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霧更濃了。
    濃到能聽見靈氣在霧裏“嘶嘶”消融的聲。楚星河手裏的檢測儀屏幕跳得厲害，3品→2品，紅色警報燈像顆瀕死的眼，閃得人心慌。符劍柄的雷紋暗了下去，連平時裹著劍鞘的淡藍光暈，都被寒霧啃得隻剩層薄殼。
    “娘的！這靈氣快耗沒了！”淩霜的鋼劍拄在冰麵上，劍刃紮進冰縫，濺起的碎冰落在手背上，瞬間凍成了霜。他之前被毒染的腿又開始抽痛，每走一步都像有根冰針在紮骨頭，“楚小子，寒都還有多遠？再這麽耗，俺們連舉劍的力氣都沒了！”
    沒人回答。
    隻有07的機械關節在“哢嗒”響，像生鏽的鍾在敲。它胸口的晶體泛著弱藍，偶爾會往西邊偏——那裏的霧更黑，像藏著隻巨獸。08跟在後麵，機械臂突然不受控地抖了下，掉出個指甲大的碎片，落在冰上“叮”地響，泛著淡金的光。
    “這是啥？”雨柔彎腰去撿，指尖剛碰到碎片，晶體突然亮了。晶光在霧裏織出個模糊的影：座高得插雲的塔，塔身上刻著“07”“08”的編號，塔尖懸著塊和碎片一模一樣的金紋石，像把沒開封的鑰匙。
    “是...天宮的塔？”雨柔的聲音發顫，她緊張時會無意識撚晶體邊緣，此刻指尖冰涼，“晶體說...這碎片能開塔門。”
    白芷突然湊過來，懷裏的醫書被風吹得翻到最後一頁。那張泛黃的朱砂筆記紙頁，不知何時多了行字：“冰魄花汁需配‘天宮泉水’，否則融陣時會引邪祟入體。”字跡娟秀，末尾的醫仙印比之前更紅，像剛蘸了血。
    “邪祟？”楚星河的目光沉了下去，符劍往冰麵上一戳，雷紋的藍光掃過霧裏——西邊的黑霧裏，突然亮起三對綠眼，像狼在窺伺。“有人跟著我們。”
    話音剛落，霧裏就竄出三道黑影。黑甲，鐵戈，甲片上刻著西極的印，可戈尖纏著的黑氣，卻和古葬坑的邪祟一模一樣。“把冰魄花汁交出來，留你們全屍！”領頭的人聲音像磨鐵，手裏的戈往地上一剁，冰麵立刻裂開黑縫，煞氣從縫裏冒出來。
    “是西極的‘黑甲衛’！還有九幽教的邪祟！”淩霜的鋼劍橫到胸前，破洞的褂子被風吹得獵獵響，“娘的！這倆龜孫竟真勾結在一起了！”
    07胸口的晶體突然亮了，藍光織成道薄幕，擋在眾人身前。黑甲衛的戈刺在幕上，“當”的一聲脆響，戈尖的煞氣被藍光燒得“滋滋”響。“核心...能抗邪祟。”07的機械音啞得厲害，核心還沒適配好，硬撐著擋煞氣，晶體已經開始暗了。
    白芷突然掏出個瓷瓶，是剛從醫書裏翻出來的，瓶身上刻著醫仙印。“這是...神宮的‘清邪露’！”她咬著下唇，舊血印疊著新血印，“剛才在筆記裏找到的，能解邪祟的毒！”
    楚星河沒接瓷瓶，目光落在黑甲衛身後的霧裏。那裏的靈氣波動很怪，不是人的，是符陣的——而且是西極的“鎖靈陣”，專門抽靈氣的陣。“他們想耗光我們的靈氣，再搶花汁。”他突然把冰魄花汁的瓷瓶塞給雨柔，“你帶著07、08去寒都，找太子要寒水符。這裏俺和淩霜、白芷來擋。”
    “俺不走！”雨柔把瓷瓶推回去，晶體飄到身前，藍光亮了幾分，“晶體說...能幫你們破陣！俺能行！”
    淩霜罵了句“好丫頭”，鋼劍往地上一挑，冰碴子往黑甲衛臉上飛：“楚小子，別墨跡了！俺們三個加倆鐵疙瘩，還怕這些龜孫？”
