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禦花園花團錦簇，夢琪琪抱著一疊花樣圖紙路過牡丹亭，忽聽假山後傳來清脆的爭執聲。
    她放慢腳步，見小燕子正攥著朵芍藥花，氣呼呼地瞪著身旁的紫薇：“我就不信她安什麽好心！好好的福晉不當，偏要辦什麽學堂，分明是想出風頭！”
    紫薇無奈地歎了口氣：“小燕子，欣榮格格的學堂能讓繡娘學本事，怎麽就成想出風頭了？昨兒我還見春桃穿了新衣裳，說是學堂發的月錢呢。”
    “哼，衣裳再好也是下人穿的！”小燕子把芍藥花往石桌上一丟，花瓣撒了滿地，“永琪最近總往她那兒跑，不是看什麽紡車就是聊賬本，連我做的點心都不吃了！”
    夢琪琪低頭看了眼圖紙上的齒輪紋樣，故意咳了聲走上前：“紫薇格格、還珠格格，你們在聊什麽呢？”
    小燕子猛地轉身，發間的紅頭繩掃過石桌：“說你呢！好好的福晉不做，偏要教那些丫頭拋頭露麵，你安得什麽心？”
    夢琪琪早料到會有這場爭執，她蹲下身子撿起芍藥花瓣，指尖輕輕摩挲著柔軟的花瓣：“還珠格格，你覺得這花是開在枝頭好看，還是掉在地上好看？”
    “當然是開著好看！”小燕子沒好氣地說。
    “可要是這花能結果呢？”夢琪琪把花瓣放進袖口的小布袋，“春桃她們就像這花，現在隻能當擺設，等學會了本事，就能結果子、換銀子，給家裏蓋房、供弟弟讀書。”
    紫薇眼神一亮：“格格的意思是，讓女子也能像男子一樣靠本事吃飯？”
    “正是這個意思。”夢琪琪展開圖紙，上麵畫著簡化版的紡車，“就像這紡車，看著是木頭做的，實則能讓繡娘少彎一半腰，多賺一倍錢。”
    小燕子湊過去看了眼，嘟囔道：“看著怪複雜的，哪有繡繃好用？”
    “剛開始是複雜，”夢琪琪從袖中取出個木質模型，輕輕轉動齒輪，“但學會了就不難。就像你學騎馬射箭，剛開始不也覺得難？現在不也能在圍場跑馬了？”
    這話讓小燕子愣了愣，她想起第一次學騎馬時摔得渾身是傷，是永琪一遍遍地教她握韁繩。
    紫薇見狀趕緊打圓場：“格格說得對，我小時候學認字，也覺得難，現在不也能讀《詩經》了？”
    夢琪琪注意到小燕子的神情緩和了些，接著說：“學堂不是要讓女子拋頭露麵，是想讓她們有選擇的本事。就像你可以選擇騎馬射箭，她們也可以選擇是繡花樣還是管賬房。”
    小燕子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忽然小聲問：“那...永琪去你那兒，真的隻是看紡車？”
    夢琪琪忍不住笑了：“他是在幫我算學堂要多少銀子、招多少人。你要是好奇，改天可以一起去看，我讓春桃給你繡個騎馬的花樣。”
    紫薇輕輕拉了拉小燕子的袖子：“不如我們明天去學堂看看？我聽說她們還會做會發光的繡帕呢。”
    小燕子咬了咬嘴唇，忽然從頭上扯下紅頭繩，塞給夢琪琪：“那你用這個花樣繡個帕子！要是不好看...我、我就去拆了你的紡車！”
    夢琪琪接過紅頭繩，上麵還帶著小燕子的體溫：“好，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得幫我試試新做的護腕。繡娘長時間拿針，手腕總疼，我讓人做了帶棉花的護腕，你騎馬時戴著試試好不好用。”
    小燕子眼睛一亮：“真的？那...那我明天去！”說完轉身就跑，裙擺掃過石桌上的芍藥花，幾片花瓣粘在她鞋麵上，像踩了片雲霞。
    紫薇望著她的背影，忽然歎了口氣：“小燕子就是心直口快，其實她沒壞心思。”
    “我知道。”夢琪琪摸了摸紅頭繩，想起係統提示的“情感線·潛在friendship”，“她就像團火，看著燙人，湊近了才知道暖和。對了，紫薇格格要是有空，能不能去學堂教姑娘們認認字？她們都很羨慕你會讀書呢。”
