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酉日早朝，永琪捧著《禦馬監馬具改良條陳》跪在金鑾殿上時，掌心還微微沁著汗。
    他昨夜反複推敲奏對用詞，將賬冊裏涉及皇後的密語批注全部裁去，隻保留內務府總管李公公與繡坊行會的銀錢往來記錄，用蠅頭小楷寫在折頁夾層裏。
    “啟稟皇阿瑪，兒臣近日隨欣榮福晉考察民間繡坊，發現禦馬監采購的皮具存在嚴重貪腐。”
    他刻意將“欣榮福晉”四字咬得清晰，目光掃過李公公瞬間慘白的臉，“繡坊行會用劣質牛皮替代上等鹿皮，從中牟取暴利，導致多匹禦馬肚帶斷裂。”
    乾隆翻開折子，看見馬具磨損的配圖時眉頭微蹙。
    永琪注意到皇阿瑪指尖在夾層處停頓，知道他已發現賬冊摘要，於是繼續道：“兒臣建議，今後馬具采購由江南織造局直接供貨，同時在禦馬監設立‘質量查驗房’，由女子工藝學堂的繡娘參與檢測——她們辨料的本事，比男人精細得多。”
    這話讓乾隆想起夜繡會上的立體繡品，手指不自覺摩挲著袖口的金燕子紋樣：“女子參與查驗...會不會不合體統？”
    “回皇阿瑪，”永琪早有準備，從袖中取出夢琪琪設計的“皮質鑒別圖譜”，“這是欣榮整理的《皮料十二鑒》，用繡品針法標注不同皮料的紋路特征。讓繡娘按圖索驥，既能杜絕貪腐，又能彰顯我朝女子才學。”
    李公公忽然跪下來，聲音裏帶著哭腔：“萬歲爺明鑒！這都是繡坊行會的蠱惑，奴才隻是...隻是一時糊塗！”
    乾隆盯著他顫抖的肩膀，忽然想起慈寧宮晚膳時老佛爺說的“粉絲吸味”論。
    他轉著玉扳指，慢悠悠開口：“念你侍奉多年，免去死罪，發往慎刑司做苦力。禦馬監采購一事，就按永琪說的辦。”
    退朝時，永琪在乾清門遇見夢琪琪，她鬢邊的金燕子步搖輕輕晃動：“謝五阿哥替學堂爭來查驗權。”
    他壓低聲音：“賬冊裏關於皇後的部分，我用‘西域商人’代指了。不過...”
    他看見她袖口露出的皮質鑒別圖譜，“你怎麽知道皇阿瑪會在意‘彰顯女子才學’？”
    夢琪琪輕笑，指尖劃過他腰間的齒輪荷包：“因為老佛爺昨晚特意讓晴兒給皇上送了盤‘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糖蒸酥酪，卻在盤子裏藏了您小時候寫的《女戒質疑》手稿。”
    永琪猛地抬頭，想起八歲時因質疑“女子不應讀書”被師傅責罰的事。
    陽光穿過廊柱，在她臉上織出金色的網格，他忽然明白，這深宮裏的女子早已織就一張細密的網，用親情、才學、甚至帝王的童年記憶做網線，讓每一次改革都顯得順理成章。
    未時三刻，漱芳齋的葡萄架下擺著各種皮具邊角料。
    小燕子咬著牛皮繩，忽然眼睛一亮：“欣榮你看，這繩子像不像我在江湖上見過的響箭哨子！”
    她拿起枚銅鈴鐺，用牛皮繩穿起來係在護腕上，“要是遇到危險，一拉繩子鈴鐺就響，可比你那彈簧機關管用！”
    夢琪琪看著她手裏的鈴鐺，想起係統提供的“聲波震動原理”，忽然從繡囊裏取出個微型銅哨——那是用係統積分兌換的18世紀航海哨：“這個哨子聲音更尖，能傳三裏地。不過得想個辦法把它藏在護腕裏，既不硌手，又能隨時拉動。”
    小燕子抓起塊軟羊皮，三兩下剪成蝴蝶形狀：“藏在蝴蝶翅膀裏！你看，這樣一按翅膀，哨子就彈出來了。”
