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站在宿舍樓下，夜風輕輕拂過她的發梢。手機屏幕上還停留著江宸最後那條消息：【下次見麵，換我請你吃飯。】她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心裏卻隱隱有些複雜。
    誤會解開了，可她仍能感覺到江宸身上那份小心翼翼。那種自我懷疑的影子，並不會因為一次坦白就徹底消散。她不想再讓這種情緒有機會生根發芽。
    第二天一早，沈悅便去了公司。
    她推開辦公室門時，父親正坐在會議桌前翻看文件。見她進來，抬眼看了她一眼：“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有件事想和您談談。”她走到桌前，語氣平靜但堅定，“我想調整一下工作安排。”
    沈悅的父親放下手中的筆，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你在負責海外項目的前期籌備，這個時間點提出調整，不太合適吧？”
    “我知道現在是關鍵階段，”沈悅點頭，“但我這段時間發現，個人生活的穩定對工作效率也有很大影響。如果我能把生活節奏理順，反而能在接下來的工作中投入更多精力。”
    沈父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什麽。
    “而且，”她繼續說道，“我可以申請調到國內市場部，那邊的項目相對熟悉，也能更快上手。如果需要支援海外團隊，也可以遠程配合。”
    沈父歎了口氣，合上手中的文件夾：“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嗯。”她點頭，“我考慮很久了。”
    最終，公司同意了她的申請。雖然海外市場確實需要人手，但沈悅過去的表現足夠優秀，加上她主動提出可以靈活配合，公司高層權衡之後，決定尊重她的意願。
    拿到批複那天，她第一時間給江宸發了消息。
    【今天放學後，來我公司樓下等我。】
    江宸回得很快：【有什麽事嗎？】
    【重要的事。】
    她沒有多說，隻是希望親自告訴江宸這個決定。
    傍晚六點，沈悅走出寫字樓，遠遠就看到江宸站在街邊，手裏抱著一杯奶茶，眼神四處張望。看到她，立刻露出一個笑。
    “你怎麽又買奶茶？”沈悅走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路上買的。”江宸遞給她，“你喜歡芒果味的吧？”
    沈悅接過，吸了一口，滿意地點點頭：“你記性不錯。”
    “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江宸看著她，眼裏帶著一絲緊張。
    沈悅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江宸：“你看一下。”
    江宸接過，低頭翻開。幾秒後，她抬頭看向沈悅，眼神裏滿是驚訝：“這是……你的工作調整？”
    “對。”沈悅點頭，“我申請調到了國內市場部，以後不用天天加班，也不用出差了。”
    江宸愣了一下，隨即皺眉：“可是你之前那麽努力爭取的那個項目——”
    “那個項目很重要，但你也很重要。”沈悅打斷她的話，語氣認真，“我不想再讓你一個人承受那些不安。我們已經錯過了很多時間，我不想再讓忙碌成為我們的阻礙。”
    江宸低下頭，手指摩挲著文件邊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謝謝你，沈悅。”
    “別謝我。”沈悅握住她的手，“是我該做的。”
    兩人並肩走在街道上，夕陽餘暉灑在她們肩頭。江宸忽然抬頭：“你爸爸知道這件事嗎？”
    “嗯，他同意了。”
    “那你以後的工作會不會受影響？”
    沈悅笑了笑：“短期可能有點挑戰，但我會處理好的。”
    江宸點點頭，沒再說話。但她的眼神比之前柔和了許多，像是終於放下了什麽。
    接下來的日子裏，沈悅果然兌現了承諾。
    她不再頻繁加班，甚至開始準時出現在食堂門口等江宸下課。周末的時候，她們會一起去超市買菜，在廚房裏笨拙地嚐試新食譜；也會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偶爾為某個情節爭論幾句；有時候什麽都不做，隻是牽著手在校道上慢慢走。
    林萱看著她們的變化，忍不住打趣：“你們倆現在像極了熱戀期的小情侶。”
    “本來就是熱戀期。”沈悅笑著回應。
    江宸紅著臉瞪了她一眼：“哪有你說得這麽誇張。”
    林萱聳聳肩：“反正我看得出來，你們最近都變開心了。”
    江宸低頭笑了笑，沒否認。
    相處的時間多了，彼此之間的了解也更深了。沈悅知道了江宸喜歡在下雨天看書，而江宸也發現沈悅其實並不喜歡別人叫她“大小姐”，更喜歡被直呼其名。她們開始分享更多瑣碎的生活細節，也逐漸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但變化總是伴隨著新的問題。
    某天晚上，沈悅接到一個電話，是公司那邊臨時安排的會議。她看了一眼正在整理書包的江宸，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我現在有點事，可能要晚點回去。”她低聲說，“你先休息，不用等我。”
    江宸抬起頭，點了點頭：“好。”
    那一晚，沈悅回到家時已經快十一點。客廳裏亮著燈，江宸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懷裏還抱著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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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走過去，替她蓋上毯子，然後坐下來，看著她熟睡的臉。
    燈光下，江宸的睫毛微微顫動，眉頭卻有些緊蹙，像是做了什麽不安的夢。
    沈悅伸出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心裏泛起一陣柔軟的疼。
    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夠好了，可現實總會在不經意間提醒她，有些事情並沒有那麽容易。
    第二天早上，江宸醒來時，發現自己身上蓋著毯子，茶幾上還放著一杯溫水和一張字條：
    【昨晚回來太晚，怕吵醒你就沒叫你。早餐在桌上，記得吃。】
    她拿起紙條看了很久，最終輕輕地折起來，放進口袋。
    上課時，林萱注意到她的沉默，小聲問：“怎麽了？”
    “沒什麽。”江宸搖搖頭，“隻是突然覺得，即使相處時間變多了，有些距離好像也沒那麽容易拉近。”
    林萱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想過沒有，也許她也在適應？”
    江宸愣住。
    “她以前習慣了掌控一切，現在為了你改變了很多，肯定也會有不習慣的地方。”林萱頓了頓，“你們都在學著怎麽在一起，不是嗎？”
    江宸點點頭，心裏卻依舊有些沉重。
    幾天後，學校社團組織了一次戶外活動。江宸原本打算請假，卻被沈悅勸住了。
    “去吧。”她說，“我這幾天都在家陪你，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江宸遲疑了一下：“那你呢？”
    “我還有個工作上的事要處理。”沈悅笑了笑，“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玩的。”
    活動當天，天氣很好。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斑駁陸離。大家圍坐在一起聊天、玩遊戲，氣氛輕鬆愉快。
    江宸卻始終有些心不在焉。
    她時不時掏出手機看看有沒有消息，可直到太陽快要落山，都沒有收到沈悅的消息。
    回到學校已是傍晚，她剛走進校門，就看到沈悅靠在路燈下，手裏拿著一瓶水，臉色有些疲憊。
    “你怎麽在這兒？”江宸快步走過去。
    “等你啊。”沈悅笑了笑，將水遞給她，“今天玩得怎麽樣？”
    “挺好玩的。”江宸接過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今天忙完了嗎？”
    “嗯。”沈悅點頭，“不過有點累。”
    江宸看著她黑眼圈明顯的樣子，心裏忽然有些難受：“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還好。”沈悅揉了揉她頭發，“你別擔心。”
    江宸沒再說話，隻是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沈悅的手很暖，可她卻感覺不到多少安心。
    她開始意識到，真正的陪伴不隻是待在身邊那麽簡單。有時候，即使兩個人麵對麵坐著，心的距離也可能隔著千山萬水。
    她們之間的問題，並沒有真正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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