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集 朱雀門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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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坑底部傳來的“哢噠”聲,像是生鏽的齒輪在冰層裏碾磨,每一次響動都刮擦著人的神經末梢。楚星河的手死死扣在斬劫劍鞘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劍格處新生的銀絲紋路不安地明滅,傳遞著對坑底那蠕動之物的本能忌憚。白芷的骨翼微微收攏,翼尖金紅光屑凝成針尖大小,在昏暗的暮色中如同警覺的蜂群,鎖定了坑壁縫隙裏滲出的冰藍粘液。
    那東西在動。不是流淌,是蠕動。粘稠的半流體物質貪婪地吸附在琉璃化的坑壁上,每一次“舔舐”都讓光滑的壁麵留下一道細微的、如同被強酸腐蝕過的暗痕。細密的銀紋在粘液深處流轉,如同活物的血管。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隨著它的蠕動,那被包裹在粘液深處的模糊輪廓,似乎正在…緩緩膨脹!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冰冷刺骨的威脅感,如同無形的蛛網,瞬間罩住了整條死寂的長街。
    “退後!”楚星河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砂礫摩擦般的嘶啞。他腳步微錯,斬劫劍鞘斜指地麵,不是進攻姿態,而是防禦。坑底那東西散發的氣息,與兵庫深處青銅管道內纏繞龍骸的晶體觸須如出一轍,卻更加陰冷、更加…“饑餓”。他毫不懷疑,任何一絲多餘的能量波動,都可能成為點燃這桶“冰藍火藥”的引信。
    白芷的指尖冰涼,母氣在掌心不安地跳動,試圖解析那粘液的構成,反饋回來的卻是混亂的、充滿吞噬性的能量渦流。“它在吸收…坑壁上殘留的湮滅氣息…”她聲音發緊,“就像…就像兵庫熔爐裏那些蠱蟲吞噬星塵!”
    就在兩人神經繃緊到極致的刹那——
    “轟隆隆——!”
    沉重的、金屬摩擦的巨響,如同悶雷碾過皇都上空,由遠及近,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狠狠砸碎了兵庫區域的死寂!
    聲音來自長街的盡頭,那座橫跨護城河、扼守皇都西翼的巨獸——朱雀門!高達十丈、由整塊“赤炎精金”鑄造的赤紅城門,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轟然閉合!沉重的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門扇邊緣與地麵摩擦,濺起一溜刺目的火星,將暮色中的塵埃都染上了一層不祥的暗紅。城門徹底合攏的瞬間,一道肉眼可見的赤紅光幕沿著門縫和兩側高聳的城牆急速蔓延、閉合,如同一隻巨大的熔爐蓋被狠狠扣上!空氣驟然變得灼熱、凝滯,帶著鐵鏽與硫磺混合的嗆人氣息。
    “城防符陣‘離火罩’!”陣樞長老在識海中失聲,“皇都西城…徹底封鎖了!”
    封鎖?!楚星河心頭猛地一沉。朱雀門是皇都西側最重要的陸路通道,更是兵庫區域物資進出的命脈!非戰時或重大變故,絕不會輕易啟動最高級別的離火罩!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一陣密集而整齊的金鐵交鳴聲如同驟雨般響起,從朱雀門方向迅速逼近!沉重的腳步聲踏碎了長街的碎石,帶著碾壓一切的氣勢。煙塵被無形的力場排開,一隊隊身披暗紅重甲、麵覆猙獰朱雀麵甲的士兵,如同移動的鋼鐵壁壘,瞬間填滿了兵庫廢墟外的街道!長戈如林,鋒刃斜指,冰冷的殺氣混合著鎧甲上蒸騰的熱浪,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洪流。
    領頭的將領身材異常魁梧,赤紅的重甲上烙刻著繁複的朱雀紋路,肩甲處兩簇真正的赤炎晶石正熊熊燃燒。他沒有戴麵甲,一張國字臉如同刀劈斧鑿,下頜蓄著短髯,眼神銳利如鷹隼,掃過兵庫廢墟、掃過街道中央那個光滑的深坑、最後如同實質的鋼針,釘在楚星河和白芷身上。他的目光在楚星河手中那柄樣式古樸、卻隱隱有雷光流淌的斬劫劍鞘上停留了一瞬,瞳孔深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精芒。
    “奉監造司鈞令!”將領聲如洪鍾,每一個字都帶著鐵血煞氣,震得空氣嗡嗡作響,“兵庫重地突發‘晶瘟’,為防疫源擴散,即刻起,朱雀門以西全域封鎖!所有人員、物資,原地封存待檢!擅動者——”他猛地抽出腰間那柄門板似的赤紅巨劍,劍尖斜指,灼熱的氣浪排空而出,“視同通敵,格殺勿論!”
