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庫的風是死的。
    沒有外麵的冰碴子，隻有機油味裹著冷意，像凝固的血，貼在皮膚上，涼得發僵。楚星河的指尖在符劍柄上摩挲，比剛才快了半拍——機械核心的暖光透過粗布，映得雷紋發藍，和前方的光連成一片，像條引著人往深裏走的路。
    “這地方...呃...怪得很。”淩霜扛著鋼劍，腳踩在金屬地板上，響得空曠，“連個燈都沒有，就靠這破核心發光，俺瞅著心裏發毛。”
    他的話剛落，08的雙晶突然亮了，藍光掃過四周——不是空的。
    牆壁上嵌著一排排金屬罐，比人還高，罐身刻著西極戶部的印記，罐口飄著淡白色的霧，聞著像稀釋過的靈氣。楚星河走過去，指尖碰了碰罐壁，涼得像冰，罐身上的刻度標著“3品”“5品”“9品”，旁邊還貼著張紙條：“期貨交割專用，不得私動”。
    “娘的！原來西極的9品靈氣...呃...都藏在這！”淩霜的鋼劍往罐上敲了敲，“他們把高純度靈氣囤起來，再把3品的摻水賣，這黑心事做的！”
    楚星河沒說話。
    他的雷紋掃過罐口，突然發燙——不是普通的靈氣，霧裏摻著邪祟氣，和噬魂衛身上的一模一樣。機械核心也跟著震，暖光裏映出罐內的景象：裏麵不是空的，飄著無數細小的晶體碎片，像被打碎的星星，正慢慢被邪祟氣腐蝕。
    “楚大哥，你看這個。”
    雨柔的聲音發顫，她的晶體懸在掌心，亮得刺眼，正對著最裏麵的一個罐子。那罐子的刻度標著“07”，罐身的印記不是西極的，是個陌生的符號——像朵花，又像隻展開的手，和白芷手腕上的淡金光紋有幾分像。
    白芷的指尖突然動了。
    她往前走了兩步，盯著那符號，臉色發白，指尖撚著衣角——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之前在極寒淵遇到邪祟氣時也這樣。“這是...神宮的印記。”她的聲很輕，像怕驚到什麽，“我在醫仙手劄上見過，是‘靈植培育’的標記。”
    沒人追問。
    因為08的機械臂突然指向天花板，藍光掃過，露出一行刻痕：“實驗品07，靈氣耐受性測試第37次，純度9品，邪祟汙染度40%”。字是新刻的，墨跡還沒幹，像是剛寫上去的。
    “邪祟汙染？”楚星河的指尖頓了頓，雷紋的光暗了暗，“他們在用晶體實驗，把邪祟氣摻進靈氣裏？”
    話音剛落，罐子突然響了。
    “嘭！嘭！嘭！”
    是罐內的東西在撞罐壁，聲音越來越響，邪祟氣從罐口溢出來，裹著淡白色的霧，在地上聚成一團，慢慢變成個人形——青黑色的，看不清臉，隻有胸口嵌著塊晶體，和雨柔的一模一樣，上麵刻著“07”。
    “是傀儡！”淩霜的鋼劍瞬間舉起來，紅光聚在刃上，“娘的！又是這些鬼東西！楚小子，快開陣！”
    楚星河沒動。
    他看著那傀儡的動作——不是攻擊，是在掙紮，晶體在胸口亮了又暗，像在求救。機械核心的暖光突然貼緊他的掌心，映出傀儡的臉：不是青黑色的，是張少年的臉，閉著眼，眉頭皺著，像在做噩夢。
    “不能用冰雷陣。”楚星河的聲很沉，指尖摩挲著劍柄，“裏麵有人。”
    “有人？”淩霜愣了愣，鋼劍垂了垂，“可...可他已經被邪祟氣控了，不殺他，俺們都得死！”
    傀儡突然動了。
    他的手抓向雨柔，不是攻擊，是想碰她的晶體。雨柔的晶體突然爆發出金光，和傀儡的晶體連在一起，一道聲音鑽進所有人的耳朵裏，輕得像風：“救...救我...別讓他們...用靈氣...喂邪祟...”
