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苔蘚市場染成深紫色時，夢琪琪和蘇沐妍蹲在廢棄的能量電池箱後，往臉上塗抹著從地攤淘來的“變妝凝膠”。
    這種膠體接觸皮膚後會自動模擬出不同的麵容，是黑市常客的必備偽裝。
    “我像不像六十歲的機械維修工？”夢琪琪扯了扯寬鬆的油汙工裝，故意佝僂著背。
    在變妝凝膠的作用下，她原本清秀的麵容變得溝壑縱橫，眼角還貼著仿真皺紋貼片。
    蘇沐妍則戴上了全息麵具，將自己變成一個頂著爆炸頭的橘色皮膚外星人，耳朵上掛滿會發光的能量環。
    暗市入口藏在市場最西側的垃圾處理站。
    兩人跟著幾個渾身刺青的星際流民，在堆滿報廢機械的甬道裏繞了七八個彎，終於看到一扇閃爍著紫色幽光的金屬門。
    守衛是個裝著三條機械臂的壯漢，目光在她們身上掃過時，夢琪琪緊張地攥住了口袋裏的音樂盒——那是她從現代世界帶來的鍍金雕花八音盒，上鏈後能播放《月光奏鳴曲》。
    “新人？”壯漢機械臂上的掃描儀發出“滴”的一聲，“一人一百星幣入場費。”
    蘇沐妍正要掏錢，夢琪琪搶先遞出兩張紙幣。
    穿過金屬門的瞬間，一股混雜著能量晶塵與機油味的熱浪撲麵而來。
    暗市內部宛如一個巨大的蜂巢，數以百計的懸浮攤位在空中交錯，每個攤位都被不同顏色的能量屏障包裹，播放著詭異的電子樂。
    “分頭行動，”蘇沐妍在嘈雜中喊道，“我去找‘量子糾纏電路板’，你……”她突然注意到夢琪琪鼓囊囊的口袋，“你要賣東西？”
    “一點小玩意兒，”夢琪琪眨眨眼，“說不定能換到月光營養液。”
    兩人約定好一小時後在入口匯合。
    夢琪琪穿梭在懸浮攤位間，目光掃過貨架上的違禁品：能篡改記憶的神經芯片、非法克隆的生物器官，甚至還有裝在培養艙裏的外星幼崽。
    她攥緊音樂盒，終於在角落發現一個掛著“古地球收藏”招牌的攤位。
    攤主是個戴著鳥嘴麵具的怪人，攤位上擺滿了鏽跡斑斑的舊時代物品：破損的太陽能板、褪色的地球地圖，還有一個缺了發條的機械鍾。
    “想要點什麽，小姑娘？”怪人聲音沙啞，機械義眼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夢琪琪深吸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音樂盒。
    鍍金外殼在紫色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盒蓋上的雕花天使栩栩如生。
    當她輕輕轉動發條，空靈的《月光奏鳴曲》在暗市的喧囂中響起時，周圍幾個路過的顧客都停下了腳步。
    “這是……古地球的八音盒？”怪人猛地撲過來，機械手指幾乎要戳到夢琪琪的臉，“純手工製造？還能正常運轉？”
    “維多利亞時期的古董，”夢琪琪強裝鎮定，“我需要星幣。”
    經過半小時的激烈討價還價，音樂盒最終以兩萬星幣成交。
    怪人幾乎是顫抖著將八音盒放進防輻射箱，臨走前還塞給她一張名片：“以後有好東西，記得找我！我是暗市最大的古地球商人！”
    夢琪琪數著光腦上突然暴漲的餘額，心情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
    就在這時，暗市廣播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發現聯邦稽查隊！所有攤位立即撤離！”
    人群瞬間陷入混亂。
    夢琪琪被人流擠得東倒西歪，突然聽見熟悉的呼喊：“夢琪琪！這邊！”
    蘇沐妍的全息麵具已經破損，露出蒼白的臉。
    她手裏緊緊攥著個黑色匣子，想必就是需要的零件。
    07不知何時出現，銀白色的身影在人群中靈活穿梭，金屬手掌不斷釋放幹擾電波，阻止稽查隊的掃描儀鎖定目標。
    “快走！”夢琪琪抓住蘇沐妍的手，跟著07衝向暗市的緊急出口。
    身後傳來能量武器的轟鳴聲和稽查隊的怒吼，一顆流彈擦著她的發梢飛過，燒焦的味道混著空氣中的晶塵，讓她幾乎窒息。
    終於衝出暗市時，三人躲進一條堆滿廢棄能量罐的小巷。
    07警惕地望著四周，能量核心發出急促的紅光。
    蘇沐妍癱坐在地上，打開匣子確認零件完好無損後，才鬆了口氣：“謝謝你，夢琪琪。這些零件能讓07的情感模塊穩定運行。”
    “先別謝我，”夢琪琪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晃了晃光腦，“我賺了兩萬星幣，明天就去買月光營養液。”
    她頓了頓，看著07胸口閃爍的紅光，“不過我們得小心，稽查隊不會善罷甘休。”
    07突然抬起頭，金屬瞳孔直直地盯著夢琪琪：“夢琪琪，為什麽……要幫我們？”
    這個問題讓空氣瞬間凝固。
    夢琪琪想起在《農女有喜》裏，沈清歡遞給她的那顆熱雞蛋；想起07問她“喜歡”時，能量核心那抹異常的紫色光芒。
    她笑了笑，伸手拍了拍07冰涼的金屬肩甲：“因為……我覺得，愛這種東西，不該被法律定義。”
    蘇沐妍驚訝地看著她，眼中泛起淚光。
    07的能量核心突然劇烈閃爍，藍光與紫光交織，像是某種從未有過的情感在代碼深處覺醒。
    木星球的夜空中劃過一顆流星，照亮了三個逃亡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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