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讚比西河上遊，赤道驕陽無情炙烤著起伏的紅色丘陵。代號“磐石”的礦脈守衛戰剛剛結束，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塵土和濃烈的血腥味。臨時構築的防禦工事外，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襲擊者的屍體，穿著雜亂的迷彩服，武器也是五花八門。守衛礦區的“默數”安保小隊成員也付出了代價，三人輕傷，一人重傷，正被緊急包紮。
    隊長雷剛，一個身材魁梧如鐵塔、臉上帶著一道猙獰舊疤的前特種兵，蹲在一具襲擊者頭目模樣的屍體旁，臉色凝重得如同鐵板。他戴著特製戰術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捏起屍體旁一個被炸裂的金屬容器碎片。碎片內壁上，沾著一些粘稠的、散發著微弱刺鼻氣味的暗綠色殘留物。
    “媽的！生化武器？！” 旁邊一個年輕的隊員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雷剛沒說話，用戰術平板的高清攝像頭對準碎片和殘留物，通過加密衛星鏈路將圖像和數據瞬間傳回萬裏之外。他臉色陰沉如水：“不是普通的武裝襲擾！他們想徹底毀了這片礦！所有人，立刻撤入二級防護掩體！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醫療組，給重傷員注射廣譜抗毒血清！快！”
    命令通過加密頻道迅速下達。訓練有素的安保小隊立刻執行，氣氛凝重到了極點。對方的目標，已經從阻撓開發，升級為徹底的、毀滅性的汙染！這暗綠色的粘稠物，如同惡魔的毒涎，讓勝利的餘溫瞬間冷卻成刺骨的冰寒。
    矽穀，“默數”核心實驗室。
    巨大的弧形屏幕上，非洲礦脈傳回的實時畫麵和數據流占據了中心位置。雷剛傳回的碎片和暗綠色殘留物的高清圖像被放大、分析。旁邊，複雜的分子結構模型和毒性預測模塊正在瘋狂運轉。
    李明哲的頭發比鳥窩更像被台風掃過，雙眼布滿血絲，死死盯著屏幕上跳動的分析結果。“老板！初步分析出來了！殘留物是合成的有機磷神經毒劑變種，代號‘綠死神’！高揮發性，強附著性，通過呼吸道和皮膚接觸致命！微量就能汙染大片水源和土壤！這玩意兒……根本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他的聲音因憤怒而嘶啞。
    屏幕另一端，身處曼穀的林默身影浮現。他站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湄南河璀璨的夜景，但他的目光穿透了繁華，落在實驗室的屏幕上，那隻被眼罩覆蓋的左眼深處，混沌秩序之瞳無聲旋轉，高速處理著傳來的數據流。
    “汙染源處理方案？” 林默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實驗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正在模擬！” 李明哲十指如飛，“‘綠死神’的分子結構很不穩定，常規中和劑效果有限，強行處理可能引發二次汙染！需要針對性生物酶解劑！但合成需要時間！雷剛他們撐不了太久！礦區的空氣和水循環係統必須立刻封閉！否則毒劑擴散……” 後果不堪設想！
    “優先確保人員安全，封閉所有可能擴散通道。生物酶解劑配方和合成工藝，我發給你。”林默平靜地說。他的左眼視界裏，代表“綠死神”分子結構的複雜拓撲模型正在被混沌秩序之瞳高速解析、重構，弱點被瞬間標定。一組針對性的、利用特定微生物代謝路徑合成的酶解劑分子式和反應流程，如同早已準備好的答案，瞬間生成，並通過加密信道傳輸至李明哲的終端。
    李明哲看著屏幕上瞬間出現的、詳盡到匪夷所思的分子式和生產工藝，嘴巴張了張，最終隻化為一聲短促的：“……收到！立刻啟動合成！” 對於老板那非人的“概率”推演能力，他早已從震驚到麻木。現在，時間就是生命！
    “另外，”林默的聲音再次傳來，“逆向追蹤汙染源。這種級別的違禁品，流通渠道極其有限，每一個環節都會留下拓撲痕跡。我要知道，是誰把‘毒牙’遞到了礦脈的咽喉上。”
    “明白！數據流已捕獲，追蹤程序啟動！”李明哲立刻投入新的戰鬥。屏幕上，代表“綠死神”流通路徑的暗綠色拓撲絲線，正被強大的追蹤算法逆向點亮，沿著複雜的網絡，刺向黑暗的源頭。
