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劍靈白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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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蒼知曉自己會對訴桑有危險的那日,正是蒼山上來了位紅衣人那日。
那日山主很反常,頭一回阻了訴桑的外出,訴桑也不問原因,總歸老頭不會害她。
她坐在竹林的亭中,趁著欲止不在,偷偷指使白蒼去偷他的酒。
——整個蒼山上,也就他最愛藏酒了,偏生他知曉訴桑會偷,卻仍舊是隻藏那幾個地方。
回來時白蒼恰巧遇見了那紅衣人,對方戴著麵具看不清臉,身上的詭氣連鳥與蟲蟬都退避三舍。
死氣真重。
白蒼抱著酒便往竹林裏頭走,欲止已經在那兒同訴桑算賬了。
“——你又指使你的劍靈去偷我酒!”
白蒼往前走,卻聽見訴桑說:“你不該來這裏。”
白蒼的腳步一停,隱隱約約感覺到身後有什麽。
欲止還沒反應過來,仍在不解:“你都偷我酒了,還不許我過來?”
訴桑卻接著往下說:“我說……”
“你不該到這裏來。”
一道青芒無聲自袖間飛出,越過白蒼的身側向後飛去,白蒼愣了愣回頭往後看,卻什麽也沒有看見。
走過竹林,看見亭中那兩人又在對弈,他走過去,欲止便先替他問了:“方才那是什麽?也沒人來啊。”
白蒼也看白訴桑。
訴桑手中落下一子,隻是輕笑:“一隻通了靈性的荷包罷了,不礙事。”
雖然她話是那樣說, 但她那日下棋每一局都輸給欲止,欲止看她片刻後將棋子放下了,拍拍她的肩讓她下山走走。
訴桑便帶著白蒼下山了。
那時東萊島被一紅衣人所搗毀沉落於無盡海麵,四方動蕩,地下鬼蜮的家夥們也蠢蠢欲動,屢次三番地越界殘殺百姓。
訴桑牽著白蒼的手,在那鬧市中漫無目的地逛了許久。
直到白蒼不耐煩了停了下來,拽住她。
“你認識他嗎?”白蒼問她。
“嗯?”訴桑疑惑,“誰?”
“哪個穿紅衣服的。”白蒼說。
那紅衣人訴桑從未見過,她細細地想了想,卻也能夠猜得個大概。
她輕笑著說:“訴桑不認識。”
白蒼皺眉:“我不愛聽你話裏有話。”
訴桑便輕歎:“老頭說,我是他於那塵事盡了後救回的義女。既是前塵往事,那便該歸於前塵之身,此刻我是訴桑,便隻是訴桑,前塵往事同我何幹?不應當叫我為其神傷。”
白蒼把臉埋進衣領裏,悶聲說:你們人族真麻煩。”
訴桑:“乖。”
原是想下山散散心便回去,但那些猖狂的惡鬼,不偏不倚地撞到他們麵前來了。
白蒼不應當在那時失控的。
隻是恰巧那時訴桑的心境之中有些許變化,他原身的陰陽煞石與鬼氣又有所聯係,加之劍靈心智未成熱,多重因素的誘導下,一直壓製著的惡相便控製不住地出現。待他回過神來,神智清醒時,他已經被訴桑攬懷中抱著。
血順著他的手往下滑落——那是訴桑的血。
失控時的記憶驟然湧上心頭,他手中的惡相之劍欲斬無辜百姓,最後卻是落在了來攔他的訴桑身上。
他傷了他的劍主。
他傷了他唯一的劍主。
他傷了——
情緒瀕臨崩潰邊緣,卻有人很輕地摸了摸他的後腦勺,輕聲他:“沒事的,蒼蒼。別怕,小傷而已。”
沒事的。
別怕。
她說她傷得不重,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邊哄,待他情緒穩定後,她才帶他回蒼山。
但那也僅僅是她口頭上說的傷得不重,回蒼山的路不遠,本是輕易便可抵達,但是她路行一半卻又停了下來,靠著蒼山上霜華修得人身的青女攜著她,才得以回去。
訴桑的那一身血嚇壞了蒼山眾人,更嚇壞了欲止。他們七手八腳地去扶住她,白蒼站在人群外,一時之間竟不敢上前。
直到寒霜拂過,青女停在了他麵前。
青女說:“你若因此愧疚畏懼,那桑姐姐便當難過了。上前去吧,作為同她相連的劍,你能助她穩住傷勢。”
白蒼便上前去了,欲止瞧見他來並沒有責怪他,反倒摸了一下他的頭,安慰他:“無事,別怕。”
