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諸強齊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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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袍老者緩緩睜開藤須纏繞的雙眼,背後八根翠綠藤蔓如靈蛇般舒展開來,藤蔓上流轉著溫潤的碧光,每一根都蘊含著磅礴的生命氣息,在空中交織成網。
    碧水塢太上長老冷哼一聲,雙手掐訣變換。那潰散的水幕突然凝成無數冰晶,每一枚冰晶中都封印著一道碧水劍氣。隨著他袖袍一揮,萬千冰晶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雕蟲小技!“
    綠袍老者聲音沙啞如風吹枯葉,八根巨藤突然糾纏在一起,化作一根擎天巨木,樹幹上竟浮現出朵朵晶瑩的水花,巨木橫掃,帶起呼嘯狂風,將襲來的冰晶盡數擊碎。
    但那些破碎的冰晶並未消散,反而化作漫天水霧,碧水塢太上長老並指成劍,水霧瞬間凝結成無數細如牛毛的水針,從各個刁鑽角度刺向老者要害。
    綠袍老者穩如山嶽,巋然不動,周身突然爆發出刺目綠光,那些水針在觸及綠光的瞬間,竟被生生轉化為一片片翠綠樹葉,簌簌飄落。
    兩人交手不過數息,卻已鬥得天地變色,碧浪與青藤交織間,迸發的靈壓讓整片天空都微微震顫。
    “殺”
    “蠻荒妖孽,也敢覬覦先賢遺跡。”
    其他幾位人族大修士全都出手,各色法寶光華衝天而起,一時間劍氣縱橫,符籙遮天,浩蕩靈力如潮水般起伏,卷起驚濤千重。
    幾乎是同時,數名大妖軀體神光綻放,妖氣衝天而起,凶煞之氣直衝小孩,妖力沸騰,與人族靈力分庭抗禮,耀得整片蒼穹幾如白晝。
    一隻碧玉葫蘆自趙無延體內飛出,道道藤蔓憑空顯化,像是將葫蘆掛在空中嗎,葫蘆口噴湧出三道靈光,青木,玄冰,碧水,匯聚成一條奔騰江河,三道靈元相輔相成,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天羅地網。
    龍首人身的赤甲大妖仰天長嘯,九朵火蓮當空綻放,火蓮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被灼燒得扭曲變形,每朵蓮心都射出一道紫炎,與趙無延的碧玉葫蘆正麵相抗
    “轟——“
    紫炎與三道靈力轟然相撞,極熱與極寒交鋒,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蒸騰的水霧中,青木被焚成灰燼又即刻重生,玄冰融化又再度凝結,碧水蒸發又循環不息,方圓百丈內忽而酷熱難當,忽而寒意刺骨,兩種極端力量不斷角力,連空間都為之震顫。
    劍光與妖火在碰撞,符籙與颶風在交織,刹那間,整片戰場被各種神通淹沒每一次交鋒都震得大地顫抖,衝擊波將方圓十裏的雲層盡數震散,大片的原始叢林毀於一旦。
    戰局正酣之際,天邊突然傳來一聲穿金裂石的禽鳴,隻見一道赤金流光劃破長空,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裂。那竟是一根丈許長的赤金翎羽,攜著焚天煮海之威朝人族修士橫掃而來,翎羽未至,恐怖的熱浪已讓數位修士吐血倒退。
    隻是一根翎羽,便讓膠著的局勢瞬間明朗。
    危急間,東方天際突然亮起一點青光,那青光初時不過豆大,轉瞬間便化作遮天蔽日的青蓮虛影,蓮瓣輕顫,無數道青色劍氣如雨傾瀉,每一道都精準地斬在赤金翎羽的薄弱之處,翎羽攻勢為之一滯,最終與青蓮虛影同時湮滅。
    “赤羽,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清冷的女聲如冰泉流淌,一輛由九隻雪色仙鶴拉著的白玉車輦破空而來,這些仙鶴通體如霜雪雕琢,唯有鶴頂一點朱紅,月白輕紗自輦車四角垂落,車簾微掀,露出一截如玉皓腕,隱約可見車內是一位素衣女子,青絲半綰,婀娜斜倚,指尖輕撫著一柄橫置膝間的青玉長劍。