    她忽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掏出個繡繃，上麵歪歪扭扭繡著“安全第一”四個字，“這是紫薇教我繡的，好看嗎？”
    夢琪琪接過繡繃，看見“全”字少了一橫，卻覺得比任何名家繡品都珍貴：“好看極了。咱們把這四個字繡在護腕內側，讓每個戴上的姑娘都知道，自己的安全比什麽都重要。”
    兩人正說得熱鬧，永琪忽然帶著爾康和班傑明闖進來，手裏捧著個木箱：“聽說你們在改良護腕，我讓人找了些西洋彈簧和細鋼絲。”
    他取出根閃著銀光的鋼絲，“這是造鍾表用的發條鋼，韌性極好。”
    小燕子眼睛一亮，立刻用鋼絲給蝴蝶翅膀做骨架：“這樣翅膀就不會耷拉了！欣榮你看，像不像會飛的蝴蝶？”
    夢琪琪將銅哨嵌入蝴蝶腹部，輕輕一按翅膀，尖銳的哨聲頓時響徹漱芳齋。
    正在葡萄架下看書的紫薇驚得抬起頭，手裏的《齊民要術》掉在地上：“這聲音...像極了小時候家裏護院用的警哨！”
    爾康撿起書，看見扉頁上用熒光筆圈著“女子紡織篇”，忽然笑道：“紫薇要是把這書裏的紡織技術改良一下，說不定能寫出本《女織新經》。”
    紫薇的臉微微泛紅，卻接過小燕子遞來的皮料：“我昨晚夢見織女娘娘，說要給人間的女子送些趁手的家夥。或許...這護腕就是織女娘娘托夢的禮物呢。”
    眾人哄笑起來，陽光透過葡萄葉的縫隙灑在皮具上，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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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琪琪看著小燕子認真縫製蝴蝶翅膀，永琪專注地調整彈簧角度，覺得這小小的漱芳齋，竟成了深宮裏最自由的角落——沒有規矩的束縛，隻有想讓世界變得更好的心意在流淌。
    係統界麵悄然浮現：“護腕改良完成度+80，觸發‘民間智慧進宮’事件。檢測到皇後勢力在禦馬監安插新眼線，是否啟動‘蝴蝶哨預警’機製？”
    她摸了摸蝴蝶護腕的觸須，那裏藏著極細的熒光絲線，在暗處會發出微光。
    或許在這深宮裏，每個看似微小的改良都是一次振翅，終有一日，千萬隻蝴蝶的翅膀會掀起改變的颶風，讓所有女子都能聽見自己內心的哨音。
    戌初一刻，皇後盯著禦馬監新送來的護腕，指尖在蝴蝶翅膀上輕輕一按，銅哨的餘音讓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容嬤嬤湊上來，聲音裏帶著怨毒：“娘娘您瞧，這蝴蝶翅膀用的是西洋發條，分明是在學洋人那套‘女子獨立’的歪理！”
    “住口！”皇後猛地將護腕摔在桌上，玉鐲與紫檀桌麵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現在滿宮都在誇欣榮賢德，連皇上都讚她‘蕙質蘭心’，你想讓本宮落個容不下人的名聲？”
    容嬤嬤趕緊跪下，目光卻落在護腕內側的“安全第一”繡字上：“可是娘娘，永琪那道折子明裏彈劾李公公，暗裏卻斷了咱們的銀路。還有那女子工藝學堂，如今連禦馬監都讓她們插手，再這麽下去...”