    黑甲衛見狀，突然吹了聲哨。霧裏瞬間冒出更多綠眼，足有十幾對，手裏的戈都纏著黑氣，往眾人圍過來。“敬酒不吃吃罰酒！”領頭的黑甲衛戈尖一揚，煞氣凝成道黑箭，往雨柔射去——他們看出雨柔的晶體是關鍵。
    08突然衝過去，機械臂擋在雨柔身前。黑箭刺在臂上，“滋滋”聲連片響起，機械殼被煞氣蝕出個洞，藍光從洞裏滲出來，像在流血。“【雨柔...沒事...】”08的雙晶暗了半分，卻沒退。
    “08！”雨柔的晶體突然爆亮，晶光往08的機械臂上掃。藍光和晶光纏在一起，煞氣竟被一點點逼了出來，蝕出的洞也慢慢愈合。“晶體...能修08的核心！”
    楚星河眼睛一亮，突然掏出寒水符——是之前北冥斥候給的，符紙泛著淡藍。“白芷，冰魄花汁滴在寒水符上！淩霜，你用鋼劍引雷紋！”他符劍一揚，雷紋的藍光劈向冰麵，冰麵瞬間凍出層厚霜，正好擋住黑甲衛的路。
    白芷立刻擰開瓷瓶，冰魄花汁滴在寒水符上。符紙“嗡”的一聲亮了，淡藍的光裹著花汁的清香，往黑甲衛的煞氣上飄。煞氣碰到光，像雪遇了太陽，“滋滋”化了，黑甲衛手裏的戈也軟了下去，像被抽了骨頭。
    “娘的！這招管用！”淩霜的鋼劍往符光上一挑，雷紋的藍光纏上符光，形成道冰雷網，往剩下的黑甲衛罩去。網剛落下，就聽見霧裏傳來聲慘叫——不是西極人的聲，是九幽教的邪祟，被網燒得化成了黑灰。
    領頭的黑甲衛見狀，轉身就想跑。楚星河符劍一擲，雷紋的藍光追上他，釘在他的肩甲上。“說！誰讓你們來的？”
    黑甲衛疼得齜牙，卻不肯開口。白芷走過去，從懷裏掏出根銀針，往他的穴位上一紮——是醫仙的“逼真話”，銀針剛碰到皮膚，黑甲衛就喊了：“是...是西極戶部侍郎！還有九幽教的副教主！他們說...要搶冰魄花汁，毀了鎖靈陣的解藥！”
    話音剛落，黑甲衛突然渾身抽搐，七竅冒黑血——是九幽教的“噬心蠱”，怕他泄密。楚星河趕緊去摸他的符袋，掏出塊黑色的令牌，上麵刻著“天宮殘鑰”四個字，和08掉的碎片紋路一樣。
    “天宮殘鑰？”雨柔的晶體湊過去，碎片和令牌一碰，突然亮了。晶光映出段新幻象：座石碑，上麵刻著“神霄遺跡藏天宮泉水”，碑旁站著個穿白褂的人，背影和白芷一模一樣。
    “神霄遺跡...天宮泉水...”白芷喃喃道，手裏的醫書突然自己翻到一頁，朱砂筆記寫著：“泉水能解晶體病，亦能融鎖靈陣——但需‘醫仙印’為引。”她摸了摸自己的指尖，那裏的醫仙印突然發燙，卻沒告訴眾人。
    楚星河收起令牌和碎片，看向寒都的方向。霧裏已經能看見寒都的城樓，卻沒了平時的燈火，隻有幾盞應急燈在晃，像快滅的燭。“寒都出事了。”他的聲音比寒霧還冷，“我們得快點。”
    眾人往城樓跑，雨柔的晶體飄在最前，晶光掃過霧裏的煞氣，像在開路。08的機械臂已經愈合，卻還是走在雨柔身邊，偶爾用臂尖幫她擋掉飄來的雪粒子。白芷走在最後，手裏攥著醫書，指尖的醫仙印還在燙，心裏的猶豫像霧一樣濃——要不要告訴他們，自己就是筆記裏的醫仙？
    快到城樓時，突然聽見上麵有人喊：“是楚先生嗎？太子殿下遇襲了！在宮裏等你們救！”
    楚星河抬頭，是北冥的侍衛，甲上沾著血。他握緊手裏的冰魄花汁瓷瓶，又摸了摸懷裏的天宮殘鑰——看來，寒都的局，比他想的還深。
    下集預告：寒都宮變尋真凶，殘鑰指向神霄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