    紫薇的臉微微泛紅：“我...我哪有那麽好？不過要是能幫到她們，我自然願意。”
    禦花園的風輕輕吹過，牡丹花枝搖曳，送來陣陣清香。
    夢琪琪看著手裏的紅頭繩和圖紙，忽然覺得這深宮就像個大花園，有人喜歡牡丹的華貴，有人偏愛芍藥的熱烈，而她要做的，隻是給那些不起眼的小草澆澆水，讓它們也能開出自己的花。
    係統界麵在視網膜上閃過：“小燕子敵意值15，紫薇好感度+10，觸發‘跨階層對話’事件。是否開啟‘女性互助’支線任務？”
    ————
    卯時三刻，繡房的窗紙剛被晨光染透，夢琪琪便握著小燕子的紅頭繩陷入沉思。
    絲線在指間纏繞，她忽然想起係統提供的「巴洛克刺繡圖譜」，指尖下意識在紙上勾勒出燕子銜著紅頭繩衝破雲層的紋樣——翅膀用漸變金線表現光影，紅頭繩化作流動的緞帶，雲層裏藏著極小的齒輪紋路。
    “福晉，這燕子的眼睛怎麽是空心的？”春桃湊過來看時，發間的木槿花落在圖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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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琪琪用銀簪尖挑起一縷熒光絲線：“這裏要鑲碎鑽，騎馬時陽光一照，就像燕子眼裏有星光。”
    她忽然想起小燕子騎馬時飛揚的發絲，“再在緞帶裏縫根細鐵絲，這樣繡品就能立起來，像真的在飛一樣。”
    繡房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喜兒抱著團錦緞闖進來：“福晉！紫薇格格剛才被內務府的人帶走了！”
    圖紙上的金燕子被風掀起一角，夢琪琪猛地站起來：“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方才，”喜兒喘著氣，“奴婢聽見他們說什麽‘私通外臣’，紫薇格格手裏還攥著本《女戒》......”
    夢琪琪指尖撫過腰間玉佩，係統界麵瞬間展開：“檢測到關鍵人物紫薇觸發‘禮教危機’，當前處境：被內務府以‘夜探禁地’名義扣押，皇後勢力介入度40。”
    她忽然想起昨晚路過阿哥所時，看見紫薇房裏的燈亮到子時。
    “備車，去內務府。”她抓起繡著金燕子的樣布塞進袖口，“把這個交給宜妃娘娘，就說‘自由飛翔’係列已獲老佛爺首肯，今晚要辦宮廷夜繡品鑒會。”
    戌初一刻，儲秀宮的琉璃燈次第亮起。
    夢琪琪站在繡架前，看著宮女們將立體繡品擺成展翅欲飛的造型，心中暗暗計算時間——此刻宜妃應該已拿著樣布說服老佛爺，而內務府的人正在為夜繡會的安保忙得團團轉。
    “欣榮格格的繡品果然別出心裁。”老佛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盯著那隻鑲嵌碎鑽的金燕子，眼中閃過讚許，“這燕子的翅膀怎麽會動？”
    “回老佛爺，用了江南的‘機關繡’技法，”夢琪琪輕輕轉動繡架底座的齒輪，金燕子的翅膀隨之緩緩扇動，“翅膀裏藏著細彈簧，走動時就像真的在飛。”
    老佛爺輕笑出聲：“哀家聽說，有人把這係列叫‘小燕子鬧天宮’？倒也貼切。”她忽然壓低聲音，“紫薇的事，哀家已讓晴兒去處理了。你呀，下次讓那丫頭走正經宮門，別總爬牆。”
    夢琪琪心中一暖，抬頭時看見皇後帶著容嬤嬤走進來。
    容嬤嬤的目光在金燕子的翅膀上停留片刻，忽然尖聲道：“老佛爺您瞧，這翅膀上的紋路像不像洋人教堂的花窗？怕是有什麽不好的寓意吧？”
