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裹著冰碴子，往骨頭縫裏鑽。
    寒淵裏沒有光，隻有雨柔雙晶的藍光，像兩簇顫巍巍的火苗，映著九根青銅柱上的黑晶核。晶核裏的人臉影子在動，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音，像被封在琥珀裏的蟲子，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楚星河的符劍斜指地麵，雷紋在劍身上明滅。他的指尖有點麻，不是冷的——是符劍在顫，和寒淵深處的某種東西共鳴，劍刃上的寒氣，比周圍的冰風更甚。
    “娘的！那白褂子咋不動了？”淩霜扛著鋼劍，靴底碾過地上的冰碴，發出咯吱聲。他盯著石柱中央的人影，鋼劍上沾的黑根黏液已經結冰，像層黑色的霜，“杵在那裝神弄鬼，俺一劍劈了他！”
    “別衝動。”楚星河的聲音很輕，卻壓過了冰風的呼嘯。他的目光落在白褂人的銀杖上——杖身纏著淡藍的光紋，和雨柔雙晶的光一模一樣，“他身上沒有殺氣。”
    “沒有殺氣？”淩霜嗤了一聲，往前踏了半步，“那他舉著破杖幹啥？等著給咱拜年？”
    話音剛落，雨柔突然“呀”了一聲，往後縮了縮。她的雙晶懸浮在胸前，藍光暴漲，竟自動往白褂人方向飄去，像被什麽東西吸住。“楚大哥…俺的晶體…不受控製了！”她的指尖發抖，想把晶體拽回來，可手臂卻不聽使喚，“它…它想碰那根銀杖！”
    白芷突然上前一步，碎晶的淡金光罩住雨柔的手腕。她的眉頭皺得很緊，袖管裏的手在動，像是在捏什麽東西——是之前掉的那片靈草葉子，葉尖的淡藍粉末，在光下閃了閃。“雨柔，別慌。”她的聲音有點啞，“碎晶能穩住它…俺試過。”
    楚星河注意到，白芷的碎晶又在吸黑氣。那些從青銅柱裏滲出來的淡黑氣息，像潮水般往碎晶裏湧，晶光卻越來越亮，連之前染上的那絲黑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是第一個伏筆，卻沒人點破——連白芷自己，都在盯著雨柔的雙晶，像在看什麽熟悉的東西。
    “喵！”
    玄瞳黑貓突然炸毛，尾巴豎得筆直，對著白褂人的方向低吼。它的琥珀色眼睛裏，映出白褂人背後的東西——寒淵深處的黑暗裏，有鎖鏈在動，“嘩啦”一聲，拖得很長，像是有重物被拉動，帶著鐵鏽的腥氣，混進了靈草的冷香裏。
    白褂人終於動了。
    他沒有轉身，隻是抬起銀杖，往地上點了點。杖尖碰到冰麵的瞬間，淡藍的光紋順著冰麵蔓延，織成一張網，剛好把眾人圍在中間。光網裏，突然浮現出一行字，是上古的天宮文——和楚星河懷裏青銅紙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07號，歸位。”
    “07號？”雨柔的眼睛瞪得很大，雙晶的藍光突然暗了暗，“俺的晶體上…也有這個號！”她下意識地摸向胸口，那裏的晶體印記在發燙，和銀杖的光紋產生了共鳴，“他…他認識俺？”
    白褂人終於緩緩轉身。
    光線太暗，隻能看到他的側臉——皮膚蒼白得像紙，沒有血色，下頜線很鋒利，嘴角緊抿著，像在忍著什麽痛苦。他的白褂上，紋著和白芷碎晶一樣的天宮印記，隻是更大，更清晰，在藍光下泛著冷光。
    “不是認識你。”白褂人的聲音很輕，像風吹過枯葉，沒有起伏，“是認識你的…鑰匙。”他舉起銀杖，杖尖指向雨柔的雙晶，“雙生聚，寒淵開，你是其中一半。”
    “娘的！啥一半一半？你說清楚！”淩霜忍不住罵了句，鋼劍往前遞了遞，光網卻擋住了他的動作，“別在這打啞謎！你到底是誰？和西極皇室那幫龜孫啥關係？”
    白褂人沒有理他，目光落在白芷身上。他的視線掃過白芷的碎晶，又掃過她的袖口，突然開口：“醫仙的後人？”他的聲音裏，第一次有了情緒，是驚訝，還是別的什麽，“你手裏有…冰魄草的葉子？”
    白芷的身子僵了僵，袖管裏的手攥得更緊。她沒有回答，隻是催動畫碎晶，淡金光往白褂人方向推了推：“你…你是天宮的人？”
    “人？”白褂人笑了笑，笑聲裏滿是自嘲，“早就不是了。”他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印記——是個黑色的“囚”字，和青銅柱上晶核裏人影的印記一樣，“我是殘魂，被封在這裏三百年，等鑰匙來。”
    楚星河突然掏出青銅紙。紙上的字跡還在，“雙生聚，寒淵開”那行字，正泛著淡藍光，和銀杖的光紋呼應。“你等的鑰匙，是雨柔的雙晶？”他的符劍微微抬起，雷紋與光網碰在一起，發出滋滋的聲響，“天宮崩塌，和你有關？”