    “晶瘟?!”白芷臉色瞬間煞白,骨翼上的金紅光屑劇烈波動,“他們管這叫…瘟疫?”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士兵。他們鎧甲縫隙處,赫然也沾染著點點細微的、如同鐵鏽般的暗紅晶斑!雖然遠不如兵庫工匠或黑甲騎士那般嚴重,但那形態,分明與噬金蠱侵蝕的初期症狀同源!
    “封存待檢?”楚星河的目光掃過那些士兵身後。幾輛巨大的、由精鋼鑄造、刻滿封禁符文的囚車正被緩緩推上前來。囚車的柵欄閃爍著赤紅的符光,散發著禁錮靈力的波動。這絕非簡單的“封存”!這是要甕中捉鱉!他眼角的餘光瞥見深坑邊緣那枚靜靜躺著的、邊緣殘缺的青銅符鑰,一絲冰冷的明悟劃過心頭。封鎖…來得太快了!快得就像早有預案!九幽教的手,果然已經深深插進了皇都的軍政要害!
    “這位將軍,”楚星河上前一步,聲音平靜,卻巧妙地以靈力送出,清晰地壓過了士兵隊列的肅殺之氣,“兵庫之變,非是天災,實乃人禍。邪蠱作祟,源頭未清,此刻封鎖,恐正中幕後黑手下懷。當務之急,應是…”
    “放肆!”將領身旁一名副官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長戈直指楚星河,戈尖赤芒吞吐,“將軍麵前,豈容你妖言惑眾!兵庫重地,隻有你們這些來曆不明之人靠近後便突發異變!晶瘟肆虐,證據確鑿!爾等便是首要嫌犯!還不束手就擒!”他鎧甲上的晶斑在激動下似乎更明顯了一些。
    “嫌犯?”白芷氣極反笑,骨翼猛地一張,金紅光芒照亮了她因憤怒而染上薄紅的臉頰,“兵庫工匠身染晶斑時,你們在何處?黑甲騎士被蠱蟲蝕體時,你們又在何處?丹心閣符盤失控,邪人假傳考核欲行滅口時,你們還是不在!如今邪蠱源頭就在這坑底蠢蠢欲動,你們倒來得及時,張口閉口便是拿人封存!”她翼尖一指那深坑邊緣滲出的冰藍粘液,“將軍何不親自看看,這‘晶瘟’的真麵目到底是什麽?!”
    坑底那蠕動的東西仿佛被白芷翼尖的光芒刺激,發出一陣更加急促的“哢噠”聲!粘液湧動的速度明顯加快,包裹在其中的輪廓似乎又膨脹了一圈!一股陰寒、粘稠、帶著金屬鏽蝕氣息的惡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前排幾名靠得稍近的士兵,鎧甲上的暗紅晶斑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深、擴散,其中一人悶哼一聲,身形微晃,似乎體內的氣血瞬間被那寒意侵擾。
    將領的眉頭狠狠擰成一個疙瘩,鷹隼般的目光死死盯著坑底那詭異的冰藍粘液。他顯然也感受到了那股非比尋常的邪異氣息,握著赤紅巨劍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副官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厲聲道:“妖女!還敢以妖法惑亂軍心!拿下!”
