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門檻上，那張折疊的白色電報紙，在昏黃的光線下散發著不祥的氣息。陳衛國警惕地用木棍將它撥進來，迅速關上門，插好門栓。房間內的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鉛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張紙上。
    林默蹲下身，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捏起電報紙的邊緣，仿佛那是什麽致命的毒物。他緩緩展開。
    紙上沒有收報人地址，沒有發報局名，隻有一行用老式打字機敲打出來的、冰冷而清晰的英文單詞和數字：
    `Θ ? ? 232?`
    下麵，是用同樣冰冷的字體打印的一行中文小字：
    “遊戲很有趣。但作弊，是要付出代價的。——額角先生”
    林默的心髒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又迅速褪去，留下一片冰寒！
    `Θ`theta）！數學中常用的變量符號，代表角度或未知參數！
    ``！``！`232`！
    這正是他剛剛耗盡心力、結合蘇晴提供的內部測試數據、反推出來的那個偽隨機數生成器的核心參數組合：`a`, `c`, ``！
    這個神秘的“額角先生”，不僅知道他們這個極其隱蔽的落腳點，更精準地知道了他剛剛推算出的、尚未向任何人透露的算法核心參數！甚至還用數學符號`Θ`來嘲諷他！
    對方不是在監視！對方是在同步感知他的思維進程！這怎麽可能？！
    一股巨大的恐懼和荒謬感瞬間淹沒了林默！他猛地抬頭看向房間裏的其他人：陳衛國、阿強、蘇晴。他們的臉上隻有茫然和驚懼，顯然看不懂紙上的內容。
    “小林…這…這寫的啥鬼畫符？”陳衛國緊張地問，握緊了木棍。
    蘇晴也湊近看了看，秀眉緊蹙：“theta？是希臘字母。後麵這些數字…看著像某種參數？那個‘額角先生’到底是誰？”
    林默沒有回答。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如同超頻的處理器瘋狂運轉。對方能精準知道參數，隻有幾種可能：
    1. 蘇晴的信息源有問題！那個“內部人士”本身就是陷阱！
    2. 這個臨時落腳點被嚴密監聽或監視！
    3. 對方擁有某種…超越常理的信息獲取能力！
    第一種可能性最大！周正老謀深算，完全可能利用蘇晴急於獲取信息的心態，設下這個圈套！所謂的“內部人士”和“測試數據”，都是精心炮製的誘餌！目的就是讓他林默推導出錯誤的參數組合，在搖號中一敗塗地！甚至…這個“額角先生”可能就是周正本人或他的核心智囊！
    冷汗順著林默的鬢角滑落。如果參數是假的，那他之前所有的推演都將建立在流沙之上！不僅2900本認購證可能血本無歸，更可能因為錯誤的預測而踏入周正布下的另一個致命陷阱！
    懷中的紫檀算盤，似乎也感受到了林默巨大的精神波動和危機感，再次傳來清晰的嗡鳴！這一次，嗡鳴不再躁動或敵意，而是一種…急切的分析與驗證衝動！它在“渴求”那張電報紙上的信息，渴望參與對參數的驗證！
    林默深吸一口氣，將電報紙緊緊攥在手心，紙張發出輕微的呻吟。他看向蘇晴，眼神銳利如刀：“蘇晴，你那個內部信息源…你是怎麽聯係上的？具體過程，每一個細節，都告訴我！現在！立刻！”
    蘇晴被林默的眼神嚇了一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回憶：“是…是我在財經部的一個前輩記者私下介紹的！他說那個人是他的遠房親戚，在認購證係統項目組做技術支持，很可靠！我們是在…在福州路一家叫‘清韻’的老茶館見的麵，包廂！他戴著口罩和帽子，很謹慎！東西是他親手交給我的，現金交易！我…我當時反複確認過，他說的邏輯和提供的測試數據，內部一致性很強，不像是編的…”
    “清韻茶館…包廂…”林默記下關鍵點，“你前輩記者叫什麽？他現在人在哪？”
    “叫趙明，他…他昨天下午被報社派去深圳出差做特區報道了，要一周後才回來！”蘇晴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林默，你是懷疑…那個內部人士是假的？是周正的人？”
    “可能性極大！”林默的聲音冰冷，“對方送這封電報來，就是在嘲笑我們！告訴我們，我們辛苦得到的‘鑰匙’，是他們故意給的假貨！”
    “媽的！老子去砸了那破茶館！把那個裝神弄鬼的王八蛋揪出來！”陳衛國暴怒，就要往外衝。
    “衛國哥！冷靜！”林默厲聲喝止，“現在去有什麽用？人早跑了！打草驚蛇！”
    他強迫自己冷靜，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電報紙。那冰冷的參數數字和嘲諷的話語，像毒刺一樣紮在心頭。難道…真的掉進了周正的陷阱？所有的努力都化為泡影？
    不！還有機會！