    是個少年的聲，和傀儡的身形對得上。
    白芷突然衝過去，手裏捏著張醫毒符，符紙的淡金光掃過傀儡的晶體：“這是‘鎖魂符’！有人用符把他的魂鎖在傀儡裏，再用邪祟氣控製！”她的指尖在傀儡的後頸劃了一下，露出個淡黑色的符印，和之前商人脖子上的引魂符不一樣，是個更複雜的紋，“是神宮的‘鎮靈符’，我能解，但需要時間！”
    “俺來幫你擋著！”淩霜的鋼劍往地上一剁，紅光紮進金屬板，“楚小子，你護著白芷，俺來扛這龜孫！”
    傀儡的動作突然快了，邪祟氣裹著他的拳頭，砸向淩霜。淩霜的鋼劍橫過來，“當”的一聲，震得他虎口發麻，膝蓋往下沉了沉，又硬生生繃直：“娘的！力氣倒不小！”
    楚星河的符劍亮了。
    不是雷紋，是冰紋——他把寒水符貼在劍柄上，冰紋順著劍刃爬，往傀儡的腿上掃去。傀儡的腿被凍住，動作頓了頓，邪祟氣又湧過來，冰碴子瞬間化了。
    “單用冰符不行！”楚星河的聲裏帶著急，“08，用聚靈符！把周圍的靈氣聚過來，壓製邪祟氣！”
    08的機械臂立刻展開，藍光掃過牆壁上的金屬罐，淡白色的靈氣霧被吸過來，聚成一團，往傀儡的晶體上壓去。傀儡的晶體亮了，邪祟氣像被燙到的蛇，往後縮了縮，少年的臉在霧裏更清晰了些：“謝...謝你們...礦脈...在最裏麵...別碰...黑色的罐子...”
    話沒說完，遠處傳來腳步聲。
    是噬魂衛的，還有西極士兵的喊：“教主說了，把裏麵的東西全毀了，別讓他們拿到礦脈！”
    “娘的！還來！”淩霜的鋼劍揮得更狠，“白芷，你快點！再慢...呃...俺就扛不住了！”
    白芷的額頭上全是汗，醫毒符的光越來越亮，傀儡後頸的符印開始變淡：“快了...再等十息...就能解開鎮靈符...楚大哥，你幫我把聚靈符的靈氣往符印上引！”
    楚星河立刻照做。
    他把符劍的冰紋和聚靈符的靈氣纏在一起，往傀儡的後頸掃去。靈氣碰到符印，發出“滋滋”的聲，符印像冰一樣化了，傀儡的動作突然停了，邪祟氣從他身上散開來，慢慢變成一團黑霧，往門口飄去。
    “快...快追！”少年的聲音弱了，“那是...九幽教的‘噬魂珠’...能吸靈氣...礦脈...就靠它汙染的...”
    楚星河剛要追，雨柔的晶體突然拽住他——不是動，是共鳴，晶體映出最裏麵的黑色罐子，罐口飄著和黑霧一樣的邪祟氣，罐身刻著“西極戶部·靈氣期貨儲備罐”，旁邊的刻度標著“0品”。
    “楚大哥，別追了。”雨柔的聲發顫，指尖撚著晶體，“裏麵...裏麵有好多和07一樣的晶體...他們在用期貨的靈氣...養噬魂珠...”
    白芷走過來，摸了摸傀儡的晶體，臉色更白了：“這不是普通的晶體，是‘靈魂容器’...神宮醫仙手劄裏寫過，是用來裝魂的...07他...他是實驗體，和我手劄裏記的‘01號’一樣...”
