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是冷的。
    冷得像剛從極寒淵撈出來的冰，刮在臉上，帶著股鐵鏽味。楚星河走在最前，符劍在指尖轉了個慢圈——劍轉得越慢，他心裏越沉。從藏寶庫出來已走了半個時辰，寒都的輪廓就在前麵，可這半個時辰裏，連隻夜鳥都沒見著，靜得能聽見07機械關節的“哢嗒”聲。
    “娘的！這寒都外圍咋比破廟還靜？”淩霜拄著鋼劍，腿肚子的疼沒好多少，每走一步都得齜牙。他往路邊吐了口唾沫，唾沫剛落地，就被風卷著貼在石頭上，凍成了小冰粒，“不會是那龜孫李嵩在前麵設了埋伏吧？”
    沒人接話。
    白芷走在雨柔身邊，指尖又撚起了醫書的邊角——這次撚的是夾著老周紙條的那頁，紙條邊緣被她撚得發毛。她的目光落在醫書末尾的批注上，那是師父留下的字：“天宮靈草需9品靈氣灌溉，可解晶體蝕魂之毒”。這行字她看了三年，今天才知道，9品靈氣不是傳說，就在藏寶庫的晶核裏；可解晶體毒的事，她不敢告訴雨柔——萬一解不了，反而讓這姑娘更失望呢？
    “晶體說...前麵有靈氣波動，很雜。”雨柔的聲音很輕，晶體在她掌心飄著，亮得比之前暗了些，“有3品的，有5品的，還有...像藏寶庫晶核那樣的9品，但很淡，像被什麽東西蓋住了。”
    08的雙晶突然亮了，屏幕上跳著綠色的數字：【檢測到靈氣偽裝波動，距離：500米。來源：3個移動目標，攜帶“北冥戶部令牌”。】它的機械臂往左邊的樹林指了指，“他們...在跟蹤，速度：5米/秒，武器：黑氣弩箭，與破廟追兵一致。”
    “北冥戶部的人？”楚星河的符劍停了轉，雷紋亮了點藍光，“是內奸派來的？”
    淩霜眼睛一瞪，鋼劍往肩上一扛：“娘的！正好！俺正愁找不到內奸的把柄，這幾個龜孫送上門來，劈了他們，逼問出內奸是誰！”他說著就要往樹林衝，腿一軟，又被白芷拉住了。
    “別衝動。”白芷的指尖還沾著醫書的紙灰，“他們帶著黑氣弩箭，要是打起來，箭上的邪祟氣會引來古葬坑的邪祟，我們離寒都太近，會連累城裏的人。”
    楚星河點頭，往懷裏摸出張符紙——是之前開發的「幻形符」，能偽裝成西極密探的模樣。“我去引他們出來，你們埋伏在旁邊，用「捆靈符」綁了，別傷他們，留活口。”他頓了頓，看向07，“你剛修複了10%的核心，能撐住嗎？”
    07的機械音比之前穩了些：“俺...俺能撐住，機械臂...能擋弩箭。”它胸口的晶體亮著淡藍的光，不像之前那樣隨時會滅。
    楚星河沒再多說，捏碎幻形符，身形一晃，變成了個穿西極黑甲的密探，往樹林方向走。風裏的鐵鏽味更濃了，他能聽見樹林裏傳來的“沙沙”聲，還有弩箭上弦的“哢嗒”聲——這些人，比破廟的追兵更專業，呼吸都壓得很輕。
    “是自己人嗎？”樹林裏傳來個低沉的聲音，帶著北冥口音，“李大人說的人，到了？”
    楚星河故意粗著嗓子，模仿西極密探的腔調：“是，李大人讓我們來接你們，寒都拍賣會的假礦脈圖準備好了嗎？”
    樹後走出三個人，都穿北冥戶部的灰袍，腰間掛著銀色的“戶”字令牌，手裏的弩箭上裹著黑氣，和破廟射來的一模一樣。為首的人眯著眼，盯著楚星河的黑甲：“假礦脈圖在後麵的馬車上，可李大人說，接人的人會帶‘戶部密令’，你咋沒有？”
    楚星河心裏冷笑——果然是李嵩和內奸勾結，用假礦脈圖騙北冥太子的兵權。他故意摸了摸懷裏，裝作慌張：“密令...密令落在破廟了，剛才追楚星河那夥人時丟的，不信你們搜！”
    為首的人剛要上前，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嗖”的一聲——是08的機械臂射出的捆靈符，三道符紙像繩子似的，纏住了三人的胳膊腿，連掙紮都來不及。
    “娘的！綁得真結實！”淩霜從樹後跳出來，鋼劍指著為首的人，“說！北冥的內奸是誰？李嵩讓你們來幹啥？”