    上海，近郊一處隱秘的安全屋。
    房間簡潔、幹淨，隻有基礎的家具和幾台高性能的計算機終端。蘇晴的右腳踝打著固定繃帶，腫脹消了一些，但疼痛依舊。她靠在沙發上，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專注銳利，緊緊盯著麵前一塊大屏幕。
    屏幕上，分列著幾個窗口：
    窗口一： 翻拍自市幹部康複療養中心的、吳振華的部分“特殊護理”記錄由“拓撲”小組通過非常規手段獲取），上麵清晰地記錄著長期使用強效神經抑製藥物的劑量和頻率。
    窗口二： 吳振華入院初期1993年初）的原始病曆掃描件同樣來源），診斷結論是“急性重型顱腦損傷，原因待查”。
    窗口三： 蘇晴筆記本上記錄的線索：父親蘇明遠1991年7月12日最後出現於甬江路營業部；1991年7月15日074號檔案歸檔；1991年10月3日吳振華最後調閱074號檔案；1993年初吳振華離奇重傷成為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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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口四： 一個不斷刷新的數據庫查詢界麵，目標：吳振華1993年受傷前的所有社會關係、工作軌跡、經手案件。
    “拓撲”小組的隊長代號“錨點”）站在一旁，沉聲道：“蘇小姐，療養中心那邊的線索暫時斷了。‘老王’和接觸過你的人已經消失，對方反應極快，清理得很幹淨。我們正在追查他們的撤退路線和真實身份，但需要時間。”
    蘇晴點點頭，目光沒有離開屏幕：“辛苦你們了。重點查這個‘老王’，還有，吳振華受傷前的所有細節。1993年初，他遭遇了什麽？在哪裏發生的？誰報的案？誰送他去的醫院？” 她纖細的手指在吳振華入院初期的病曆上點了點，“‘原因待查’……這四個字，就是最大的疑點！”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轉向那個不斷刷新的數據庫窗口：“還有這個‘074’！它像一個幽靈數字，纏繞著檔案、纏繞著吳振華的分機號、甚至可能纏繞著他的病房！這絕不是巧合！它一定代表著某種關聯，某個……係統內部的特殊標識？”
    “錨點”操作著終端，調出一個新的界麵：“我們正在交叉比對所有可能與‘074’相關的內部編碼係統，包括那個年代已經廢棄的。另外，吳振華在金融辦工作期間，除了甬江路營業部事件，還參與過一個級別很高的內部專項工作組的邊緣工作，工作組代號……我們還在解密相關檔案。”
    就在這時，數據庫查詢界麵突然彈出一個紅色的匹配提示框！
    “找到了！”“錨點”精神一振，立刻點開。屏幕上顯示出一條塵封的、來自某內部醫療係統備份庫的記錄：
    【患者：吳振華，男。1993年1月17日，由‘xx單位’工作人員送至市一院急診。主訴：突發昏迷。體查：頭部無外傷，顱內壓異常升高，生命體征不穩。送診單位備注：工作期間突發急症。轉院記錄：1993年1月18日淩晨，由市一院轉至‘深海生物醫學研究所’附屬特殊診療中心。】
    深海生物醫學研究所？！
    蘇晴的心猛地一跳！這個名字，她從未在父親或金融係統的任何資料中見過！它聽起來更像一個高度機密的科研機構！吳振華並非直接送去幹部療養中心，而是先被送去了這個神秘的“深海研究所”？他在那裏經曆了什麽？為什麽記錄如此模糊？
    “深海研究所……查！動用一切資源，查清楚這個研究所的背景、隸屬、研究項目！特別是1993年那個時間段！”蘇晴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父親的失蹤，吳振華的遭遇，消失的檔案，神秘的074……所有的線索，似乎都隱隱指向了這個從未浮出水麵的“深海”！
    “是！”“錨點”立刻將這條關鍵信息加入最高優先級任務列表。
    曼穀，湄南河畔夜市。
    喧囂的人聲、烤海鮮的香氣、五顏六色的燈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充滿煙火氣的畫卷。老船塢餐廳就建在河邊延伸出去的木質平台上，位置相對獨立，隻有一條狹窄的棧橋相連。
