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星塵劫雷·天妒初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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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星骸墳場的死寂,如同凝固的萬載玄冰,將薑塵的意識與那具沉重的星塵骨甲一同封存。影星蟲幽藍的光芒在骨甲邊緣焦躁地閃爍,如同鬼火,卻始終不敢真正觸及那層蘊含著星辰寂滅氣息的冰冷外殼。時間失去了刻度,唯有意識深處那點暗金光點的牽引,如同永不沉沒的燈塔,在永恒的黑暗中固執地指向星骸頭顱的方向。
    等待。如同被活埋的囚徒,等待渺茫的生機或最終的窒息。
    薑塵將所有殘存的意念,不再衝擊那如同星辰般沉重的境界枷鎖,而是死死地“看”著那點暗金光點,感受著那冰冷的牽引。同時,以最細微的、近乎本能的意念,一遍遍嚐試溝通左手掌心那枚沉寂的荒燼之鑰。鑰匙冰冷,毫無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幾天。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悸動,毫無征兆地從脊柱深處傳來!不是荒紋,也不是龍源噬印,而是……那層覆蓋全身的、堅硬的星塵骨甲本身!
    骨甲深處,那些混雜在凝固血肉中的、源自燼骸之種破碎後的深灰色枯寂能量殘渣,在星骸空間特有的、蘊含著星辰寂滅氣息的能量緩慢滲透下,竟如同被投入熔爐的頑鐵,開始極其緩慢地……被消融、被同化!
    這個過程細微到難以察覺,卻帶來了一絲……鬆動!
    如同鏽死的齒輪,被滴入了一滴油。那死死禁錮著薑塵、讓他如同石雕般無法動彈的絕對沉重感,出現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縫!
    機會!
    薑塵殘存的意識瞬間凝聚到極致!他沒有試圖移動整個身體,那依舊是天方夜譚!他將所有意念,所有被壓抑的渴望,所有對生的執念,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灌注向右手唯一能勉強感知到的、那根被星塵骨甲包裹的食指指尖!
    動!哪怕隻動一絲!
    “呃……啊——!!!” 意念的咆哮在靈魂深處炸響!如同在泥沼中推動萬鈞巨石!那根被骨甲死死包裹的食指,在意識瘋狂的驅動下,在星塵骨甲被枯寂能量殘渣消融帶來的細微鬆動下,極其緩慢、極其艱難地……向上……彎曲了一絲!
    哢嚓……
    一聲細微到幾乎不存在的、如同冰晶碎裂的輕響,從覆蓋食指的星塵骨甲內部傳來!一道頭發絲般細小的裂紋,在指尖位置的骨甲表麵……悄然浮現!
    成功了!雖然隻是彎曲了一根手指,雖然骨甲因此出現了細微的破損!但這意味著……禁錮,並非絕對!境界的枷鎖,在星骸環境的特殊能量和自身殘存異種力量的緩慢消磨下,出現了一絲可被撬動的縫隙!
    一股微弱卻真實不虛的……力量感,如同在凍土下艱難萌發的種子,第一次從這具被禁錮的軀殼深處滋生出來!不再是之前那種空有強度無法調動的憋悶,而是真正屬於他薑塵的、能夠被意念驅動一絲的……力量!
    雖然這點力量,微弱到連一隻影星蟲都無法捏死,但對於在絕望中掙紮了不知多久的薑塵而言,無異於久旱甘霖!他灰白(如果意識有顏色)的瞳孔中,第一次燃起了名為“希望”的冰冷火焰!
    然而,就在這希望之火剛剛燃起的刹那——
    異變陡生!
    並非來自影星蟲,也非來自星骸深處。
    嗡——!!!
    整個巨大的星骸墳場,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起來!不是地震,而是如同某種沉睡的龐然巨物被驚擾,整個空間都在共鳴!
    一股難以言喻的、浩瀚、威嚴、帶著絕對審判意誌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天幕,轟然從星骸上方的宇宙深空……降臨!這股威壓之強,遠超界衛,甚至隱隱超越了薑塵所感受過的俞笑笑那冰冷的龍威!它充滿了純粹的毀滅與秩序的氣息,仿佛代表著宇宙運轉的至高法則!
    “吼?!” 那些圍繞著薑塵的影星蟲,如同遇到了天敵,發出驚恐無比的無聲尖嘯,粘稠的身體瞬間蜷縮成一團,幽藍光芒黯淡到了極致,瘋狂地鑽入星骸骨縫深處,消失不見!
    薑塵的意識更是如同被億萬鈞巨山狠狠砸中!剛剛凝聚起來的一絲力量感瞬間被碾得粉碎!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麵對至高天威的極致恐懼,瞬間凍結了他的思維!
    緊接著——
    轟隆隆隆——!!!
    無法形容的恐怖雷鳴,如同開天辟地的神罰之錘,撕裂了宇宙的寂靜,狠狠砸落在巨大星骸的上空!
    不是聲音!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的毀滅震蕩!
    薑塵“看”到,星骸上方的黑暗宇宙幕布,毫無征兆地被……撕裂!一片無法用言語形容其浩瀚與狂暴的……暗紫色雷雲,如同憑空出現、倒懸的毀滅之海,瞬間遮蔽了視線所及的所有星空!