    “實驗體？”楚星河的指尖停在劍柄上，雷紋的光暗了暗，“西極和九幽教...在做天宮的實驗？”
    沒人回答。
    因為黑色罐子突然響了，“嘭”的一聲，罐口的邪祟氣湧出來，比剛才的傀儡還濃，在空中聚成個巨大的影子，像隻手，往他們抓來。08的雙晶突然紅了：“【檢測到高濃度邪祟能量，和古葬坑同源！】”
    “娘的！這東西比剛才的傀儡厲害！”淩霜的鋼劍往地上一剁，“楚小子，快開冰雷陣！這次...呃...這次別留手！”
    楚星河沒開陣。
    他看著那團邪祟氣，又看了看07的晶體——晶體還亮著，映出黑色罐子裏的景象：裏麵不是空的，是無數細小的晶體碎片，像被打碎的星星，正慢慢被邪祟氣吞掉。
    “用聚靈符。”楚星河的聲很沉，“把靈氣聚成盾，擋住它，我們往礦脈走。07說礦脈在最裏麵，找到礦脈，就能斷了他們的靈氣來源。”
    淩霜愣了愣，又罵了句“娘的”，還是照做了。鋼劍和聚靈符的靈氣纏在一起，形成道紅光盾，擋住邪祟氣的抓擊。白芷扶著07的傀儡，雨柔攥著晶體在前麵帶路，楚星河斷後，符劍的冰紋掃過地麵，留下道冰痕，擋住追來的邪祟氣。
    機械庫的深處，越來越亮。
    不是金屬罐的藍光，是金色的，像太陽，從通道的盡頭飄過來，聞著有股純淨的靈氣味——是9品礦脈的味。雨柔的晶體突然亮了，映出通道盡頭的門，門上刻著個符號，和她晶體上的一樣，也和白芷手腕上的一樣。
    “是礦脈的入口。”雨柔的聲裏帶著喜，“07的晶體...在和門共鳴...”
    話音剛落，黑色罐子的邪祟氣突然追過來，比剛才快了倍，往雨柔的晶體抓去。楚星河的符劍突然爆發出紅光，雷紋和冰紋纏在一起，往邪祟氣上劈去：“快走！我來擋著！”
    “楚小子！別硬拚！”淩霜的鋼劍往回跑，“要走一起走！”
    “俺們不能丟下你！”雨柔的晶體亮了，往楚星河的方向飄去。
    楚星河沒回頭。
    他的指尖摩挲著劍柄，雷紋的光映著通道盡頭的金門：“礦脈不能丟，07的魂還在等我們救。你們先走，我隨後就來——記住，別碰黑色的罐子，裏麵的噬魂珠...能吸靈氣。”
    邪祟氣的抓擊越來越近，楚星河的符劍突然亮得刺眼，冰雷陣的光裹著他，像個保護罩。雨柔他們穿過金門，往礦脈裏跑，淩霜回頭看了眼，咬了咬牙，跟著跑了進去。
    金門慢慢關上，楚星河的符劍還在亮，雷紋劈在邪祟氣上，發出“滋滋”的聲。機械核心的暖光貼在他的掌心，映出金門後的景象：雨柔他們找到了礦脈，金色的靈氣裹著他們，07的晶體在礦脈裏亮了，像顆星星。
    邪祟氣突然變了。
    它不再攻擊，而是往黑色罐子的方向飄去，像在害怕什麽。楚星河的指尖頓了頓，往黑色罐子的方向看——罐口的邪祟氣裏，飄著個細小的影子，像顆珠子，正慢慢往礦脈的方向飄。
    是噬魂珠。
    它在跟著礦脈的靈氣走，想吸高純度的靈氣。楚星河的符劍突然亮了，雷紋往噬魂珠的方向劈去：“想跑？沒那麽容易！”
    噬魂珠的速度突然快了，往金門的方向飄去，邪祟氣裹著它，像道黑風。楚星河跟在後麵，指尖摩挲著劍柄，雷紋的光映著金門的縫隙——裏麵的金色靈氣越來越亮，雨柔的晶體聲還在響，像在喊他。
    他知道，礦脈裏不僅有9品靈氣，還有07的魂，還有西極期貨的真相。他不能輸，也輸不起。
    符劍的光越來越亮，跟著噬魂珠，往金門裏跑。機械庫的金屬罐還在響，像在倒計時，邪祟氣的霧越來越濃，卻擋不住他的腳步——因為前麵有他的朋友，有需要他救的人，還有不能丟的真相。
    下集預告：礦脈深處遇噬魂珠，晶體共鳴揭實驗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