    林默獨自一人，坐在餐廳最角落一張臨河的桌子旁。桌上隻有一杯清水。他穿著簡單的深色襯衫，啞光眼罩在迷離的燈光下並不顯眼。在他異化的左眼視界裏，周圍喧囂的人群被過濾成模糊的背景色塊，隻有代表不同意圖的拓撲絲線清晰可見。金色的、灰色的、暗紅色的……如同流淌在數據海洋中的河流。
    他的“目標”很明確：等待“毒牙”出現，或者，等待巴頌帶來“毒牙”的信息。時間指向九點零五分。
    巴頌還沒出現。
    林默並不急躁，指尖在冰涼的玻璃杯壁上緩緩摩挲。混沌秩序之瞳無聲運轉，將整個餐廳乃至棧橋入口的拓撲結構納入監控。任何異常的、帶著強烈惡意或特定指向性的拓撲擾動，都逃不過這雙“概率之眼”。
    九點十分。棧橋入口處，巴頌那花哨的身影終於出現。他臉上堆著慣常的油滑笑容，但林默清晰地“看”到，巴頌周身纏繞的拓撲絲線正劇烈地扭曲、波動，散發出強烈的恐懼和不安！他身後，跟著兩個穿著普通t恤、身材精悍的東南亞麵孔男人。他們的拓撲絲線則異常凝練、冰冷，如同淬毒的匕首，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目標直指——巴頌！
    滅口！
    林默瞬間洞悉了對方的意圖。巴頌失去了利用價值，或者，他即將泄露不該泄露的東西，“毒牙”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
    巴頌顯然也察覺到了身後的危險，腳步越來越快，幾乎是小跑著衝向餐廳，臉上的笑容被驚恐取代。他看到了角落裏的林默，如同看到救命稻草，張著嘴想喊什麽。
    就在這瞬間！
    林默那隻被眼罩覆蓋的左眼深處，混沌秩序之瞳驟然加速到一個恐怖的速度！並非直接攻擊，而是瞬間在他自身與巴頌之間、以及巴頌與那兩個殺手之間，構建起一個極其短暫、卻高度扭曲的“拓撲透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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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巴頌的感知裏，他明明看到林默就在眼前，但腳下奔向林默的路徑空間仿佛被無形地拉伸、扭曲了！明明隻有十幾米的距離，卻感覺遙不可及！而在那兩個殺手眼中，巴頌的身影卻詭異地“拉近”了，仿佛觸手可及！這瞬間的拓撲扭曲，造成了致命的判斷誤差！
    一個殺手本能地加速前衝，手臂揮出，鋒利的指虎刺刃狠狠紮向巴頌的後心！然而，因為空間感知的瞬間扭曲，他預判的“近在咫尺”變成了咫尺天涯！刺刃帶著破風聲，堪堪擦著巴頌的後背劃過，隻劃破了他的花襯衫！
    “啊！” 巴頌嚇得魂飛魄散，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另一個殺手反應極快，瞬間拔槍！但就在他抬手的刹那，林默構建的“拓撲透鏡”再次微妙偏轉！殺手眼中瞄準的巴頌倒地的位置，在現實空間中發生了微小的、卻足以致命的偏移！
    “噗！”
    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發出沉悶的聲響。子彈擦著巴頌的頭皮飛過，打在餐廳的木地板上，濺起一片碎屑！
    槍聲在喧囂的夜市中並不明顯，但餐廳內靠近的幾桌客人還是被驚動，發出低呼。
    “拓撲透鏡”效果消失。兩個殺手一擊落空，立刻察覺到環境的異樣和任務的暴露！他們沒有絲毫猶豫，對視一眼，如同受驚的毒蛇，轉身就混入身後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巴頌癱在地上，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褲襠濕了一片，濃烈的尿騷味彌漫開來。
    林默依舊平靜地坐在角落，仿佛剛才驚心動魄的刺殺與他毫無關係。他端起水杯，淺淺抿了一口。在他左眼的視界裏，那兩個殺手逃遁的路徑上，兩道極其微弱、卻被他刻意標記的拓撲“信標”，正如同隱形的螢火蟲，牢牢附著在他們身上，穿透人群，指向他們撤退的方向。
    曼穀的“毒牙”終於露出了獠牙，雖然一擊不中，但留下的“信標”，將成為林默反向追蹤、直搗黃龍的致命指引。而癱軟在地的巴頌，這條線索，並未完全斷絕。混亂的漣漪，正以林默為中心，悄然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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