    雷雲翻滾、咆哮!無數道粗大如山脈的暗紫色電蛇在其中瘋狂穿梭、糾纏、孕育!毀滅的氣息濃鬱得如同實質,將整個星骸墳場籠罩在末日降臨的陰影之下!那雷雲的核心,並非空洞,而是……一隻由無數暗紫色毀滅雷霆交織而成的、巨大無比、冰冷無情的……豎瞳!如同蒼天之眼,漠然地俯瞰著下方渺小的星骸,以及星骸上……那具微不足道的、剛剛撬動了一絲境界枷鎖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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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劫!
    一個冰冷而充滿不祥的名字,如同本能般轟入薑塵混亂的意識!
    此方世界,荒骸界也好,懸空洞各層也罷,所有修煉典籍記載,從凡階到界衛,乃至傳說中的更高境界,突破之時,或需海量能量衝刷,或需感悟天地法則,或需生死搏殺激發潛能……卻從未有過任何記載,突破境界會引來……天降雷劫!
    雷劫,那是隻存在於最古老、最禁忌的傳說碎片中,關於遠古神魔、天地異種突破自身桎梏時,才會引來的……天道之妒!是宇宙法則對打破平衡者的……抹殺之劫!
    為什麽?!自己隻是勉強彎曲了一根手指,撬動了境界枷鎖的一絲縫隙,為何會引來如此恐怖、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雷劫?!
    是這星骸墳場的特殊?是自己這具被多種異種力量反複汙染、異化、早已麵目全非的軀殼?還是……體內那破碎的燼骸之種、異變的荒紋、沉寂的鑰匙碎片、以及……那點烙印在意識深處的暗金光點血脈……引來了天道的……忌憚?!
    沒有答案!隻有那滅世般的雷雲,和那冰冷無情的雷霆豎瞳,如同懸頂之劍,宣判著毀滅的降臨!
    轟哢——!!!
    第一道劫雷,降臨了!
    並非想象中的粗大光柱!而是一道……凝練到極致、隻有手臂粗細、卻呈現出純粹毀滅暗紫色的……雷矛!雷矛無聲,速度卻超越了思維!如同撕裂空間的死亡之吻,無視了遙遠的距離,瞬間……貫穿了星骸墳場稀薄的虛空,狠狠刺向仰躺在星骸窪地中的薑塵!目標,直指他剛剛撬動了一絲境界枷鎖的……眉心!
    快!無法形容的快!威壓鎖定之下,薑塵連轉動意念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毀滅的暗紫雷矛,在視野中急速放大!死亡的冰冷,比星骸的寂滅更甚,瞬間扼住了他殘存意識的咽喉!
    躲不開!擋不住!剛剛撬動一絲枷鎖獲得的微弱力量,在這代表天道毀滅意誌的雷矛麵前,渺小得如同塵埃!
    結束了?掙紮了這麽久,最終引來的,竟是天道的直接抹殺?
    就在這萬念俱灰的刹那——
    嗡!!!
    薑塵左手掌心,那枚一直沉寂冰冷的荒燼之鑰,在毀滅雷矛降臨的恐怖威壓刺激下,在薑塵意識深處那點暗金光點牽引的共鳴下,猛地……自主爆發!
    並非光芒,而是一股……微弱卻堅韌無比、帶著枯寂守護意誌的……灰白光暈!光暈瞬間從鑰匙中擴散開來,形成一層薄如蟬翼、卻蘊含著奇異“歸墟”真意的光膜,堪堪籠罩住薑塵的頭顱!
    同時,覆蓋薑塵全身的星塵骨甲,在感受到外界毀滅雷霆的恐怖氣息時,其蘊含的星辰寂滅之力仿佛被徹底激發!骨甲表麵那天然的星輝紋路驟然亮起!一股更加厚重、更加冰冷的寂滅氣息升騰而起,與荒燼之鑰散發的灰白光暈……隱隱呼應!
    轟——!!!
    暗紫色的毀滅雷矛,狠狠刺在了灰白光膜與星塵骨甲共同構成的防禦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極致的湮滅與……頑強的抵抗!
    嗤嗤嗤——!!!
    刺耳的、如同強酸腐蝕金屬的銳響瞬間爆發!灰白光膜劇烈搖曳、明滅不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黯淡!骨甲表麵被雷矛擊中的位置,那層堅硬的星塵物質瞬間變得焦黑、碳化,無數細密的裂紋瘋狂蔓延!毀滅的暗紫雷霆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侵蝕、破壞著兩重防禦!
    劇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純粹、都要直達靈魂本源!仿佛整個靈魂都在被這毀滅雷霆強行撕裂、焚化!薑塵的意識在劇痛中發出無聲的慘嚎,幾乎要徹底崩散!
    然而,就在這毀滅性的痛苦之中,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明悟,如同黑暗中的閃電,猛地劈開了他的混沌意識!