    算盤！還有算盤！
    既然算盤能吸收信息、推演概率，甚至能感知環境、影響電器雖然危險），那麽…它能否驗證這些參數的真偽？能否在算法的深淵中，找到那唯一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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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想法！算盤的狀態極不穩定，之前剛剛經曆了一次危險的爆發和沉寂。讓它深度介入算法推演，如同在懸崖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發更可怕的後果！
    但林默別無選擇！時間所剩無幾！他必須賭一把！
    “衛國哥，阿強，守住門口和窗戶！蘇晴，我需要絕對的安靜！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不要打擾我！”林默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陳衛國和阿強雖然不明所以，但看到林默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立刻點頭，如同門神般守住了房間唯一的出入口和那扇小窗。蘇晴也緊張地屏住呼吸，退到角落。
    林默走到房間中央，盤膝坐下。他將那張寫著嘲諷參數的電報紙平鋪在麵前的地上，如同祭壇上的符咒。然後，他緩緩取出了那冰冷的紫檀算盤，置於膝上。
    這一次，他沒有閉眼。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激光，死死鎖定電報紙上的參數：``, ``, `232`。同時，他的腦海中，清晰地回放著蘇晴描述的算法邏輯、種子生成規則、以及那幾組作為參考的“擾動因子”測試值。
    他將自己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懷疑、所有的數據，連同對“額角先生”的冰冷敵意，盡數灌注到算盤之中！
    “嗡————！”
    算盤內部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引擎啟動般的低沉轟鳴！整個房間的空氣似乎都隨之震動！橫梁上那些幽綠的密碼符號，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光芒不再是之前如同鬼火般的幽綠，而是帶上了一絲銳利的、近乎白熾的亮色！將林默和他膝上的算盤，以及地上那張電報紙，一同籠罩在奇異的光暈裏！
    陳衛國三人看得頭皮發麻，如同目睹神跡或妖法！
    林默的雙手在光芒中動了！這一次，不再是虛劃，而是以一種精準、快速、充滿數學美感的軌跡，直接撥動算盤上的算珠！每一次撥動，都伴隨著算珠碰撞的清脆聲響，如同敲擊在數據洪流的琴鍵上！
    他在構建模型！一個以電報紙上參數為核心、融合了蘇晴提供的全部算法信息的驗證模型！他要利用算盤超越時代的能力，強行在算法的混沌中，推演這些參數與已知測試值的契合度，驗證其真偽！
    推演！瘋狂的推演！<=232
    輸入測試值：蘇晴提供的幾組“擾動因子”參考值
    輸入算法邏輯：種子構成、線性同餘公式、映射規則…
    算盤核心能力：超維解析！尋找參數與測試值之間的邏輯一致性！驗證其是否為“最優解”或“陷阱”！
    算珠在橫梁上瘋狂跳動、組合、碰撞！白熾的光芒如同狂暴的數據流在林默眼前閃爍！他的大腦承受著前所未有的信息衝擊，額角青筋暴起如虯龍，大顆的汗珠滾落，身體因巨大的負荷而劇烈顫抖！這已不是推演，而是強行撕裂信息的屏障，窺視算法本源！
    嗡鳴聲越來越響，光芒越來越刺眼！房間裏的溫度似乎在升高！陳衛國和阿強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家夥，蘇晴捂住了嘴，眼中充滿了震撼和擔憂。
    突然！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碎裂聲，從紫檀算盤的內部傳來！
    林默渾身劇震！眼中閃過一絲駭然！算盤…承受不住了？！
    緊接著！
    “嗡鳴”聲陡然變得尖銳刺耳！如同千萬根鋼針紮入耳膜！白熾的光芒瞬間變得混亂、狂暴！算盤內部幽綠的密碼符號如同失控的野馬，瘋狂衝撞！一股冰冷、混亂、帶著強烈否定意味的意念洪流，猛地反衝入林默的大腦！
    “錯誤！衝突！邏輯陷阱！”
    這意念並非語言，而是直接的概念衝擊！林默瞬間明白了算盤的結論：這些參數是假的！它們無法完美擬合已知的測試值！存在無法調和的邏輯衝突！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參數組合！
    巨大的失落和憤怒瞬間湧上林默心頭！果然！果然是周正的毒計！