訴桑的傷勢穩定下來後便送到山主那頭養傷,雖無人責怪,白蒼卻提是在山主屋前對著訴桑那一屋跪了一夜。
訴桑那時昏迷,就是欲止來勸他也勸不動。
關於陰陽煞石,那是白蒼自己去問欲止的。
欲止說:“她沒想過後果如何。”
訴桑心懷她所謂的“大義”,做了那件事情那便做了,哪考慮過什麽安危結果。正如她將白蒼帶回,那便是她的人了,不再是那被人人驚懼的陰陽煞石,更沒想過會不會被白蒼傷到。
訴桑傷好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見白蒼,她先同欲止談了話,其中內容不知如何,反正欲止氣得三個時辰沒有搭理訴桑。
白蒼耐不住性子,徑自便推門進去了。
他進去時訴桑正在無聊地看話本。
瞧見他來,訴桑揚了揚眉便笑了:“同自己氣消了?少爺哎,過來吧,這件事不怪你,你怎麽還同自己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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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去責怪白蒼。
但那隻會讓白蒼更自責。
白蒼撇了撇嘴,低頭自己掉眼淚:“訴桑,你把我丟了吧。”
訴桑:“?”
白蒼那眼淚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往下掉,他抿唇,不吭聲了。
訴桑看見他哭,哭得毫無預兆讓她都愣了一下,愣完她就忍不住笑。
她喊了了一聲:“祖宗哎。”
訴桑走到他麵前蹲下,捧著他的臉給他擦眼淚。
“我的蒼蒼這般俊俏呢,我怎麽瞧都喜歡,”訴柔說。“把你丟了以後誰同我一道去偷欲止的酒?莫哭,這眼睛都哭成核桃了,看得我心疼得很。”
她說到最後又開始不著調,白蒼紅著眼眶瞪她。
訴桑彈了一下他的額頭:“養了隻祖宗。”
她說完切斷自己的一縷發,轉手變幻成發帶,指尖攏起白蒼一直散的白發,將其高高束起。
“你做什麽?”白蒼問。
“這叫保護罩”訴桑說,“有了我那一縷發,以後你便無事了。”
“不必擔心,以後都有我在呢。”
白蒼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你同欲止說什麽了?他那般生氣。”
“嗯?”訴桑聞言想了想,然後道“我想飲酒了,他不願,扭頭便出去了。”
“……”
活該欲止生你的氣,哪有傷勢剛好便飲酒的?
但白蒼把那罵人的話往下咽,抓住訴桑的手指,悶聲喊她:“劍主。”
難得他這般正經地喊自己,訴桑心中詫異,麵上神情卻不變:“我在。”
白蒼說:“我白蒼隻認一位劍主。”
他白蒼劍,從始至終都隻認一位劍主。
她或許又消亡,又轉世,但是隻要是他的劍主,那便別無他求了。
那次的事情過後便好似煙塵般散在了風裏,無人再提,無人再說。
蒼山上的日子年複一年,劍靈悄然間從幼童長成少年之姿,身形似劍般傲然高挑。
白蒼是訴桑慣著長大的少爺。
白蒼是蒼山上所有人慣著長大的家人。
思緒拉回,白蒼將茶杯扣到了桌上。
“去,”他踢了慕容詳一腳,“給小爺找幾壇上好的酒來。”
慕容詳剛剛也在想事情,被踢那一下差點人仰椅翻,他坐穩後不服氣地問:“憑什麽?你還使喚上我了?”
“那又怎樣?”白蒼不屑。
“憑什麽 ?!”慕容詳一掌拍到桌上。
白蒼抱臂:“憑我是劍主慣著長大的,你個半路被撿來的外來人。”
慕容詳:“……”
你不是不承認被師父慣著嗎?!
還有——
“你才是外來人!”慕容詳撲上去,“白蒼!我跟你拚了!
“……”
家主屋裏叮鈴哐啷一通響,在外頭守著的劍侍對視一眼,很默契地沒有去管。
先家主說了,家主開心就好。
嗯,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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