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宸站在浴室門口，手指搭在門把手上遲遲沒有推開。外麵傳來林萱和其他室友的談笑聲，她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隻是例行洗澡而已，沒什麽好緊張的。
    可自從那天沈悅父親明確反對她們的關係後，她的神經就一直繃得緊緊的。她不知道沈父會做出什麽，更害怕自己的秘密會在不經意間暴露。
    “宸宸？你還在外麵幹嘛？”林萱的聲音從屋裏傳來，“熱水都快被我放完了。”
    江宸回過神來，推開門走進浴室，反手鎖上。水汽緩緩升騰，她脫下衣服，小心翼翼地避開鏡子，低頭快速跨進浴缸。
    溫熱的水流包裹全身，她終於放鬆了一點。可就在她準備起身擦洗背部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宸宸，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沐浴露？”林萱的聲音有些焦急，“我剛剛放在洗手台上的，怎麽不見了？”
    江宸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洗手台。那瓶熟悉的藍色沐浴露確實擺在那兒，她剛才沒注意。
    “在我這邊。”她開口，聲音盡量平穩，“你進來拿吧。”
    話音剛落，門把手轉動，林萱推門而入。江宸背對著她，正彎腰去夠毛巾，水珠順著脊背滑落。她聽見林萱的腳步聲停住了，像是頓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已經泡好了。”林萱語氣有點奇怪，腳步卻沒有立刻離開。
    江宸心頭一緊，趕緊抓起毛巾裹住身體，轉身時動作稍顯慌亂。她看見林萱站在洗手台前，目光落在她肩膀和鎖骨交界處，眼神裏閃過一絲異樣。
    “你怎麽了？”江宸強作鎮定。
    林萱搖了搖頭，拿起沐浴露，“沒事，就是覺得你最近有點怪。”
    江宸心裏咯噔一下，表麵卻笑了笑，“我隻是有點累。”
    林萱盯著她看了幾秒，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開口，點了點頭便退出了浴室。
    門關上的瞬間，江宸整個人癱坐在浴缸邊緣，冷汗順著脊梁滑下。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鎖骨下方那一道淺淡的疤痕——那是她變性手術留下的痕跡之一。雖然已經過去幾個月，但疤痕依舊清晰可見。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人如此近距離地看到它。
    浴室裏的水汽漸漸散去，她卻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
    第二天清晨，江宸醒來時發現林萱已經不在床上。她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昨夜的記憶像潮水般湧來。她知道林萱一定起了疑心，可她又該怎麽解釋呢？
    她穿好衣服走出宿舍樓，陽光刺眼，空氣卻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教室裏，林萱照常坐在她旁邊，但今天格外安靜。江宸幾次偷偷看她，發現她眉頭微蹙，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仿佛在思索什麽。
    “你怎麽了？”江宸忍不住問。
    林萱轉過頭，看著她的眼神透著複雜，“宸宸，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江宸心髒猛地跳了一下，“你說什麽？”
    “昨天洗澡的時候……”林萱壓低聲音，“我不是故意要看的，但我看到了你的鎖骨下麵……那不是普通的傷疤吧？”
    江宸臉色瞬間蒼白，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林萱繼續說：“我知道你一直很敏感，也很小心。但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遇到什麽事，我希望能幫你。”
    江宸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否認，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可她知道，林萱不是那種會輕易被糊弄過去的人。
    “我……”她終於開口，聲音幹澀，“我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林萱靜靜地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江宸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沈悅的臉。她記得那天在遊樂園，沈悅握著她的手，說不會後悔。她也記得沈悅父親冰冷的目光，還有他那句“這段關係不會有結果”。
    她深吸一口氣，睜開眼，低聲說：“我以前……是個男生。”
    林萱怔住了，嘴巴微微張開，卻沒有發出聲音。
    “一場意外讓我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江宸繼續說，聲音顫抖，“除了我自己，沒人知道這件事。我一直在努力適應新的身份，可……可我還是害怕被人發現。”
    林萱沉默了很久，最後輕聲問：“那你現在……是男是女？”
    江宸苦笑，“我不知道。身體是女生，但記憶、經曆、甚至很多習慣，都是男生的。我就像一個夾在中間的人，不屬於任何一邊。”
    林萱歎了口氣，伸手握住她的手，“宸宸，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我怕你會疏遠我。”江宸低聲說，“我怕所有人都會疏遠我。”
    林萱搖頭，“你錯了。我是你的朋友，不管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都不會因為這個就離開你。”
    江宸眼眶泛紅，喉嚨發緊，說不出一句話。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你最好小心一點，有人已經開始懷疑你了。】
    她猛地抬頭，看向窗外。遠處的樹蔭下，一個人影一閃而過，穿著黑色外套，帽簷壓得很低。
    江宸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她能感覺到，危險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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