢！”
    程富祥道：“外人看來，至少是和睦相處啊！這就夠了啊！”
    程夫人道：“你倒是想得開啊！”
    程富祥道：“甘蔗怎麽會有兩頭甜啊？就像天上的明月，也有陰晴圓缺啊！”
    程夫人道：“好吧！”
    程富祥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啊！”
    程夫人道：“是啊！”
    程富祥道：“雖說孝道是傳統，可我們將孩子們困在三尺之內，除了有個斟茶遞水，有什麽好處呢？”
    程夫人道：“哎，別說得我像是要將孩子逼成仆人那般霸道啊！”
    程富祥道：“我不是說你啊！我說的是其他人啊！”
    程夫人道：“行了，你又想說‘男兒誌在四方’，是吧？不用你重複了，我都懂啊！”
    程富祥道：“其實，我啥都沒說呢！”
    程夫人道：“都是老夫老妻了，我還猜不到你心裏的想法麽？”
    程富祥道：“聖人千慮，必有一失。這一回，你猜錯了啊！我還沒啥想法，你就替我弄個想法，真是白布進染缸，洗不清啊！”
    程夫人道：“好了。我不是聖人，就是個俗人呢！偶爾猜錯，有什麽值得計較啊？”
    程富祥道：“對啊！我也是個俗人呢！”
    程夫人道：“俗人也要吃飯啊！”
    程富祥道：“就算是和尚，也得吃飯啊！何況俗人啊？”
    程夫人道：“哎，你有沒有想過分配家產的事兒啊！”
    程富祥道：“我們雖是年紀大了，但是還算硬朗啊！好端端的，幹嘛提起分家產的事兒啊？”
    程夫人道：“就是趁著我們清醒，該妥善分配家產，不是說立即執行，而是立下字據啊！”
    程富祥道：“智軒與智鑫相處融洽啊！”
    程夫人道：“可兩兄弟遲早得分成兩個家！就像那些豪門富戶，大宅裏也得分院而居，平時領用物資，登記時，就用大房二房三房四房五房……”
    程富祥道：“且慢！我們兩個兒子，就是大房與二房，哪來的三房啊？”
    程夫人道：“我隻是說個比喻啊！”
    程富祥道：“嗯。富祥大酒樓主要是智鑫說了算啊！”
    程夫人道：“智鑫是大東家啊！”
    程富祥道：“但我會給智軒留一份分紅。畢竟，智軒是我的兒子啊！”
    程夫人道：“這分紅……你得告訴智鑫啊！”
    程富祥道：“放心！這是分紅，智鑫還是占了七成。”
    程夫人道：“這屋子呢？”
    程富祥道：“還是留給智鑫啊！本地的田契也歸智鑫。因為他將來必定在此娶妻生子啊！”
    程夫人道：“也對！”
    程富祥道：“智軒的那份，除了酒樓的分紅，主要是銀票等現錢。”
    程夫人道：“智軒在外成家，就算銀票最便利啊！”
    程富祥道：“是啊！夜深了，早些歇著吧！”
    程夫人點頭應了一聲，遂起身吹滅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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