    為首的人臉色發白，卻還嘴硬：“俺們是北冥戶部的人，你們敢綁俺們，太子殿下不會放過你們的！”
    楚星河變回原樣，符劍抵在他的脖子上，雷紋的藍光貼著他的皮膚：“別裝了，你們帶著西極密探的黑氣弩箭，還和李嵩勾結，不是內奸是什麽？再不說，我讓符劍的雷紋電穿你的心脈。”
    那人渾身一顫，冷汗順著下巴往下滴：“我說...我說！內奸是北冥戶部侍郎王坤，他和李嵩勾結，要在拍賣會用假9品礦脈圖騙太子殿下的兵權，拿到兵權後，打開寒都北坡的鎖靈陣，把9品礦脈給李嵩，換西極的靈氣期貨股份！”
    “鎖靈陣？”楚星河的眉峰皺了，“王坤知道鎖靈陣眼在北坡？”
    “知道！老周...老周之前查到了鎖靈陣的位置，告訴了王坤，王坤怕老周泄密，就...就派我們殺了老周，偽裝成邪祟殺的！”那人的聲音發顫，“還...還有，李嵩說，拍賣會那天，會讓古葬坑的邪祟偷襲寒都，趁亂搶礦脈！”
    淩霜氣得鋼劍都在抖：“娘的！老周是個好人，你們竟殺了他！俺現在就劈了你們！”
    “別殺他們。”楚星河攔住淩霜，“把他們綁在樹後，用「靜音符」封了嘴，等我們從拍賣會回來，交給太子處置。”他看了眼三人腰間的令牌，突然發現令牌背麵刻著個小小的“坤”字——是王坤的標記，“這令牌，留著當證據。”
    處理完三人，眾人繼續往寒都走。風裏的鐵鏽味淡了些，卻多了股淡淡的甜香——是寒都城裏的靈草香，可這香味裏，摻著點黑氣的腥氣，像甜水裏滴了血。
    雨柔的晶體突然亮紅，往寒都方向飄了飄：“晶體說...城裏有邪祟氣，很淡，像藏在靈氣裏，普通人察覺不到。”
    白芷的指尖又撚緊了醫書，這次她摸到了書頁裏夾著的靈草樣本——是從藏寶庫密室裏偷偷拿的天宮靈草，樣本上的靈氣和城裏的邪祟氣，竟有幾分像。“是...是天宮靈草的氣息，和邪祟氣混在一起了。”她聲音發顫，“師父說過，天宮靈草被邪祟氣汙染後，會變成‘蝕靈草’，吸人的靈氣，還會引來更多邪祟。”
    “蝕靈草？”楚星河的腳步停了，“王坤和李嵩，在城裏種了蝕靈草？”
    08的雙晶掃過寒都城牆，屏幕上跳著紅色的警告：【檢測到城內靈氣純度異常，3品靈氣中摻著0.5%的邪祟氣，濃度還在上升。預計...3天後拍賣會時，邪祟氣會升到5%，普通人會開始頭暈，修士的靈氣會被腐蝕。】
    “3天後？”淩霜皺眉，“正好是拍賣會那天，這龜孫們，是想在拍賣會上，讓所有人都變成邪祟的養料？”
    楚星河沒說話，往寒都城門看了眼。城門上掛著紅燈籠，看著熱鬧，可燈籠的光裏，摻著點淡黑的氣，像被墨染過。城門口的守衛都低著頭，臉色發白，像沒睡醒，卻沒人敢說——這些人，恐怕已經吸了摻邪祟氣的靈氣，開始頭暈了。
    “先進城，找北冥藥宗的人。”楚星河往城門走，“他們有淨化靈氣的藥草，能暫時壓製邪祟氣，還能幫我們聯係太子，提前揭穿王坤和李嵩的陰謀。”
    眾人跟著往城門走。剛到城門口，就看見個穿綠袍的修士往他們這邊跑，是北冥藥宗的弟子，腰間掛著藥葫蘆，臉上滿是急色。“楚公子！你們可來了！”修士跑到楚星河麵前，喘著氣，“太子殿下讓我等你們，王坤侍郎說...說你們是西極的奸細，要在拍賣會上抓你們，還說...還說要提前一天舉辦拍賣會，就在明天！”
    “明天？”淩霜瞪大了眼，“娘的！這龜孫是怕夜長夢多，想提前動手！”
    楚星河的符劍又轉了起來，這次轉得很快：“他提前拍賣會，是想在我們沒準備好的時候動手，搶假礦脈圖，打開鎖靈陣。”他看向藥宗弟子，“太子知道嗎？他信王坤的話嗎？”
    “太子殿下不信，可王坤聯合了幾個老臣，說您帶了西極的人來偷礦脈圖，城裏的百姓也開始傳...傳您是邪祟的幫凶，因為最近城裏總有人頭暈，都說是您引來的邪祟。”修士的聲音更低了，“太子殿下讓我告訴您，他在藥宗的密室等您，讓您小心，王坤在城裏布了很多黑氣弩手，到處找您。”
