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放下手機，指尖微微發顫。她望著窗外微亮的天色，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臥室。
    江宸還在熟睡，肩膀上的繃帶已經換成了輕薄的護具。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她的臉上，顯得格外安靜。沈悅輕輕坐在床邊，目光落在她纖長的手指上，那雙手曾緊緊攥著她的心跳，也曾無數次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穩穩地托住她。
    昨晚母親的信息像一顆石子，投進了她們平靜的生活湖麵。父親醒了。
    可現在，她不想驚擾江宸。至少，在她準備好之前，不要讓她擔心。
    “早啊。”身後傳來江宸略帶沙啞的聲音，帶著剛醒來的迷糊。
    沈悅轉頭，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嗯，早。”
    江宸撐起身子，動作還略顯遲緩，但比起幾天前已經好了許多。她看著沈悅的表情，皺了皺眉，“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沒睡好？”
    “我沒事。”沈悅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你今天不是要準備演講稿嗎？”
    江宸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對，今天收到通知，下周三正式演講。”
    “那我們得好好準備。”沈悅握住她的手，“你打算講什麽內容？”
    江宸沉默了一會兒，眼神有些飄忽，“我想……講講我自己。”
    沈悅看著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等待。
    “從變成女生開始，到遇見你，再到和你的家人對抗……還有，我對未來的期待。”她低聲說，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沈悅坦白。
    沈悅輕輕笑了，“聽起來很真誠。”
    “我隻是……不想再躲藏了。”江宸抬起頭，眼裏有光，“不管別人怎麽看我，我都想做真實的自己。”
    沈悅握住她的手，用力了些，“那你一定會成功的。”
    接下來的幾天，江宸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演講稿的撰寫中。沈悅則陪在她身邊，一邊幫她整理思路，一邊查閱資料，甚至還會模擬台下觀眾的反應，提出各種問題讓她練習應對。
    林萱聽說後，也主動加入幫忙。“你要是緊張，就想象下麵全是大白菜。”她說得一本正經，結果被沈悅瞪了一眼。
    “你這樣會誤導她的。”沈悅翻了個白眼。
    “我說真的！”林萱攤手，“我第一次上台演講就是這麽幹的，效果挺好。”
    江宸忍不住笑了，“謝謝你，萱萱。”
    林萱拍拍她的肩，“別客氣，咱們是室友，更是朋友。”
    日子一天天過去，演講的日子終於到來。
    當天早上，江宸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穿著正式卻不失清新的白色連衣裙，頭發被沈悅細心地理順，用一根淺藍色的絲帶輕輕束起。
    “緊張嗎？”沈悅站在她身後，聲音柔和。
    “有一點。”江宸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但我能行。”
    沈悅從背後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你一定可以的。”
    禮堂裏座無虛席，江宸走上講台時，心跳如鼓。
    台下的目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的稿紙。
    “大家好，我是江宸。”
    聲音不大，卻清晰有力。
    她緩緩開口，講述了自己的故事——那個原本是男生的自己，如何在一場意外後變成了女孩；如何在陌生的身份中掙紮、迷茫；又是如何在沈悅的陪伴下，一點點找回自我，勇敢麵對未來。
    她沒有刻意煽情，隻是真實地講述那些曾經讓她夜不能寐的痛苦與掙紮，也講述那些讓她嘴角不自覺上揚的溫暖瞬間。
    “我一直以為，改變身份意味著失去原來的自己。”她停頓了一下，看向台下的沈悅，“但現在我才明白，真正的成長，是在變化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向，並堅定地走下去。”
    掌聲忽然響起，起初是零星幾聲，隨後如潮水般湧來。
    江宸看著台下一張張專注的臉龐，心裏某個地方忽然變得柔軟而堅定。
    她繼續講述自己和沈悅的故事，沒有隱瞞，也沒有避諱。她講她們如何從敵對到相愛，講她們如何麵對來自外界的壓力，講她們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知道，很多人對我們這段感情有不同的看法。”她語氣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想說的是，愛不是性別決定的，而是心決定的。隻要兩個人真心相愛，無論遇到什麽困難，我們都願意一起麵對。”
    最後一句話落下，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江宸走下講台時，腿有些發軟，但她知道自己做到了。
    沈悅迎上來，緊緊抱住她，“你太棒了。”
    “謝謝。”江宸靠在她肩上，輕聲說，“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永遠都不敢站上去。”
    “傻瓜。”沈悅吻了吻她的發頂，“你會越來越好的。”
    演講後的第二天，校園裏關於江宸的話題多了起來。有人敬佩她的勇氣，也有人對她公開談論感情感到驚訝，但更多人開始真正了解她，欣賞她。
    林萱興奮地拉著她到處炫耀，“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朋友圈都被你刷屏了！好多人都說你是他們見過最有力量的女生！”
    江宸隻是笑著搖頭，“哪有那麽誇張。”
    沈悅則在一旁淡淡地說：“在我眼裏，你一直都是最特別的。”
    江宸抬頭看她，眼裏滿是溫柔。
    那天晚上，兩人坐在陽台，風吹動窗簾，遠處傳來晚風中的琴聲。
    “你說……”江宸忽然開口，“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秘密，你會害怕嗎？”
    沈悅看著她，認真地說：“我不怕。”
    “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是誰，從來都不重要。”沈悅輕輕握住她的手，“重要的是，你是我愛的人。”
    江宸心頭一震，眼角有些濕潤。
    她輕輕靠在沈悅肩上，閉上眼睛，“那我們就一直在一起吧。”
    沈悅低頭吻住她的額頭，“嗯，一生一世。”
    遠處的鍾樓敲響十點的鍾聲，夜色漸深，風卻依舊溫柔。
    沈悅的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
    她低頭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起。
    信息來自母親：
    【“你父親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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