    皇後忽然抬手製止，目光落在牆上的《女戒》屏風上。她想起乾隆看護腕時眼裏的讚許，想起老佛爺在夜繡會上對欣榮的偏愛，忽然冷笑一聲：“既然她們想做‘賢德’文章，本宮就給她們個機會——下個月是科爾沁親王福晉的壽宴，本宮要欣榮帶著學堂繡娘，在宴上表演‘女子馬具改良秀’。”
    容嬤嬤抬頭，看見皇後嘴角的冷笑，忽然明白了主子的用意——科爾沁親王妃最厭惡女子拋頭露麵，若是欣榮在宴上出醜，便是犯了“失禮”之罪；若她拒絕，又坐實了“抗旨”之名。
    “娘娘高明，”容嬤嬤諂媚地笑著，“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她們的‘才學’打她們的臉。”
    皇後拿起護腕，指尖輕輕撫過蝴蝶翅膀：“本宮要讓所有人看看，女子終究是女子，就算學會了擺弄機器，也登不得大雅之堂。”
    她忽然將護腕扔進炭盆，銅哨在火中發出刺耳的尖嘯，“就像這隻蝴蝶，飛得過禦花園，卻飛不出紫禁城的高牆。”
    與此同時，夢琪琪正在禦馬監指導繡娘辨別馬具皮料。
    春桃舉著塊鹿皮，在熒光燈下仔細觀察：“福晉，這皮子上的蟲蛀眼是人工戳的，真蟲蛀的洞周圍會有絨毛。”
    “沒錯，”夢琪琪用鑷子夾起根細毛，“這叫‘仿舊做假’，李公公他們就是用這種皮子冒充陳年鹿皮。”
    她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銅哨聲，那是小燕子在測試護腕的傳音距離。
    永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皇阿瑪讓我告訴你，科爾沁親王妃的壽宴，你必須參加。”
    她轉身，看見他手裏拿著皇後的懿旨，嘴角還沾著墨跡，顯然是剛從乾清宮過來：“我猜皇後是想讓我們在宴上表演馬具改良，對吧？”
    永琪挑眉：“你怎麽知道？”
    “因為這是最好的‘捧殺’機會，”她摸出蝴蝶護腕，在月光下轉動，“親王妃越討厭女子拋頭露麵，皇後越要顯得‘支持女子才學’，這樣就算我們出醜，也是她‘寬宏大量’的證明。”
    永琪忽然想起今早看見的《科爾沁風俗誌》，裏麵記載親王妃曾因侍女識字而打斷其手骨。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聲音裏帶著少見的急切：“別去了，這是陷阱。”
    夢琪琪卻輕笑，用指尖點了點他胸前的齒輪荷包：“放心，我準備了‘雙保險’——春桃她們會在馬具裏縫入科爾沁圖騰紋樣，既合規矩，又顯尊重。至於蝴蝶護腕...”
    她忽然吹了聲口哨，遠處傳來小燕子的回應，“這次表演，我們不騎馬，而是讓馴馬女官展示護腕的‘緊急救援’功能，既安全，又露臉。”
    永琪望著她眼中的光，原來她早已看透皇後的算計。
    月光灑在她發間的金燕子上，那翅膀微微顫動，像隨時會衝破夜色。
    他忽然想起民間傳說中的“金燕子”，據說能銜來春天的種子，在凍土上開出花來。
    係統提示音在夢琪琪耳邊響起：“檢測到皇後‘捧殺計劃’，觸發‘文化解碼’任務：成功將科爾沁圖騰與現代安全設計結合，可解鎖‘民族融合’隱藏成就。”
    她輕撫蝴蝶護腕的圖騰刺繡，那裏藏著係統提供的蒙古族吉祥紋樣解析。
    或許在這深宮裏，每一次危機都是一顆種子，隻要埋進合適的土壤，就能長出新的希望。
    而她要做的，就是讓這隻蝴蝶帶著草原的風、江南的雨，以及千萬女子的期待，在壽宴的金鑾殿上，展開最耀眼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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