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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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醒來時,就看到一雙眼睛盯著自己,那眼中盡是心疼與寵溺。緊接著,一個極盡溫柔的吻落在她眼睛上。溫熱的鼻息甚至讓秋天產生了一絲的戰栗。
    “想喝水嗎?”高一陽小聲問道,低沉的嗓音帶著透骨的性感。
    十幾個小時的纏綿畫麵瞬間衝進秋天的大腦。昨天為了減輕高一陽的痛苦,秋天極其主動,她想讓高一陽能專注於此事,從痛苦中抽離。自己的引誘、挑逗全被高一陽看去,她感覺自己已經原地飛升了。
    她把被子拉起來,猛地蓋住自己的臉。她在被子下麵搖搖頭。
    “不悶嗎?”高一陽輕輕扯了一下被子,沒扯下來。
    秋天在被子下搖搖頭。
    “我可不能悶死我的藥啊。”高一陽笑說。
    “不許說話!”秋天聽不得他提關於昨天的一個字,嗓音沙啞地說道。
    “你……”
    “別說話,別說話!!”被子也蓋不住她的慌張無措。
    高一陽俯身在她耳邊,尾音帶鉤,“我的寶寶好厲害!”
    “啊……啊”秋天不知道是聽到“厲害”害羞,還是聽到“寶寶”害羞,但她真的覺得高一陽要整死她了。
    他聽到高一陽在笑。
    “你還笑?”
    高一陽強壓下嘴角,“不笑了,不笑了。我不是笑你,我是開心。”
    秋天從被子裏露出兩隻大眼睛盯著他。
    “我能說話了嗎?”
    秋天回應他兩下眨眼。
    他手撫上秋天的頭發,“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的秋天什麽樣子我都喜歡,你得有多信任我,才能這樣。我的心都要被你捂化了,知道嗎?”他把秋天的被子從臉上拉下來,“而且我得跟你道歉。”
    “什麽?”
    “還疼嗎?”
    秋天確實還疼,她抿了抿唇,如實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當時沒控製住。”高一陽滿是心疼與不舍,又把被子掖了掖,“早上我給你擦了藥,還有哪不舒服嗎?”
    “沒有了。”
    高一陽從桌上拿起一瓶水,“不渴也喝點兒,你嗓子都啞了。”
    秋天伸手打了他一拳。
    “?”高一陽愣住,“我說錯什麽了?”
    “……我餓了。”
    他立刻站起身,衣角帶起一陣風:“等著,馬上回來。”
    秋天又把頭蒙進了被子。
    過了一會兒,聽到門被打開,秋天以為高一陽回來了,探出頭,結果對上她哥的視線。
    “哥……”秋天底氣不足地喊道。
    秋迪坐在床邊,歎了口氣,開口道:“你也太有主意了。我真的……佩服你,不,佩服你倆!”
    “你的辦法確實有效,但……這不苦了你嗎?”
    “不苦。”對比高一陽的痛苦,她真沒覺得自己在遭罪。反而因為能稀釋他的痛苦而開心。
    “你……”秋迪又歎了口氣,“他,高一陽我也沒法說,畢竟他是為了我們大家,才讓自己藥癮提前發作的。”
    “什麽?”
    秋天的反應,顯然她不知道這件事,但秋迪覺得也沒必要瞞著她,“你不知道?他自己的水後來就沒喝,都分給了大家。你沒看就他一個人發作了嗎?”
    “我當時光著急了,沒想那麽多。”秋天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突然看到高一陽痛苦的掙紮,她來不及思考更深的東西。
    “哎,一陽別看年紀不大,但太有擔當了。他這樣……讓人心疼。”秋迪說。
    高一陽開門進來,沒想到秋迪在,“哥……”
    秋迪看著乖乖站在門口的高一陽,心裏一陣酸,“過來坐。”
    “哦。”高一陽坐在床沿,把食物遞給秋天。
    秋迪起身,高一陽跟著起身,秋迪按著他的肩又讓他坐回去,“你倆聊吧,這兩天反正不走,我們出去找物資,”他指指秋天,“你把她照顧好就行,別的都不用管。”
    “嗯。”此刻的高一陽像一隻聽話乖順的小狗。
    等高一陽把臉轉過來,就看到了一張冷冰冰的臉,“怎麽了?”
