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祭天大典，被一夥刺客搞得烏煙瘴氣。
    程大河和侯鬆鬆兩人抓到了刺客頭目之後，一轉身發現自家主子被抓了。
    暗鋒營其他人也都紛紛被後來趕到的金羽衛製住，沒有李隨意的命令，他們不敢貿然對陛下的親軍出手。
    謀逆的罪名，他們擔不起。
    最後這場祭天大典，以陛下氣到昏厥，江煥重傷昏迷，李隨意殺害烏衣國十公主被捕這一係列未曾料想的意外收場。
    火速回宮的路上，盛辭月按著脖頸上的紗布，憂心忡忡。
    紀華音看出她所憂心為何，但是現在情況未明，在陛下清醒過來之前，誰都不好說。
    於是她隻能先岔開話題，試圖轉移女兒的注意力。
    “今日祭天儀式當真是凶險。”
    她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也不知道那些刺客是什麽來路，竟能將炸藥藏在鼎爐中。要不是三皇子離得近，又反應快，及時推開陛下，今日恐怕他們就要得逞了。”
    盛辭月恍恍惚惚的“嗯”了一聲，然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三殿下受傷了？”
    紀華音扯了扯嘴角：“你沒看到嗎？”
    盛辭月撓撓頭，在通天台上時，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刺客身上，隨時準備著出手，根本顧不上其他的。
    現在想想，好像確實一直都沒見到江煥有動作。
    畢竟做了許久的同窗，盛辭月還是多問了句：“三殿下怎麽樣？”
    紀華音搖搖頭：“我瞧著不太好，他離爆炸點太近……不太好說。李隨意給他做了緊急處理，刺客被抓的時候就已經先送他回宮了。及時醫治的話，應當是……”
    說到此處，紀華音頓了頓，沒有繼續。
    盛辭月歎了口氣。
    怪不得烏蘭燼死的時候，她在門外的人群裏沒看到江煥的影子。
    原來是已經快馬加鞭送回宮了。
    如果江煥沒受傷並且當時在場的話，以他的頭腦，說不定能想到應對的法子。
    現在李隨意和暗鋒營全部被抓，回宮要麵臨著什麽，她完全不知道。
    “娘。”
    盛辭月拉住母親的手，目光中帶著希冀。
    “李隨意今天算是救駕有功吧？要不是暗鋒營及時趕到，陛下現在能不能活著都是兩說……”
    紀華音連忙捂住她的嘴，止住她這些和陛下的死活有關的話題。
    盛辭月眨眨眼，掙脫開紀華音的手：“我的意思是，陛下應該會念著他的救駕之功……不會對他有什麽懲罰吧？”
    紀華音輕輕歎了口氣，垂下眸子。
    如果是以前的陛下，或許不會。
    但是現在的陛下……
    疑心甚重，對他們這些從龍之臣心懷忌憚，處處防備。
    曾經一起打天下的定國公、安國公，還有前年剛被抄家斬首的忠勇侯，都是死於一些莫須有的罪名。
    歸根結底，就是功高蓋主。
    現在發現李隨意竟然在京城有這麽一支實力恐怖的勢力，恐怕第一感覺不是安心，而是惶恐。
    能輕而易舉的反殺這麽多刺客，那來殺他豈不也是……
    紀華音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
    平心而論，她不希望李隨意出任何意外。
    曾經盛秋實和李勁也是同吃同住的莫逆之交，都是戰場上拚出來的情誼。她也和李勁的夫人相處過一段不短的日子。
    再加上如今曾經的老臣已經沒剩下幾個，她實在不希望剩下的這些生死之交的後輩再出事。
    馬車一路顛簸著，風風火火的趕回了皇宮。
    太醫院早已候在朝和殿門前，個個麵色凝重，如臨大敵。
    陛下和三皇子同時昏迷，這可不是什麽小事。
    盛辭月也受了傷，再加上她是第一個目睹李隨意“殺人”經過的人證，此時被孟皇後帶回鳳儀宮，在那裏接受診治。
    看著太醫小心翼翼的處理傷口，上藥包紮，盛辭月內心深感無奈。
    不過是被咬了一口，又不是被刀劍砍了，實在是犯不著這麽仔細。
    等處理完了傷口，盛辭月摸摸脖子上厚厚的一層紗布，心思卻早已飛出了門外——
    現在還沒有任何朝和殿那邊的消息，說明陛下還沒醒。
    此時孟皇後也在婢女們的侍候下換了衣裳，出來見紀華音母女倆還穿著祭天專用的禮服，便讓人帶她們去換。
    盛辭月愁的抓心撓肺，臉上卻不能有絲毫表露，隻能先去換衣裳。
    好在換完出來時，就見到鳳儀宮的婢女來報，說陛下已經清醒了。
    “陛下醒了？”
    盛辭月表現得比皇後還要激動一些，被紀華音暗地裏掐了一下手背，才趕緊收斂表情。
    “臣女的意思是……陛下沒事就好。”
    她喃喃找補。
    見孟皇後起身準備去朝和殿，忙借口以探視為由，跟在後麵。
    紀華音見狀也隻能一起過去。
    此時的朝和殿外，崔偃和崔乘風父子倆正在守著。
    崔偃這兩日病了，臉色很不好，今日祭天大典都沒能參加。現在是強撐著身子進的宮，生怕陛下有個什麽閃失。
    見盛辭月跟著皇後一起過來，崔乘風悄無聲息的後退兩步，趁著沒人注意的空檔，快步走到盛辭月身旁。
    “郡主。”
    他目光掃過盛辭月的脖子，低聲開口：“太醫怎麽說？可有大礙？”
    盛辭月搖頭：“沒事，他們就是小題大做，其實連紗布都沒必要的。”
    “還是仔細一些好。”崔乘風咽了口唾沫，“畢竟貼近頸脈，很危險。”
    盛辭月朝他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陛下現在怎麽樣？有沒有說……要怎麽處置李隨意？”
    崔乘風見她都這樣了還心心念念李隨意的安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不過他很快調整好心緒，作為曾經的同窗舍友，想辦法替李隨意轉圜也是他的分內之事。
    尤其這件事疑點重重。
    莫名其妙斬殺烏衣國公主，怎麽看都不像是李隨意能做出來的事。
    他覺得，有必要查清楚事情的始末。
    外麵的人各自揣著心事，殿內的皇帝也在暗暗思索到底要如何處理李隨意這件事。
    刺客一事，既然已經抓到了首領，剩下的交給刑部即可，他們會查出究竟是誰這麽大膽，敢在祭天大典上動手。
    他現在更介意的，是李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