    殿內氣氛驟然緊張。
    夢琪琪卻拿起另一件繡品——那是用紅頭繩紋樣編織的同心結，結心處嵌著顆淡水珍珠：“這是‘紅頭繩係同心’係列，用的都是民間吉祥紋樣。皇後娘娘要是覺得不合適，立刻讓人撤下。”
    皇後盯著那珍珠，忽然想起自己未出閣時也愛用紅頭繩紮辮子。
    容嬤嬤剛要開口，老佛爺已搶先道：“哀家看挺好，民間紋樣進宮是好事，顯得咱們皇家接地氣。皇帝呢？怎麽還沒來？”
    話音未落，乾隆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手裏拿著本《江南織造改良案》：“母親叫兒子來品鑒繡品，怎麽倒像在開朝會？”
    他目光落在金燕子上，忽然指著翅膀上的齒輪紋路，“這不是上次欣榮說的‘蒸汽動力’示意圖？”
    夢琪琪福身時，故意讓袖口的金燕子樣布露出一角：“回皇上，這是用齒輪原理改良的立體繡，既能讓繡品靈動，又能節省三成絲線。”
    乾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皇後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這時，晴兒扶著紫薇走進殿來，紫薇腕間還戴著內務府的銅鎖——卻在看見滿殿的立體繡品時，眼中亮起驚喜的光。
    “紫薇格格來得正好，”夢琪琪迎上去，從繡架上取下件披風，“這是給你設計的‘夜讀披風’，領口有夾層可以放書，袖口的熒光繡能讓字在夜裏發光。”
    紫薇指尖撫過發光的《詩經》篇目，忽然想起昨晚在學堂教字時，春桃們湊在油燈前的渴望眼神。
    皇後看著這一幕，忽然冷笑：“好個‘夜讀披風’，隻怕是為了方便某些人深夜亂跑吧？”
    老佛爺卻揮了揮手：“行了，今晚隻談繡品。欣榮，把你給小燕子設計的護腕拿來給哀家瞧瞧。”
    夢琪琪取出個繡著虎頭的護腕，夾層裏露出雪白的棉花：“這護腕用了軟甲的襯裏工藝，既能保護手腕，又不妨礙騎馬。還珠格格明天試過之後，要是覺得好，可以給禦馬監的女官們都做一副。”
    乾隆忽然開口：“既然如此，明天讓永琪陪小燕子去試馬，欣榮也跟著，順便把這些護腕送給馴馬女官。”
    他看向皇後，“皇後娘娘要是沒事，也去看看吧，別總悶在宮裏。”
    皇後嘴角抽動，卻隻能笑著應下。
    次日巳時，禦馬監的草場被陽光曬得暖融融。
    小燕子騎著雪蹄馬轉了兩圈，忽然指著護腕嚷嚷：“這棉花太厚了，害得我握不住韁繩！”
    永琪皺眉道：“不可能，我試過這護腕，活動很靈活。”
    “你當然覺得靈活！”小燕子賭氣般甩著護腕，“你又不騎馬射箭！”
    夢琪琪剛要解釋，忽然看見容嬤嬤在遠處的樹蔭下向馴馬官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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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能地伸手去拉小燕子的馬韁，卻見雪蹄馬突然人立而起，小燕子驚呼著從馬上摔下——護腕的帶子卻勾住了馬鞍，將她吊在半空！
    “小燕子！”永琪縱身躍上馬背，用劍割斷護腕帶子，將她抱在懷裏。
    夢琪琪衝過去時，看見小燕子臉色煞白，護腕的帶子上有道明顯的刀痕。
    “這帶子...被人割過！”爾康撿起斷帶，陽光下可見切口整齊如新。
    小燕子盯著護腕，忽然想起昨天容嬤嬤借看花樣時，曾摸過她的護腕：“是容嬤嬤！她早上說要幫我調整帶子，原來...”
