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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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名政客,盧讚別的本領或許沒有,察言觀色的本領定然不俗。
    駕馬來到劉繼業身邊後,哪怕劉繼業盡力掩藏,可盧讚還是看出了劉繼業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當然在這一刻,盧讚還未想到其他方麵。
    “怎麽了,是宋軍不願退回嗎?”
    顯然劉繼業在出營前,是與盧讚商量過的。
    麵對盧讚的詢問,劉繼業沉吟著。
    劉繼業在思考,他要不要將趙德秀的險惡用心告知給盧讚。
    然一想起唐末諸多武人作亂的實例,心有忌憚的劉繼業就漸漸打消了這一念頭。
    劉繼業的遲疑,讓盧讚愈發感覺到不對勁。
    他之所以會出營,就是察覺到劉繼業離營未免太久了一點。
    派人去城下勸說退兵,一來一回的時間會這麽久嗎?
    非是盧讚已對劉繼業猜疑,實是監軍職責所在,況且監軍一職的危險性是很高的。
    劉繼業有許多“武夫前輩”先例可參考,盧讚又何嚐不知諸多“監軍前輩”先例呢?
    監督大將之事一旦有所疏忽,率先死的就是監軍。
    沒人會拿自身性命兒戲。
    為了弄清劉繼業遲疑原因所在,盧讚沒有耐心等著他的回答
    盧讚示意身邊的一位親信前往城下。
    趙德秀一直隱在城樓中,觀察著事態的發展。
    見又有一位北漢騎兵來至,他便對著城牆旁的盧多遜使了一個眼色。
    盧多遜會意,當盧讚派來的北漢騎兵來至城下後,盧讚率先開口問道:
    “汝是劉將軍親衛否?”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詢問,讓盧讚親信摸不著頭腦。
    然他還是如實答道:
    “不是。
    我奉大漢宣徽使盧讚之命,前來宣揚我軍止息幹戈之心。”
    聽是盧讚的人,盧多遜心中暗喜。
    而他臉上則故作慍怒狀,厲聲喝道:“滾!”
    突然被喝,引得盧讚親信讓目光在城上掃視起來。
    掃著掃著,他便也發現了“府州”與“麟州”的旗幟。
    見到那兩麵旗幟後,加上宋軍對他態度不善,嚇得盧讚親信連忙撥馬離開。
    不久後,親信就回到盧讚身邊,將他遭遇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聽完親信的稟報後,盧讚臉色陡變,眼眸下意識低垂起來。
    不知不覺間,防備的情緒出現在盧讚心頭。
    盧讚是知曉折德扆、楊重勳與劉繼業親密關係的。
    “不親派人去,吾可能還不知道,原來“勸說一事”可以如此快速。”
    盧讚一語道破了今日的異常之處。
    他與劉繼業同樣代表大漢,為何宋軍要關注派去城下的人,是否是劉繼業親衛?
    就當這一點是宋軍多此一舉。
    那麽緣何劉繼業派去的人,能跟宋軍交談那麽久,他派去的人宋軍卻直接以厲喝了事?
    人之心性如何,是會受時代背景影響的。
    當下的時代背景,是武夫叛亂頻發的五代亂世。
    身處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時代中,盧讚對任何異常是相當敏感的。
    在心中疑竇漸起時,人總是善於聯想的。
    “我記在在石梯山下,將軍跟我說過你的誘兵之計,十拿九穩可以誘出趙德秀。
    那為何最後趙德秀,沒中將軍之計呢?”
    以往盧讚對這一點,還未聯想太深,現在他的想法卻已發生轉變。
    盧讚從未領兵作戰過,身為一名政客他沒有劉繼業的判斷力,他能看的唯有結果。
    劉繼業在北漢多有威名,在這基礎上盧讚會相信他真的“不敵”一名十六歲的少年嗎?
    還是說存在著另外一種細思極恐的可能?
    與其說劉繼業是不敵趙德秀的才略,倒不如說劉繼業是不敵他的大宋皇長子身份。
    特別是近來在潞州境內流傳的一封詔書——“凡太原郡侯招撫者,不論過往...”
    好一個不論過往!
    麵對盧讚的再次詢問,劉繼業張了張嘴想開口辯解。
    可最後卻隻能這麽說道。
    “我少年時跟隨先帝,血戰沙場,身上受創處不知凡幾。
    還望監軍不要中了敵人的離間計。”
    疑心是最難捉摸的,況且趙德秀使的離間計,每一點全都是基於事實出發。
    事實皆在,單單言語上的解釋是蒼白的。
    無奈之下,劉繼業隻能談他為大漢灑熱血的過往,希望來打消盧讚的疑慮。
    說這番話時,劉繼業望向壺關的目光越來越憤懣。
    “你苦心想將我引誘至壺關,為的就是行離間之事嗎?”
    哪怕看穿了趙德秀的意圖,但現在劉繼業並未太過擔心。
    因縱使盧讚是監軍,若沒有劉鈞的聖旨,他也無法奪去自身兵權。
    在心中有著這點安慰後,劉繼業稍顯放心地轉身駕馬離去。
    看著劉繼業快速遠離的背影,盧讚似有所悟。
    他並不否認劉繼業對先帝的忠心,可話說回來:
    “李存勖,石敬瑭、劉知遠等人對他們的先帝難道不忠心嗎?”
    ...
    北漢,太原城。
    左仆射趙華今日剛下朝,便聽到有人來稟報,說是府中來了一位出手闊綽的客商。
    聽到“出手闊綽”四個字後,趙華明顯的來了興趣。
    正所謂宰相門前三品官,能被他府中人都能稱一句“闊綽”的客商,那實力定然是不俗的。
    送上門來的錢,趙華沒有拒絕的道理。
    趙華命人將那位客商帶至他的書房中。
    不久後,扮作客商的閭丘仲卿就來到了趙華身前。
    見到氣度不凡的閭丘仲卿後,趙華天然的對他添了幾分好感。
    “你今來府,所求何職?”
    因北漢貧弱,許多位高權重的官員為自身利益,暗地中都在辦著“賣官鬻爵”之事。
    在辦這類事的諸多官員中,趙華是名聲最好的。
    趙華深知“可持續發展”的道理,隻要有人價錢給的合適,他幾乎什麽都能賣。
    在趙華的詢問下,閭丘仲卿說道:
    “我不求官。
    隻求斷一人官路。”
    閭丘仲卿的話,讓趙華的臉上浮現為難之色。
    從手中權力來說,他既能予人官位,亦能斷人官位。
    然斷人官位一事與權力無關,這事容易與人生出嫌隙。
    “吾從來不輕易與人結怨,斷人官位一事需好好斟酌。”
    細細斟酌一番後,趙華臉上為難之色愈濃,他看向閭丘仲卿鄭重的道:
    “這事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