    那暗紫色的毀滅雷霆在瘋狂破壞他防禦的同時,其蘊含的、最精純最狂暴的毀滅能量粒子,竟有極其微小的一部分,在穿透灰白光膜和骨甲防禦的削弱後,並未完全湮滅他的生機,而是……被星塵骨甲那蘊含的星辰寂滅之力……強行捕捉、禁錮!
    這些微小的、被“過濾”後的毀滅雷霆粒子,如同燒紅的鐵屑,被強行嵌入了星塵骨甲焦黑碳化的裂痕之中!骨甲在毀滅中……緩慢地吸收、融合著這來自天道的……毀滅之力!
    同時,那毀滅雷霆中蘊含的一絲……最本源的、屬於宇宙法則的破碎道韻,在湮滅薑塵生機的同時,竟也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烙印在了他那剛剛撬動一絲縫隙的境界枷鎖之上!
    哢嚓!
    一聲隻有靈魂能感知的、更加清晰的碎裂聲響起!那死死禁錮著他、如同星辰般沉重的境界壁壘,在這蘊含天道法則的毀滅道韻衝擊下,那道剛剛出現的細微裂縫……瞬間擴大了數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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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劇痛依舊,毀滅的威脅並未解除,但薑塵清晰地感覺到——境界的壁壘,鬆動了! 而且是被這恐怖的雷劫之力……強行轟開的!
    天劫是劫,亦是……淬煉與破境的……唯一生路!
    “呃啊——!!!” 在靈魂被撕裂的劇痛與這荒誕的明悟交織中,薑塵殘存的意識發出了混雜著痛苦與瘋狂的無聲咆哮!他將所有意念,不再用於恐懼和抵抗,而是瘋狂地……引導那侵入體內的、被骨甲過濾後殘存的毀滅雷霆之力,以及那一絲破碎的天道道韻,狠狠……衝擊向那被轟開裂隙的境界壁壘!
    轟——!!!
    如同洪水決堤!那被強行引導的毀滅之力,混合著星塵骨甲的寂滅氣息、燼骸之種殘留的枯寂力量、甚至一絲荒紋最深處的冰冷意誌,形成一股狂暴的、充滿毀滅與新生的洪流,狠狠撞在境界壁壘的裂縫之上!
    哢嚓嚓——!!!
    靈魂層麵的碎裂聲如同爆豆般響起!那道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蔓延、擴張!一股微弱卻真實不虛的……屬於界衛中階的力量感,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從薑塵的軀殼深處……誕生!
    然而,就在境界壁壘被強行轟開、力量感誕生的瞬間——
    轟隆隆隆——!!!
    星骸上空的暗紫色雷雲仿佛被徹底激怒!那隻冰冷的雷霆豎瞳驟然亮起刺目的紫光!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純粹的毀滅意誌轟然降臨!雷雲劇烈翻滾,醞釀著下一道……必將更加恐怖的天罰!
    而與此同時。
    在星骸墳場遙不可及的邊緣地帶,幾道散發著強大氣息的身影,如同被驚動的深海巨獸,驟然停下了在星骸間搜索的動作,驚疑不定地望向雷雲匯聚的方向!
    “那……那是什麽氣息?!”
    “好恐怖的毀滅意誌!從未見過!”
    “像是……傳說中的……天罰?!”
    “星骸深處有異寶出世?還是……有逆天存在在突破?!”
    “過去看看!”
    貪婪與驚懼交織的意念在虛空中碰撞。
    更遙遠、更無法感知的維度。
    那枚深嵌在薑塵脊柱荒紋核心的龍源噬印,在雷劫降臨、境界壁壘被轟開的雙重刺激下,其最深處那一點冰冷的金光,如同被投入了熔爐的星辰核心,極其緩慢地……旋轉、亮起。一絲精純的、蘊含著薑塵此刻境界氣息、星塵骨甲特質、以及……那絲天道雷劫道韻的波動,被這枚烙印無聲地捕捉、轉化、吸收。
    星河宮殿露台。
    俞笑笑把玩著指尖金色漩渦的動作,再次微微一頓。他那雙洞穿萬界的眼眸深處,倒映出那片毀滅雷雲和星骸上渺小的身影,冰冷的嘴角第一次勾起了一個清晰可見的、帶著極致冰冷與……興奮的弧度。
    “引動天道雷劫?淬煉星骸骨軀?強行轟開境界枷鎖?” 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的殘忍,“薑塵……你這隻小蟲子,果然總能給本座帶來……意外的驚喜。”
    “這具‘標本’的蛻變,比預想的……更加有趣了。” 他指尖的金色漩渦旋轉加速,吞噬著周圍更多的星輝,仿佛在積蓄著某種力量。“待你扛過這雷劫,淬骨完成……便是本座收獲這獨一無二的‘劫雷之軀’……之時。”
    星骸之上,雷雲壓頂。剛剛突破界衛中階、骨甲焦黑、氣息萎靡的薑塵,仰望著那醞釀著更加恐怖毀滅的雷霆豎瞳,眼中沒有絲毫突破的喜悅,隻有冰冷的決絕與……被更高存在注視的刺骨寒意。雷劫未過,強敵環伺,而真正的獵手,已在星河盡頭……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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