    白芷的指尖又撚起了醫書的邊角，這次她撚的是畫著驅邪符的那頁——她突然想起，醫書裏有個「淨化符陣」，能用冰魄花和驅邪珠做陣眼，淨化城裏的邪祟氣。“我有辦法淨化城裏的邪祟氣。”她抬頭，眼神比之前堅定，“用「淨化符陣」，需要冰魄花、驅邪珠，還有...藥宗的淨化草，我們現在就去藥宗，和太子商量，明天拍賣會前，先淨化城裏的靈氣。”
    楚星河點頭，跟著藥宗弟子往藥宗走。寒都的街道很靜，店鋪都關著門，偶爾有幾個行人，也都低著頭，捂著鼻子，腳步匆匆——他們吸了摻邪祟氣的靈氣，頭暈得厲害，卻不敢多說。風裏的甜香越來越淡，鐵鏽味越來越濃，楚星河能聽見屋頂上傳來的“沙沙”聲——是王坤的黑氣弩手，在盯著他們。
    “快到藥宗了。”藥宗弟子往旁邊的小巷指了指，“從這條巷子裏走，能直接到密室，避開弩手。”
    眾人剛拐進巷子，突然聽見屋頂上傳來“嗖”的一聲——是弩箭！07突然衝過去，機械臂擋在楚星河身前，“哢”的一聲，弩箭射在機械臂上，黑氣“滋滋”響，卻沒穿透機械殼。
    “俺...俺沒事。”07的機械臂上留著個黑印，“核心...穩定。”
    屋頂上的弩手見沒射中，轉身想跑，卻被08的機械臂纏住了腳踝，拽了下來。是個穿灰袍的人，腰間掛著“戶”字令牌，和樹林裏的內奸一樣。
    “說！王坤在拍賣會布了多少人？”淩霜的鋼劍抵在他的脖子上，“要是敢撒謊，俺劈了你！”
    那人渾身發抖，剛要開口，突然口吐黑血，倒在地上，沒了氣息——是服毒自盡了，牙齒裏藏著劇毒，一咬就死。
    “娘的！又是這樣！”淩霜氣得踢了踢屍體，“內奸的人，比西極的密探還狠，寧死不招！”
    楚星河蹲下身，摸了摸屍體的令牌，背麵也有個“坤”字。他站起身，看向藥宗的密室方向：“別耽誤時間，先去見太子，明天的拍賣會，我們不僅要揭穿王坤和李嵩的陰謀，還要淨化城裏的靈氣，不能讓邪祟進寒都。”
    巷子盡頭就是藥宗的後門，藥宗弟子推開門，裏麵的靈氣撲麵而來，帶著股淡淡的藥香，比外麵幹淨多了。密室的門在最裏麵，掛著塊“藥靈室”的木牌，裏麵傳來太子的聲音，帶著急色：“是楚公子嗎？快進來！”
    楚星河推開門，裏麵的燭火亮著，太子坐在桌前，手裏拿著張紙——是靈氣期貨的走勢圖，上麵用紅筆標著“3日後純度跌至1品”。“楚公子，你可來了！”太子站起身，臉色發白，“王坤說你是奸細，我沒信，可城裏的靈氣越來越差，百姓都在鬧，再這樣下去，寒都要亂了！”
    楚星河把從內奸那搜來的令牌和靈氣期貨記錄冊放在桌上：“王坤是內奸，和西極的李嵩勾結，想在拍賣會上用假礦脈圖騙你的兵權，打開鎖靈陣，把9品礦脈給李嵩，換期貨股份，還想引古葬坑的邪祟進寒都。”
    太子拿起記錄冊，手都在抖：“竟...竟有這種事！我早就覺得王坤不對勁，他總在我麵前說西極的靈氣期貨好，讓我投資，原來他是為了這個！”
    白芷走到桌前，把醫書攤開，指著「淨化符陣」的圖樣：“太子殿下，我有辦法淨化城裏的靈氣，需要冰魄花、驅邪珠，還有藥宗的淨化草，我們現在就布陣，明天拍賣會前，能淨化80%的邪祟氣。”
    太子點頭，立刻喊來藥宗的長老，讓他們準備淨化草。密室裏的燭火晃了晃，映著眾人的臉，有急色，有堅定，卻沒人退縮——明天的拍賣會，不僅是為了揭穿陰謀，更是為了寒都的百姓，為了不讓邪祟進城裏。
    楚星河走到窗邊，看向寒都的夜空。夜空是黑的，沒有星星，隻有幾縷黑氣，在屋頂上飄著——那是古葬坑的邪祟氣，越來越近了。他握緊了符劍，雷紋的藍光亮得更盛：明天的拍賣會，會比破廟的危機，更險。
    下集預告：拍賣會提前藏殺機，淨化符陣險護寒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