    白褂人的目光落在青銅紙上，眼神突然變得複雜。他沒有回答，隻是舉起銀杖，往寒淵深處指了指：“那裏有扇門，門後是天宮的殘器庫。”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像在說給自聽，“當年實驗失敗，雙生鑰匙被分開，一個在西極，一個…在你身上。”
    他說的“你”，是雨柔。
    雨柔的雙晶突然劇烈震顫，藍光穿透了光網，往寒淵深處飛去。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腦海裏突然閃過片段——白色的實驗室，穿白褂的人，還有一根和眼前一模一樣的銀杖，“俺…俺好像記起來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們叫俺…07號實驗體！”
    “實驗體是假的。”白褂人突然打斷她，聲音變得急切，“西極太子騙了你！你不是容器，是鑰匙！當年…當年是為了封印邪祟，才把鑰匙分成兩半！”
    就在這時，青銅柱上的黑晶核突然炸開！無數黑氣湧出來，像毒蛇般纏向白褂人。他的銀杖劇烈震顫，淡藍光紋瞬間黯淡：“他們來了…西極的人，想搶鑰匙！”
    “娘的！這群龜孫還真陰魂不散！”淩霜一劍劈開纏過來的黑氣，鋼劍上的冰碴濺了一地，“楚星河，咋整？是先揍黑氣，還是先問清楚？”
    楚星河沒有說話，他盯著白芷的碎晶。碎晶的淡金光突然暴漲，竟主動纏上了黑氣，像海綿吸水般，把黑氣往晶裏吸。白芷的袖管裏，突然掉出一片靈草葉子——葉尖的淡藍粉末，沾在碎晶上，瞬間化作一道光，射向白褂人的銀杖。
    銀杖的光紋突然亮了！
    淡藍光與碎晶的金光交織，形成一道光柱，穿透了寒淵的黑暗。深處傳來“轟隆”一聲，像是石門被打開，鎖鏈聲更響了，近得仿佛就在耳邊。
    “門開了。”白褂人的聲音變得很輕，身影開始變得透明，“鑰匙…一定要拿到殘器…不然邪祟會…會毀了一切…”
    他的話沒說完，就化作一縷淡藍光，融進了銀杖裏。銀杖“當”的一聲掉在地上，杖尖的光紋，還在閃著“07”的編號。
    雨柔的雙晶慢慢飄回來，落在她的掌心。藍光裏，竟映出另一個人影——和她長得一模一樣，隻是穿著白褂，手裏也拿著半塊晶體。
    “那是…俺？”雨柔的聲音發抖，指尖碰了碰雙晶，“俺真的是雙生鑰匙？”
    白芷撿起銀杖，指尖碰到杖身的瞬間，碎晶突然亮了。晶光裏，浮現出一行字，比之前更清晰：“殘器在寒淵底，需雙晶共鳴解鎖。”她的眉頭皺得更緊，袖管裏的手，又開始捏那片靈草葉子——她好像想起了什麽，卻又不敢確定。這是第二個伏筆。
    楚星河撿起地上的銀杖，杖身的天宮印記，和青銅紙上的完全吻合。他的符劍突然停止震顫，雷紋與銀杖的光紋纏在一起，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西極的人快到了。”他看向寒淵深處，那裏的石門已經開了一條縫，透出淡藍的光，“我們得先下去，拿到殘器。”
    淩霜扛著鋼劍，往石門方向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眼雨柔：“那丫頭…沒事吧？”
    “俺沒事。”雨柔深吸一口氣，握緊雙晶，藍光重新亮了起來，“俺要去看看，俺到底是誰。”她的眼神裏，沒有了之前的害怕，多了幾分堅定——就像楚星河說的，她不是容器，是鑰匙，是能封印邪祟的鑰匙。
    玄瞳黑貓率先往石門跑去，尾巴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殘影。眾人緊隨其後，剛靠近石門，就聞到一股濃鬱的冷香——是天宮泉水的味道，和白芷說的一模一樣。
    石門後，是一條長長的通道，牆壁上刻滿了天宮文，藍光順著紋路流淌，像星星落在地上。通道盡頭，隱約能看到一個巨大的青銅櫃，櫃門上，刻著和銀杖一樣的印記。
    “那就是…殘器庫？”淩霜的聲音放輕了，像是怕驚擾了什麽。
    楚星河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通道的地麵上——那裏有新鮮的腳印，還沾著黑根的黏液，是西極的人，比他們先到了一步。
    風又起了。
    這次的風裏，沒有冰碴子，隻有濃鬱的邪祟氣，從通道盡頭湧過來，帶著西極人的笑聲：“楚星河，多謝你們幫我們打開石門！殘器和鑰匙，都是我們的！”
    戰鬥，又要開始了。
    而這次，他們要麵對的，不僅是西極的修士，還有藏在殘器庫裏的，天宮的秘密。
    下集預告：殘器庫藏邪祟影，雙晶共鳴破西極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