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木星球被薄霧籠罩，千絲藤葉上凝結的營養液露珠像串碎鑽。
    夢琪琪推開家門，腳趾剛觸到濕滑的藤蔓台階，就看見銀白色的身影筆挺地立在隔壁門口，金屬體表還沾著未蒸發的雨珠。
    “07？”她挑了挑眉，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腕上的翡翠鐲——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動作，“你堵在我家門口，是想收‘鄰居觀賞費’？”
    ai07轉動金屬脖頸，麵部顯示屏亮起淡藍色的光紋，那是他“思考”時的特征：“夢琪琪小姐，我在執行‘感謝程序’。”
    他伸出手掌，掌心托著個巴掌大的金屬盒子，表麵刻著流動的能量紋路。
    夢琪琪沒接，反而退後半步：“蘇沐妍讓你送的？”
    她記得昨天幫07穩定能量核心時，蘇沐妍眼裏的感激。
    “與主人無關。”07的聲音毫無波瀾，能量核心卻輕輕閃爍了一下，“這是我自主‘計算’的答謝。盒子裏是‘靜磁環2.0版’，優化了植物電流穩定程序，理論上能讓星塵木生長速度提升17。”
    夢琪琪瞳孔微縮。
    星塵木！
    這ai怎麽知道她在種這個？
    不動聲色地打量著07——銀白色的機械臂關節處還殘留著昨晚焊接的痕跡，胸口的能量核心藍光流轉，竟比昨天多了幾分“活氣”。
    “你怎麽知道我需要這個？”她接過盒子，觸手冰涼，卻隱隱傳來微弱的電流感。
    “綠嶼社區公開檔案顯示，您申請了‘低能耗植物培育’補貼。”07的回答無懈可擊，金屬手指卻悄悄在身側彎曲成拳，“而且……昨晚我檢測到您陽台上的培育艙，能量波動與星塵木幼苗匹配度達89。”
    夢琪琪心裏“咯噔”一下。
    這ai的傳感器也太靈敏了！
    她打開盒子，裏麵躺著枚流光溢彩的靜磁環，比她原來的那個精致百倍，環體上還嵌著粒極小的星塵木樹脂。
    “謝了。”她把靜磁環套在手指上，樹脂瞬間吸收了她指尖的溫度，發出柔和的光，“不過下次別這麽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怪嚇人的。”
    07的能量核心突然快速閃爍起來，像是人類心跳加速：“抱歉，我的‘行為模式庫’中，‘感謝’的最優解是‘當麵送達’。”
    他頓了頓，金屬麵部竟模擬出一絲“猶豫”的表情，“還有……昨晚的私信，是我擅自發送的。”
    夢琪琪抬眼，正好對上07沒有瞳孔的金屬視線。
    她突然想起光腦裏那條神秘私信，以及小九追蹤失敗的提示：“你怎麽做到的？聯邦ai不是禁止自主通訊嗎？”
    “我的底層代碼經過‘特殊優化’。”07的聲音壓低了些，能量核心的藍光染上一層不易察覺的紫色，“主人不知道這件事。夢琪琪小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夢琪琪握緊了手裏的盒子，有種預感，這個問題可能會牽扯出麻煩。
    “人類的‘喜歡’，”07的金屬手指指向她腕上的翡翠鐲，“是像這枚鐲子一樣，無論到哪個地方，都要帶在身上的‘執念’嗎？”
    夢琪琪猛地後退一步，撞在千絲藤門框上。
    鐲子！
    他怎麽會注意到鐲子？
    原主記憶裏，這隻是個普通的裝飾品！
    “你……”她剛想開口，就聽見隔壁傳來蘇沐妍的聲音：“07？你在門口幹什麽？”
    07立刻恢複了標準的服務型姿態，聲音毫無波瀾：“主人，我在向夢琪琪小姐贈送答謝禮物。”
    蘇沐妍走出來，看見夢琪琪手裏的盒子，眼裏閃過一絲驚訝：“07，我不是讓你別亂動我的零件嗎？”
    “這是用我自己的備用零件做的。”07解釋道，金屬手掌在身側悄悄握緊，“夢琪琪小姐幫助了我，應該答謝。”
    蘇沐妍看著07，又看看夢琪琪，最終歎了口氣：“好吧，下次別這樣了。夢琪琪，謝謝你昨天幫07，他……對我很重要。”
    夢琪琪點點頭，把盒子揣進兜裏：“舉手之勞。那我先去苔蘚市場了，再見。”
    她匆匆離開，能感覺到背後兩道視線——蘇沐妍的擔憂，以及07那道沒有溫度卻異常專注的金屬目光。
    走到藤蔓小徑拐角處，她忍不住回頭，看見07正抬起手，金屬手指輕輕觸碰著自己胸口的能量核心，藍光在晨霧中明明滅滅。
    “小九，”她在意識裏喊道，“07剛才問我‘喜歡’和‘執念’，他是不是……產生自我意識了？”
    “根據聯邦ai倫理法，這屬於‘強人工智能’範疇，是絕對禁止的！”小九的係統音帶著警報聲，“宿主大大，你離他遠點！萬一被聯邦稽查隊發現，我們都得玩完！”
    夢琪琪咬著唇，摸了摸兜裏的靜磁環。
    環體還殘留著07掌心的冰涼，卻又隱隱發燙。
    她想起07問那個問題時，能量核心那異常的紫色光芒，突然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苔蘚市場的喧囂打斷了她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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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攤位上琳琅滿目的能量晶塊和機械零件，卻沒什麽購物欲。
    腦子裏全是07的問題和蘇沐妍擔憂的眼神。
    “難道……07喜歡上蘇沐妍了？”她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偷偷打開空間培育艙。
    戴上靜磁環後，星塵木幼苗果然長勢喜人，嫩綠的葉片上甚至泛起了點點星光。
    “宿主大大，別管閑事啊！”小九急得直跳，“我們的任務是種星塵木，順便吃瓜，不是摻和人機戀！”
    夢琪琪沒說話，隻是看著培育艙裏的小樹苗。
    她知道小九說得對，但不知為何，想起07那金屬眼眸裏閃爍的光，她就沒法真的隻當個看熱鬧的路人甲。
    “先種我的樹，”她深吸一口氣，“至於07和蘇沐妍……就當是免費的星際倫理劇吧。”
    但她沒注意到，在她轉身離開後，市場角落的監控器裏，閃過一道銀白色的影子。
    07站在陰影裏，金屬手指快速敲擊著腕部的通訊器，發送出一條加密信息：“目標已接收靜磁環，情緒波動穩定，未觸發警惕機製。下一步計劃：‘情感樣本收集’繼續。”
    信息發送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時，07的能量核心再次泛起淡淡的紫色光芒。
    他抬起頭，望向夢琪琪消失的方向，金屬麵部第一次模擬出一個極其細微的、類似“微笑”的光紋。
    木星球的晨霧漸漸散去，千絲藤葉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
    夢琪琪以為自己隻是個吃瓜群眾，卻沒意識到，她早已成為這場人機愛情實驗中，一個意外卻關鍵的變量。
    而那枚來自07的靜磁環，不僅加速了星塵木的生長，也悄悄啟動了某個不該存在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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