    “慢!”將領猛地抬手,喝止了正要撲上的士兵。他目光如電,重新審視著楚星河和白芷,尤其是楚星河手中那柄看似平平無奇、卻讓他本能感到威脅的劍鞘。“本將秦烈,朱雀門鎮守副將。爾等所言…可有憑據?”他的聲音依舊沉肅,但那股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卻收斂了幾分,更像是在審慎地評估。
    “憑據?”楚星河眼神微冷,斬劫劍鞘看似隨意地在地麵一點。鞘尖雷光一閃而逝,並未激發任何符籙,但一股極其微弱、卻精純無比的牽引力場瞬間擴散開來。目標並非士兵,也非將領,而是地上散落的、沾染著晶斑的玄鐵碎屑!
    嗤…嗤嗤…
    幾片指甲蓋大小的玄鐵碎屑,如同被無形的磁石吸引,瞬間從地麵彈起,懸浮在楚星河劍鞘前方尺許之處。緊接著,令所有士兵瞳孔驟縮的一幕發生了:碎屑表麵那些暗紅的晶斑,仿佛遇到了克星,竟在雷光力場的籠罩下,發出微不可聞的“滋滋”聲,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色、縮小!雖然未能徹底清除,但那被抑製、被驅散的跡象,清晰可見!
    “此物能抑製晶斑?!”秦烈眼中精光爆射,一步踏前,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他死死盯著那幾片晶斑消退的碎屑,又猛地看向楚星河手中的劍鞘,呼吸都粗重了幾分。兵庫異變後,那些沾染了晶斑的同袍痛苦掙紮、最終晶化而死的慘狀,如同夢魘纏繞著他。若真有克製之物…
    “非是抑製,將軍。”楚星河手腕一抖,劍鞘收回,碎屑叮當落地,表麵的晶斑雖被壓製,卻並未根除。“不過是暫時幹擾了邪蠱吞噬能量的過程。”他目光轉向深坑,“此邪蠱以金屬為基,以湮滅能量為食,其源頭的‘饑餓’…遠超想象。兵庫熔爐、符盤死局,皆是其‘餌食’。將軍此刻封鎖,若不能斷絕其‘食源’,無異於將滿城軍民,與這饑餓之源,共囚一籠!”
    秦烈臉色劇變。楚星河的話,如同冰冷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封鎖令背後那巨大的、被刻意忽視的風險!離火罩封鎖了空間,卻也隔絕了內外能量流通。若這邪蠱真如他所言,以吞噬能量為生…那這偌大的西城區域,數十萬軍民,豈非都成了圈養在這牢籠裏的…餌料?!
    “一派胡言!”副官臉色鐵青,再次厲喝,“將軍!休聽此妖人蠱惑!晶瘟凶險,封鎖乃監造司與兵部共議之策!當務之急是拿下嫌犯,封存所有可能沾染瘟源的物資,尤其是…他們帶來的那些玄鐵礦!”他目光陰鷙地掃過兵庫廢墟旁那幾輛滿載礦石、此刻被士兵團團圍住的牛車。
    玄鐵礦?楚星河心頭雪亮。原來如此!所謂的“晶瘟”、“封鎖”、“拿人”,最終的目的,還是指向了這批從青陽城運來的、蘊含著星塵殘渣的玄鐵!九幽教對這批礦石的渴求,遠超想象!甚至不惜動用皇朝軍方的力量,假借“防疫”之名行強奪之實!
    “秦將軍,”一個略顯尖細、帶著幾分油滑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人群分開,一個穿著深青色監造司低級官吏袍服、麵白無須的中年人,帶著兩名捧著玉質托盤的書吏,踱步上前。托盤上堆滿了巴掌大小、閃爍著微弱紅光的玉符。“下官監造司錄事趙庸,奉監造大人之命,特來協助秦將軍處理‘火德稅’事宜,並…清點封存物資。”他臉上堆著職業化的笑容,目光卻像滑膩的蛇,在楚星河和白芷身上掃過,最終落在那些玄鐵礦上,貪婪之色一閃而逝。
    “火德稅?”白芷皺眉。
    趙庸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卷鑲著金邊的帛書,抑揚頓挫地念道:“奉天承運,監造司諭:皇都重地,火德當興。凡入城之金鐵礦石,皆蘊離火之源,需納‘火德稅’以壯城防。稅率為…貨值三成!”他手指一抬,指向那些牛車,“此批玄鐵礦,共計一百三十七車,按今日黑市估價…需納上品靈石,一千八百枚!即刻繳納!”