    “你什麽時候才能不自作主張,上回烙印是,這次又是。你一定要讓我手足無措嗎?”秋天質問道。
    “我錯了。”高一陽認錯時看著乖順極了。
    “你知道每次我都無助到了極點,你就這麽願意看我難受?”
    “我這麽舍得?”
    “可你就是這麽做的!”
    高一陽上前握住秋天的手,“我再也不了。”
    “哼!”秋天轉過臉去不看他,“再也不信你了。”
    “再信一次!就一次!以後絕不了!”高一陽小狗一樣去拱秋天的臉。
    秋天被拱得沒處躲,高一陽手上也沒閑著,探進被子去摸她身上的癢癢肉。秋天本來繃著的臉破愁為笑。“你別……”她笑得話都說不完整,“……幹嘛呀?”
    “……你呀。”
    秋天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上腳踹了他一下,“你這人怎麽臉皮這麽厚。”
    高一陽握住她腳踝,不讓她動,“沒辦法,弟弟的優勢藏都藏不住。”
    秋天用另一隻腳蹬他的手,高一陽任她蹬,也不鬆手。這時門被敲響了。
    “快,鬆手,鬆手!”秋天催促道。
    高一陽咧著嘴,意猶未盡地鬆開手。“進!”
    “咳咳……”江雪隻探了個頭進來,“本來不想打擾你們的,可吳野說,你再不理他,他就走了。”
    “吳野?!”秋天驚喜地看向高一陽,“小野來了?”
    高一陽朝她點點頭。
    秋天可太開心了,小野能來,說明他身上的傷好了,而且,其他人就暫時沒有藥癮發作的威脅了。但同時她又很心疼高一陽,他用自己的兩次發作為其他人爭取了時間。
    “嫂子好些了嗎?”小野問高一陽。
    高一陽坐在他對麵,“你要不催,會更好。”
    “我不是著急走嗎?要不是你給的標記突然斷了,我也不會耽誤好幾天。”
    “哪有心思做標記?”
    “哎呀,我知道,那不是嫂子落水,你著急救她嗎,然後你又接連藥癮發作。還好我又堅持了兩天,不然我真要折返了。”
    吳野把凳子往高一陽那挪了挪,“陽哥,你考慮了嗎?”
    “不回。”高一陽想都沒想直接回答,手裏拿著一支煙來回擺弄。
    吳野又把凳子往前挪挪,“現在遠航都被那幫人弄得烏煙瘴氣了。他們的人不守規矩,帶著咱們的人也都沒了規矩。咱哥都頭疼死了,根本沒法管了。那個汪大春,他還專門組了個開拓小隊,招了一堆人進來,全跟他們一個樣。更過分的是,這個小隊出任務,竟然把喪屍潮帶回了遠航。”
    說到這兒,高一陽才抬眼看了看他。
    吳野一看他有了反應,緊接著說,“他們能力又不行,還愛惹事。你說你碰上喪屍潮,哪能往回引呢。回了遠航,還躲起來……”
    “說重點!”高一陽打斷他。
    吳野趕忙接著說:“進來好些個感染者,你也知道,防禦部的人遇到這樣的情形沒多大用,就靠著開拓部的人擋著。”他露出一個挫敗的表情來,“最好的開拓部隊員都讓你帶走了,哪裏還有可以以一當十的人,我們擋得艱難。它們傷了很多人,遠航損失嚴重。”
    “有多嚴重?”高一陽問得言簡意賅。
    “78個人……”吳野小聲說。
    “哥呢?”
    “咱哥沒事,”他挑著眉眼看高一陽,“你……還怪他嗎?”
    “我誰都不怪。”
    “哥想你了。”吳野看轉在高一陽手裏的煙停了,接著說:“我每次去他那兒,他幾乎都是站在窗前發呆。我這次出來前,他特意叮囑我要帶上你愛抽的那個牌子的煙。又讓我告訴你要少抽。你說咱哥到底是想讓你抽還是不想讓你抽呢。”吳野自顧自地說。
    高一陽把手裏的煙放進嘴裏。
    吳野從兜裏摸出一個打火機,打著湊過去,高一陽蹙眉看了他一眼,把煙對上火苗。
    “你怎麽隨身帶著打火機?”外出執行任務,一般不生火,所以如果不吸煙的話,沒道理隨身帶著打火機,高一陽吐出一口白霧後問吳野。
    吳野從相同的口袋裏又摸出一盒已經拆封了的煙,攤開在手裏給他看。
    “小小年紀學什麽抽煙?”
