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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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隨意抱著盛辭月徑直回了屋,將她放在床邊,轉身出去叫了兩個婢女進來給她送了幹淨的衣裳和鞋襪。
盛辭月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人擺弄。
換了衣裳換了鞋,婢女們退出去,李隨意才進來。
見她還垂著頭坐在床邊,可憐巴巴的樣子,惹得他心髒輕顫了一下。
半晌,李隨意歎了口氣,去桌邊給她倒了杯水。
“給。”
茶盞遞到了盛辭月麵前。
盛辭月沒動。
李隨意無奈,見她一直耷拉著腦袋,隻好在她身側半蹲下來,仰頭看她。
“這位郡主大小姐,你有沒有點良心?”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被耍的團團轉的是我,怎麽現在還得我來哄你啊?”
盛辭月委屈巴巴的開口:“那我還沒有想好措辭嘛……”
李隨意一怔,臉上表情像打翻了調色盤一樣精彩。
他指指盛辭月,又指指自己,最後無力的一捶床沿,把茶盞塞到盛辭月手裏:“那你慢慢想。”
說罷站起身就要離開。
他昨晚上一夜未睡,先是氣這臭丫頭金蟬脫殼也不告訴他,害得他白白擔心這麽久。後來又氣自己是個傻子,為什麽不早些派人徹查她的真實身份。
就這麽亂七八糟的想了一晚上,憋了一肚子邪火沒地方發。
本來今天是想要好好晾一晾她,以解心頭之恨。
誰知道這不爭氣的腿又不聽話,把人給帶回來了。
帶回來就帶回來吧,畢竟是盛國公府的大小姐,身上還有傷,總不能叫她在將軍府門前出點什麽事。
但並不代表他原諒她了!
然而剛動了一下,就感覺到自己的袖口被拽住。
“又怎麽了?”
李隨意無奈回頭。
隻聽一聲微弱的,蚊音一樣的聲音傳來。
“對不起……我不該一直瞞著你的……”
李隨意突然泄了氣。
仔細想想,身份在那裏擺著,她也確實有難處。
不過他不能妥協的太快,顯得他很好說話似的。
於是兩人保持著一個坐在床邊,一個離床半步準備走的動作,僵持半晌。
盛辭月兩指死死拽著李隨意的袖子。
“一開始我進書院,就是為了查我哥哥的下落……我的身份,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我才沒說……”
李隨意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後來找到了哥哥的下落,我本來是要悄無聲息的離開的,可是已經出了京城才知道我被封了青城郡主,要回京擇婿。”
聽到最後兩個字,李隨意太陽穴跳了跳。本來已經消了的火氣,又被其他什麽情緒給拱起來了。
那邊盛辭月還在繼續。
“其實我也想過把真相全告訴你們,可是那時候哥哥被歹人下毒針對,盛國公府又備受陛下猜忌……”
她說著說著,頭埋得更低了些。
“我怕你們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後,就不再同我來往了……”
李隨意氣得笑了一下:“你怎麽就知道我們在知道你身份之後不會同你來往?”
盛辭月抬眼快速瞟了他一眼。
“你們自己親口說的。”
“我什麽時候說……”
李隨意話說了一半突然噎住。
他突然想起來,盛辭月之前確實問過他類似的問題。
他也確實答了一些……類似於……身份不同他們二人絕不能在一處否則陛下那邊不好交代的話。
“咳,我……我當時是……”
他氣勢一下子弱了下來,左手下意識的摸摸鼻子撓撓頭。
“我又不知道……”
說到此處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所以你是怕我不理你了,才一直瞞著?你……很在乎我的想法嗎?”
他說著故意把頭偏到一邊,裝作一點都不關心的樣子。
盛辭月連連點頭:“嗯,當然在乎!”
李隨意又埋怨她:“那你前幾日說走就走,尹懷袖這個身份說不要就不要了,是多十萬火急啊?連跟我說一聲都來不及?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找你都快找瘋了,暗鋒營什麽事都不做專追著飛花閣跑了?”
盛辭月聲音越來越小:“我當時以為你……以為你知道我身份的……”
“以為我知道?”李隨意氣得又是一笑:“大小姐,你什麽時候跟我說過這件事?你不說,我上哪知道?”
“可是三殿下和乘風兄他們都知道,所以我以為你應該也知道……”
本來李隨意已經消氣了。
聽到這話,又開始炸毛。
“你的意思是,江煥知道,崔乘風知道,就我自己不知道?”
這話怎麽聽都帶著一股子咬牙切齒的味道。
盛辭月打了個激靈,連忙擺手:“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麽知道的,我沒告訴過他們!”
李隨意張口又想說什麽,然後又悶悶的閉上嘴。
罷了。
說到底也是怪他不夠心細。
既然不是有意瞞著他看他笑話似的追著飛花閣跑,那倒也……沒必要和她一個臭丫頭計較什麽。
盛辭月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神情,見他臉上確實沒了不悅之色,才拉著他的袖子晃了晃。
“那你現在還生我的氣嗎?”
李隨意把袖子從她手裏抽出來,抱肘一揚下巴:“這次就先不跟你一般計較,下不為例。”
盛辭月這才高興起來:“好,下不為例!”
她說著就要抬手作出擊掌的動作。
結果剛動了一下,就“嘶——”的一聲。
她忘了自己胳膊上還有傷。
李隨意嚇了一跳,連忙坐到一邊來,拉住她的胳膊查看傷勢。
盛辭月齜牙咧嘴,剛才心裏揣著事情,不覺得有什麽。現在把話說開了,這傷口就滋滋的發疼。
李隨意把她的袖子挽上去,小心翼翼地解開紗布,眉頭緊緊蹙起。
“讓你養傷的時候不老實亂跑,現在傷口又裂開了。”
他雖然話裏含著嗔怪,手上的動作卻輕柔至極。
將染血的紗布全都拆下來後,他將旁邊的矮幾拉過來些,扶著盛辭月半靠在床頭,胳膊放在上麵借力,減輕痛感。
“別亂動,在這等著,我去拿藥。”
盛辭月點點頭,皺巴著小臉,心想就算你讓我動我也絕不再動了。
她從小到大就沒受過幾次傷,唯二的兩次見血比較多的,還都是在李隨意身邊受的。
她也不想表現的那麽矜貴嬌氣。
可是那暗器鋒利,給傷口割了半寸那麽深,表層的皮肉都翻開了。雖說不致命,但是架不住疼啊。
李隨意拿著幹淨的紗布和藥進來時,看到的就是盛辭月那副要哭不哭的憋屈樣子。
他搖搖頭,在床邊坐了,慢慢抬起盛辭月的手臂,開始處理傷口的血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