    然而，就在這結論浮現的刹那，算盤那混亂狂暴的光芒和白熾能量並未停止！它似乎被這“錯誤”的參數和陷阱激怒了，又或者被林默強烈的負麵情緒所感染，其內部積累的龐大算力在驗證過程中被徹底激活，卻失去了目標！
    它需要宣泄！它需要找到“正確”的出口！
    嗡鳴聲達到了頂點！算盤橫梁上的幽綠密碼符號脫離了林默的掌控，開始以一種極其玄奧、充滿攻擊性的軌跡自行流轉、組合！光芒不再照射外界，反而猛地向內收縮，如同一個塌陷的漩渦，將林默的意念、連同周圍空間中彌漫的、關於算法的所有信息碎片包括那張電報紙上的嘲諷），瘋狂地吞噬進去！
    林默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要被從身體裏抽離！大腦如同被無數信息碎片攪成了漿糊！他看到了混亂的數字洪流，看到了扭曲的公式結構，看到了那冰冷的`Θ`符號在無限放大…而在洪流的深處，一個由無數幽綠光點構成的、模糊的、類似大腦神經元網絡般的虛影正在瘋狂閃爍、生長、試圖構建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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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盤在失控！它在利用被驗證為“錯誤”的參數和算法信息作為養料，自發地、不受控製地重構一個新的、未知的推演模型！它要自己找到那個“正確”的答案！它要證明自己的力量！
    “停下！快停下！”林默在心中瘋狂嘶吼，試圖重新掌控算盤！但那股新生的、狂暴的推演力量如同脫韁的野馬，完全無視了他的意誌！它貪婪地吞噬著一切與算法相關的信息，甚至開始主動抽取林默大腦中關於數學、概率、金融市場的一切知識儲備！
    劇烈的頭痛如同斧劈！林默眼前發黑，幾乎要昏厥過去！懷中的算盤變得滾燙！那紫檀木的外殼仿佛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林默！”蘇晴看到林默臉色慘白如紙，身體劇烈搖晃，嘴角甚至滲出一絲血跡，再也忍不住，驚恐地叫出聲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失控邊緣！
    林默的視線，因劇烈的痛苦和精神衝擊而變得模糊，無意間掃過地上那張被算盤光芒籠罩的電報紙。那張紙在狂暴的能量流中微微顫動，上麵那行嘲諷的小字變得扭曲：
    “遊戲很有趣。但作弊，是要付出代價的。——額角先生”
    “作弊…代價…” 這幾個字如同冰冷的閃電，劈入林默混亂的意識！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瞬間成型！既然算盤要自己找“正確”，既然它如此“憤怒”於這個陷阱…那麽，為什麽不將計就計？為什麽不利用這股失控的力量，去反向鎖定那個設下陷阱的人？！
    “額角先生…周正…找到他！”林默用盡最後一絲意誌，不再壓製算盤的狂暴推演，而是將這股失控的能量洪流，強行引導向一個全新的、充滿危險的目標：溯源！
    他將“額角先生”那冰冷的嘲弄、那點額角的詭異手勢、周正的老謀深算、刀疤劉的凶悍、紅馬甲交易員的貪婪…將這些充滿惡意的“信息特征”，連同電報紙本身蘊含的物理信息紙張質地、油墨分子、打字機敲擊的細微痕跡…），一股腦地灌入算盤那狂暴的推演漩渦中！
    “找到他們！找到這些‘錯誤’和‘陷阱’的源頭！”林默在精神層麵發出了最後的、如同詛咒般的指令！
    “嗡——————！！！”
    算盤發出一聲震耳欲聾、仿佛來自九幽深淵的恐怖嘶鳴！所有白熾和幽綠的光芒瞬間收縮到極致，在算盤核心形成一個微小卻刺目到無法直視的光點！緊接著，光點猛地爆發！
    沒有聲音！沒有衝擊波！
    隻有一道無形的、冰冷到極致的意念脈衝，如同超新星爆發般，以算盤為中心，呈扇形猛地擴散開來！瞬間穿透了牆壁，掃過了整條弄堂，掃過了更遠的街道、樓房…以一種超越物理的方式，掃描著、感應著與林默灌入的“惡意信息特征”相匹配的源頭！
    林默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這一下徹底抽空！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向前栽倒！
    “林默！”蘇晴和陳衛國的驚呼聲同時響起！
    就在林默失去意識的前一瞬，他模糊的感知中，仿佛“看”到了一幅極其短暫、如同幻覺般的破碎畫麵：
    在一間裝飾奢華、鋪著厚厚地毯的房間裏，一個穿著絲綢睡袍、背對著“畫麵”的男人，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的夜景。他的手中，把玩著一個精致的、金屬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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