    “先別說這個，”夢琪琪檢查著雪蹄馬的馬鞍，忽然發現肚帶的連接處已經磨得極薄，“馬鞍的肚帶早就該換了，護腕隻是勾住了斷裂的地方。小燕子，你沒事真是萬幸。”
    小燕子看著斷裂的肚帶，想起剛才的驚險一幕，眼眶忽然紅了：“我...我錯怪你了，欣榮。”
    夢琪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就好。不過這事得查清楚，為什麽好好的馬鞍會老化成這樣。”
    她看向永琪，“五阿哥，能不能請你幫忙查查禦馬監的采購記錄？”
    永琪點點頭，目光落在她發間微微晃動的金燕子步搖上：“交給我吧。爾康，你去把馴馬官叫來，我有話問他。”
    小燕子忽然抓住夢琪琪的手，護腕上的虎頭刺繡蹭過她的掌心：“欣榮，你設計的護腕其實很好，要不是它勾住馬鞍，我可能摔得更重。能不能...能不能也給我的小紅馬做一副？”
    夢琪琪笑著抽出帕子，替她擦去額角的冷汗：“當然可以。不過下次試護腕，咱們先在矮腳馬上試，好不好？”
    遠處，老佛爺的鑾駕緩緩駛來，晴兒捧著個錦盒跟在身後。
    小燕子看見錦盒上的龍紋，忽然想起什麽：“欣榮，你說的那個‘自由飛翔’繡品，能不能在燕子翅膀裏縫個小口袋？我想用來裝糖塊，騎馬時吃。”
    夢琪琪忍不住笑了：“好，不僅縫口袋，還能做個機關，一拍翅膀就掉出糖塊來。”
    小燕子眼睛一亮，忽然注意到夢琪琪袖口的金燕子紋樣——那隻燕子的翅膀正在陽光下輕輕扇動，像極了她剛才從馬背上看見的天空。
    原來有些飛翔不需要掙脫所有束縛，隻要有雙結實的翅膀，哪怕帶著護腕，也能飛得又高又遠。
    係統提示音在夢琪琪耳邊響起：“小燕子信任度+30，觸發‘女性同盟’成就。皇後勢力陰謀暴露度+15，請注意防範後續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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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時三刻，永琪在禦馬監的草料堆裏發現了三本發黴的賬冊。
    翻開第一頁，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上麵用密語記著禦馬監與繡坊行會的銀錢往來，其中一筆赫然寫著“護腕事件酬謝金三百兩”。
    “五阿哥，這字體像是李公公的筆跡。”爾康舉著油燈湊近，帳冊邊緣的焦痕顯示曾有人試圖銷毀證據。
    永琪捏緊賬冊，想起夢琪琪袖口的金燕子——原來她早就懷疑護腕事件與繡坊行會有關，卻故意在眾人麵前淡化矛盾，隻為引蛇出洞。
    她的溫和不是軟弱，而是像立體繡一樣，在層層疊疊的絲線裏藏著堅硬的骨架。
    “去告訴欣榮，”他將賬冊塞進爾泰懷裏，“就說馬具的事有眉目了。另外...讓她小心李公公的報複。”
    爾康離開後，永琪獨自坐在馬廄裏，聞著草料的清香，忽然想起小燕子摔馬時，夢琪琪撲過去的身影——那瞬間的本能反應，沒有絲毫算計，隻有純粹的擔憂。
    他摸出懷裏的齒輪荷包，裏麵裝著夢琪琪給他的《西方機械圖鑒》，書頁間夾著片金燕子的碎鑽翅膀。
    遠處，繡房的燈火又亮了起來。
    她一定又在修改“自由飛翔”係列的設計圖，或許正在給金燕子的翅膀加上更靈活的彈簧，或許在口袋裏縫上暗扣，防止糖塊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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