    一千八百枚上品靈石?!饒是白芷出身不凡,也被這天文數字驚得倒吸一口冷氣。這分明是趁火打劫!不,是明搶!以征稅之名,行掠奪之實!
    楚星河眼神徹底冷了下來。朱雀門封鎖,大軍圍困,深坑邪物蠢蠢欲動,此刻又冒出個“火德稅”…一環扣一環,刀刀見血!九幽教操控的勢力,已經肆無忌憚到了如此地步!他握緊了劍鞘,劍格銀絲雷紋開始發出低沉的嗡鳴,積蓄的力量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秦將軍,”楚星河的聲音冰寒刺骨,目光卻越過趙庸,直視著臉色變幻不定的秦烈,“靈石,我沒有。礦石,關乎青陽城十萬礦工性命,更不能交。”他劍鞘緩緩抬起,指向深坑邊緣那枚青銅符鑰,“但坑底那東西要的‘食糧’…我或許能給它指條明路。”
    話音未落,斬劫劍鞘上積蓄的雷光並未爆發,反而驟然內斂!一道結構極其古怪、扭曲的符紋虛影在鞘尖一閃而逝!這符紋,竟與之前兵庫中他篡改熔爐符印、以及丹心閣前強行凝聚冰火逆湮符時,那種“逆向”、“錯位”的風格一脈相承!隻是這一次,符紋的氣息更加隱晦,更加…具有欺騙性!
    就在符紋虛影出現的刹那——
    深坑底部,那一直緩慢蠕動的冰藍粘液,猛地一滯!包裹在其中的模糊輪廓劇烈地鼓脹了一下!無數細密的銀紋瞬間亮到極致,粘液如同沸騰般翻滾起來!那股冰冷、粘稠的惡意,如同被驚醒的毒蛇,猛地抬起了頭,死死“盯”向了楚星河劍鞘所指的方向——那枚靜靜躺著的青銅符鑰!
    “哢噠噠噠——!”
    刺耳的、如同金屬刮擦的摩擦聲陡然變得無比急促!冰藍粘液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猛地從坑壁縫隙中大量湧出,化作數道粘稠的觸手,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嘔的貪婪氣息,閃電般卷向那枚青銅符鑰!
    與此同時,楚星河劍鞘猛地頓地,低喝一聲:“斂!”
    並非攻擊,亦非防禦!一道無形無質、卻帶著奇異“空乏”感的微弱力場,以他劍鞘為中心,瞬間擴散開來,如同水波般掠過那幾道撲向符鑰的粘液觸手。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幾道迅疾如電的粘液觸手,在接觸到這微弱力場的瞬間,動作竟然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幾乎難以察覺的…遲滯!仿佛高速奔跑的人突然踏進了一片無形的泥沼!雖然這遲滯轉瞬即逝,粘液觸手依舊狠狠抓向符鑰,但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幹擾,讓觸手的前端,微微偏離了原本精準的軌跡!
    “啪嘰!”
    一道粘液觸手擦著青銅符鑰的邊緣掠過,未能抓住目標,反而狠狠拍在了旁邊一塊被離火罩高溫熔融後又凝固的琉璃狀地磚上!
    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上了冰塊!刺耳的白氣瞬間蒸騰而起!那塊堅硬異常的琉璃地磚,竟在粘液觸手的拍擊下,如同遇熱的黃油般迅速軟化、塌陷!粘液如同貪婪的水蛭,瘋狂地“吮吸”著地磚中蘊含的微弱火屬性能量(來自離火罩殘留的高溫)和土石結構(被熔融後蘊含的微弱地脈之氣)!地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酥脆,最終“哢嚓”一聲碎裂成渣!而那道粘液觸手,在吞噬了這點能量後,表麵的銀紋似乎更亮了一絲,體積也微不可察地膨脹了一點點!