    車前懸掛的銅鈴無風自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另一邊的虛空中,赤金神光漸漸凝聚成一道模糊身影,那身影背生六翼,每一片羽翼都流淌著岩漿般的光澤。雖看不清麵容,但那雙如烈日般刺目的金瞳,卻讓所有與之對視的修士都雙目刺痛,淚流不止。
    “原來是姒家的小丫頭,多年不見,倒是出落得像個人樣了。”赤羽老怪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刺得人耳膜生疼。
    車輦內傳來一聲輕笑:“赤羽前輩風采依舊,還是這般牙尖嘴利。“
    赤羽老怪冷哼一聲,六翼突然大張。無數赤金翎羽如暴雨般激射而出,每一根翎羽都燃燒著焚天烈焰,在空中劃出致命的軌跡。
    冰藍色光芒橫過天際,轉瞬間便化作滔天巨浪,一位身著藍袍的老者踏浪而來,手中托著一枚晶瑩剔透的冰晶,冰晶旋轉間,所有赤金翎羽都被凍結在半空,繼而碎裂成無數冰晶粉末。
    “玄溟老兒!“赤羽老怪怒喝一聲,“你也來湊熱鬧?“
    藍袍老者笑而不答,隻是將冰晶輕輕一拋,冰晶在空中化作一條晶瑩剔透的冰龍,盤旋在姒家車輦旁,而老者自己則踏虛而上,盤坐於冰龍頭頂。
    長嘯震天,天穹都為之搖動,一頭通體漆黑的巨虎踏雲而來,虎背上坐著一位魁梧大漢,大漢赤裸上身,肌肉虯結,胸前紋著一隻猙獰的饕餮圖案,嘴中咬著一個“鹿”字,顯得粗獷而野蠻。
    “赤羽,多年不見,你還是這般暴躁。“魁梧大漢聲如洪鍾。
    赤羽老怪還未回應,天際又亮起一道青光,一位青衣道人騎鶴而至,鶴唳清越,道人麵容清臒,手持一柄拂塵,塵絲如銀河垂落。
    “諸位道友,何必大動幹戈。“青衣道人聲音溫和,卻清晰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一位黑袍人靜立於高山之巔,方才赤羽老怪與姒家女子交手的餘波蕩平了方圓十裏,唯他站立之處完好無損,此人麵容隱藏在兜帽之下,隻有一雙幽綠的眼睛若隱若現。
    “陰傀,你竟然也來了!“魁梧大漢哈哈大笑。
    黑袍人發出沙啞的笑聲:“如此盛事,豈能少了我?”
    四位人族大能,隻有那黑袍陰槐是閑雲野鶴,其餘三人都是出自傳承萬載的古老勢力,這便是這些勢力的底蘊,哪怕有千萬裏之遙,他們也有手段化天涯為咫尺,憑虛飛渡,後發而先至,反而比那些本土勢力更快趕到。
    最後到場的是兩位妖族大能,一位是身著五彩羽衣的美婦,背後展開華麗的翎羽,畫著五彩的眼影,顧盼流轉中,顯出萬種風情,另一位則是身形佝僂的老者,皮膚如樹皮般粗糙,手中拄著一根虯結的木杖,像是一位經年流離的老翁,卻沒人敢輕忽於他。
    四對三,看似是人族一方占了上風,實則那黑袍陰槐亦正亦邪,根本不知道他會幫哪一方,到了他們這一層次,尋常的禮規法度自是已不放在眼中,所謂的立場,在機緣麵前顯得是那麽的不值一提。
    就在雙方僵持之際,懸空遺跡劇烈震顫起來。最外圍的光幕驟然收縮,化作無數鋒利的光刃四散射出,突來的變故哪怕是相距百裏,許多修士依然逃不過被腰斬的命運,鮮血尚未濺落,便被遺跡散發的神秘力量蒸發成縷縷血霧。
    慘叫聲此起彼伏,一位大修士祭出本命法寶抵擋,那紫色爐鼎卻在接觸光刃的瞬間分崩離析,還是那位青衣道人出手,拂塵一掃,才救那位大修士的性命。
    遺跡在血霧中越發清晰,那是一座破敗的道場,斷裂的石柱斜插在雲霧裏,半截圍欄孤零零地漂浮著,霞光如紗,將這片遺址籠罩在朦朧的光暈裏,在流光中若隱若現。
    黑袍陰槐輕輕"嘖"了一聲,袖中飛出一縷黑氣,將射向自己的光刃悄然吞噬,其餘六人也是按兵不動,他們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在等待某個特定的時機,對眾修的慘狀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