    “我不小了。”
    高一陽食指點下手裏的煙,“戒了吧!”
    吳野小聲嘀咕,“你不回去就別管我。”
    “你說什麽?”高一陽其實聽清了,他吐出一口煙,口齒有些含糊地問他。
    “你要回去,我就答應你戒了。”吳野提高音量。
    “你愛戒不戒。”早上剛見麵時,吳野拿出一堆要給高一陽的東西,高一陽一眼就看到了這煙,他以前經常從吳維辦公室順走的煙。
    吳野又把話題轉回去,“你其實也想哥了吧。”
    高一陽看著吳野,“別說沒用的,我為什麽出來,你不是知道嗎?”
    “我知道呀,可現在遠航都亂成一鍋粥了,你難道不管嗎?畢竟也是上千條人命呢。你不要因為之前那些已經挽回不了生命,就不管現在這些人了呀?”
    高一陽無語到笑了,“我為什麽要管?又不是我造成的。再說了,我即使回去就是一個小隊長,我頂什麽用?”
    “頂大用了?就這次喪屍潮闖進遠航,前前後後我們花了好幾天才肅清的。這期間有好多人都出去避難了,你猜怎麽著?”吳野語氣吊足了胃口。
    高一陽示意他別賣關子。
    吳野接著說:“這些人全都是用你培訓的東西才好好地在外麵待了幾天。你是沒見那陣仗……”吳野抓了抓頭,“……當然了,我也沒見到那陣仗,都是後來聽他們說的,說離開大本營後,人人都會支帳篷,個個都是野外生存小能手。那回來後,就天天念叨你。你不知道,你走了,那公共課就沒人給上了。他們全盼著你能回去接著給他們上課呢。另外,也不知道誰說的,反正現在大本營每個人都知道了上回那個出事的井蓋,是你帶人封上的。又說因為你能力太強了,遠航管理層看不慣才逼走你的。再加上之前在遠航時,你的能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反正,你現在在遠航的威望是空前的高。”吳野說起來沒完沒了。
    高一陽笑著搖搖頭。
    吳野看著他的表情,“你不信?”
    “信個大概吧。”高一陽輕笑一聲。
    “我真不騙你,”說著他指著門外,“不然你去問問外麵那些人。你總不會認為我們是串通好了來騙你的吧。”
    高一陽靠上椅背,“退一步說,這些都是真的……”
    “是真的!”吳野再次強調。
    高一陽接著說,“總有人不希望我們回去。”
    吳野知道他說得是誰,“總指揮已經鬆口了,他知道我這次來肯定會找你,也沒攔著我,說明……”
    高一陽打斷他,“他鬆不鬆口,我都不會回去。我能護住現下這些人就不錯了,遠航的人和事,我都管不了。”
    吳野看他態度堅決,也不打算再勸了,反正之後還會再見,這次勸不動就下次。他從兜裏又掏出一個小玻璃瓶放到高一陽手中,“這是辛莘讓我給你的。”
    高一陽拿在手裏看了看,問吳野,“這是什麽?”
    “純度更高的解藥,這瓶裏的一滴就能稀釋到一噸水裏,可比我帶的這一堆水要耐用得多。”吳野解釋道。
    高一陽把煙掐了,把瓶子拿在手裏轉了轉,“幫我謝謝他。”
    “嗯,知道了。看來這人當時沒白救,還是有良心的。這些東西,連哥都拿不到。”吳野說完起身,“嫂子現在不方便,我就不去跟她打招呼了,反正我以後還來。”
    倆人從屋子裏走出來,一群人在外麵聊得熱火朝天。這次跟吳野一起出來的隊員都是高一陽和杜峰以前的隊員。大家很久沒見,好多話聊。
    “高隊!”見倆人出來,吳野隊員都站起來跟高一陽打招呼。
    兩撥人鬧騰了會兒,吳野要帶隊走了。
    “路上小心!”高一陽對吳野說。
    “知道。”吳野小聲回。
    兩人沉默了一會,高一陽又開口:“跟哥說……注意身體。”
    吳野久久看著高一陽,然後突然轉身,朝著身後擺了擺手,“我一定帶到,再見!”
    杜峰上前拍了拍高一陽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