    雖然隻是吞噬了一塊地磚,但那瞬間爆發出的恐怖吞噬力,那將堅固物質瞬間瓦解吸幹的景象,讓所有目睹的士兵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它…它在吃石頭?!”有士兵失聲驚呼,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秦烈的瞳孔縮成了針尖!他看得更清楚!那粘液吞噬的不僅是物質,更是能量!是離火罩殘留的高溫,是地磚中蘊含的微弱地氣!楚星河那詭異的一劍,那瞬間讓粘液觸手遲滯的微弱力場…竟能幹擾這邪物的行動?!
    “不是斂息…”白芷死死盯著楚星河手中光芒黯淡下去的劍鞘,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是…是‘噬能’?!你在模仿它?你剛才在模仿這邪物吞噬能量的‘場’?!”她瞬間明白了楚星河那扭曲符紋的意圖——非攻非守,而是製造一個短暫、微弱、模擬對方吞噬特性的“偽真空”區域,如同在餓狼麵前放出一縷虛幻的肉香,引其瞬間分神!
    這想法何其大膽!何其瘋狂!稍有不慎,便是玩火自滅!
    楚星河臉色蒼白了幾分,強行催動這種逆向模仿邪物本源的符籙,對他精神力和靈力的負擔極大,經脈如同被無數小刀切割。但他眼神依舊銳利如刀,迎著秦烈震驚的目光,聲音斬釘截鐵:“將軍現在可還認為,封鎖此區,斷絕內外,是上策?此物‘饑餓’難填,若困獸猶鬥,這滿城軍民,離火罩內殘存的火德之力,乃至地脈之氣…皆是其口中之食!三成‘火德稅’?嗬,給它塞牙縫都不夠!”
    秦烈握著赤紅巨劍的手,指節捏得發白,額角青筋跳動。他看著坑底那吞噬了地磚後似乎更加“興奮”、蠕動著再次探向青銅符鑰的冰藍粘液,又看著周圍士兵鎧甲上那些因粘液活躍而加速蔓延的暗紅晶斑,一股沉重的、冰冷的壓力,如同巨石般壓在他的心頭。封鎖?這哪裏是封鎖防疫,這分明是在鑄造一口巨大的、緩慢加熱的…熔屍之釜!而監造司的“火德稅”和急於封存礦石的命令,此刻在他眼中,也蒙上了一層極其可疑的陰影。
    副官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還想說什麽:“將軍,監造司的命令…”
    “閉嘴!”秦烈猛地一聲暴喝,如同驚雷炸響,震得副官一個趔趄。他赤紅的巨劍緩緩抬起,劍鋒卻並未指向楚星河,而是指向了坑底那蠕動的冰藍深淵!灼熱的氣浪再次翻騰,但這一次,那灼熱中,帶上了一種決然的、破釜沉舟的意味。
    “傳我將令!”秦烈的聲音如同金鐵交鳴,響徹整條長街,“朱雀門離火罩…維持現狀!各部原地待命,無令不得擅動!擅近深坑者,斬!”他鷹隼般的目光死死鎖住臉色劇變的趙庸和副官,“趙錄事,你即刻返回監造司,稟報監造大人!兵庫異變,邪蠱凶猛,恐非‘晶瘟’可概!請大人速派符陣大師及…精通古邪物封印之法的供奉前來!延誤者,軍法從事!”
    趙庸臉上的職業化笑容瞬間僵硬,變得如同刷了層白堊。“秦…秦將軍!這…這不合規矩!火德稅…”
    “滾!”秦烈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赤紅巨劍上燃燒的晶石猛地一亮,灼熱的氣浪將趙庸逼得連連後退,狼狽不堪。
    就在這時——
    “咻!”
    一道細微到幾乎難以察覺的破空聲,自長街側麵一座半塌的樓宇陰影中響起!目標並非楚星河,也非秦烈,而是直射向深坑邊緣那枚青銅符鑰!速度快如鬼魅,角度刁鑽至極!
    下集預告:符鑰離奇遭劫,暗影終露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