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詔獄探監!俺最喜歡上嘴臉!

字數:4104   加入書籤

A+A-


    錦衣衛的詔獄,從來都是人間煉獄的代名詞。
    當詹徽、劉三吾被錦衣衛拖拽著穿過層層關卡,那股混雜著血腥、黴味與鐵鏽的氣息便撲麵而來,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他們的咽喉。
    這裏沒有天日,隻有永遠燃著的牛油燈,昏黃的光線下,牆壁上斑駁的暗紅痕跡觸目驚心——那是曆代囚徒的血,早已浸透了磚石,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甜。
    “哐當”一聲,沉重的鐵門被推開,詹徽踉蹌著摔進牢房,冰冷的地麵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下意識地想抬頭,卻被錦衣衛一腳踩在背上,那張平日裏保養得宜的臉狠狠撞在潮濕的泥地上,嘴角瞬間溢出血絲。
    劉三吾更慘,老骨頭經不住折騰,被扔進相鄰牢房時,肋骨傳來一陣劇痛,疼得他蜷縮在地上,半天喘不過氣。
    接下來的日子,是無休止的酷刑。
    詹徽被綁在刑架上,錦衣衛用燒紅的烙鐵在他胸前燙下烙印,皮肉焦糊的氣味彌漫在牢房裏。
    他想嘶吼,卻被破布堵住嘴,隻能發出“嗚嗚”的哀鳴,汗水混著血水順著臉頰往下淌,視線漸漸模糊。
    詹徽曾以為自己是鐵骨錚錚的文臣,讀的是孔孟之道,講的是氣節風骨,總覺得文人的脊梁該比金石還硬。
    可在詔獄的酷刑麵前,所謂的風骨不過是紙糊的幌子,經不住烙鐵燙、夾棍碾,每一次鞭笞落下,皮開肉綻的痛都直鑽骨髓;每一次夾棍收緊,指骨欲裂的慘叫都衝破喉嚨,那些引以為傲的尊嚴,就在這一聲聲痛呼裏被碾成了粉末。
    他好歹也是出身官宦之家,親爹詹同是老朱爺龍潛時就追隨的開國元老,官至吏部尚書,何等風光。
    他自小在府裏錦衣玉食,讀書有名師,出行有車馬,三十歲便入了翰林,一路做到吏部侍郎,從來都是別人捧著敬著,何時受過這等折辱?
    別說被鐵鏈鎖在冰冷的刑架上,就連尋常的嗬斥都極少聽聞。
    如今卻要在這不見天日的牢房裏,被獄卒像牲口一樣對待,稍有不從便是一頓毒打,昔日的體麵早已被踩在腳下,連求生的力氣都快被榨幹了。
    劉三吾則被關進了“水牢”。冰冷的汙水沒過他的脖頸,腐臭的氣息鑽進鼻腔,水裏不知名的小蟲子在他皮膚上爬來爬去。
    白天,獄卒會用鈍刀割開他的指尖,讓鮮血引來更多的蟲蟻;夜晚,就把他吊在房梁上,聽著隔壁牢房傳來的慘叫入眠。
    這位已年逾七十的老儒,曾自詡“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以為半生飽讀詩書,早已將生死榮辱看淡,可當詔獄的酷刑日複一日疊加,精神上的屈辱與肉體上的劇痛交織碾壓,那些引以為傲的定力終究土崩瓦解。
    他的眼神漸漸空洞,昔日裏閃爍著智慧光芒的眸子,如今隻剩下對死亡的恐懼,連夜裏做夢都是冰冷的鐵鏈和獄卒的獰笑。
    他此刻就是後悔,悔得腸子都青了。
    千不該萬不該,當年不該應那“以文學應聘”的征召入朝為官。
    想當年在鄉野之間,教書育人,潛心著述,雖無官身,卻也落得個自在清淨,何等逍遙?
    非要貪那朝堂上的虛名,非要應陛下的召見,非要摻和進這波譎雲詭的朝堂爭鬥裏來。
    如今想來,那些所謂的“文臣魁首”、“士林領袖”,不過是皇帝手中的棋子,是江南士紳推到前台的幌子。
    自己費盡心機維護的“宗法禮製”,到頭來竟成了送自己進詔獄的枷鎖。
    若是當初守著鄉野書院,哪怕清貧一生,也不至於落得今日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可這世上哪有回頭路?悔恨如毒蛇,日夜啃噬著他早已殘破不堪的心神,卻連一句完整的“悔”字都喊不出來。
    他們試過辯解,試過求饒,可錦衣衛隻懂用刑。
    這裏沒有道理可講,隻有陛下的旨意——“務必撬開他們的嘴”。
    於是,詹徽招認了與江南士紳勾結、暗箱操作科舉名額的細節;劉三吾則在酷刑下畫了押,承認自己“偏袒南方士子,打壓北方舉子”。
    可即便是招供,酷刑也沒有停止,因為詔獄的恐怖之處,從來不止於逼供,更在於摧毀一個人所有的意誌。
    就在兩人瀕臨崩潰,甚至盼著一死了之的時候,牢房外傳來了腳步聲。不同於錦衣衛的沉重,這腳步聲帶著幾分從容,還夾雜著鎖鏈拖地的輕響。
    牢門被打開,一道肥胖的身影逆光站在門口,正是朱高熾。
    他穿著一身常服,手裏把玩著詔書,臉上掛著那副標誌性的溫和笑容,仿佛不是來詔獄,而是來赴一場宴席。
    “喲,詹大人,劉大人,幾日不見,別來無恙啊?”朱高熾的聲音帶著笑意,可聽在詹、劉二人耳中,卻比獄卒的鞭子更讓人膽寒。
    詹徽猛地抬起頭,布滿血汙的臉上露出猙獰的恨意:“朱高熾!是你!是你算計我們!”
    他掙紮著想要撲過去,卻被鐐銬死死拽住,隻能徒勞地嘶吼,“你這個奸佞小人!用如此陰毒的手段構陷忠良,他日必遭天譴!”
    劉三吾也喘著粗氣,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怨毒:“殿下……老臣就算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這輩子最重名聲,如今卻落得個“科場舞弊”的罪名,這比殺了他還難受,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這個笑眯眯的胖殿下!
    朱高熾似乎毫不在意他們的咒罵,反而往前走了兩步,蹲在牢房門口,笑容更深了:“忠良?你這老東西怕是忘了,是誰借著科舉之名,把北方舉子的名額拱手讓給同鄉?還有你這廝也忘了,是誰在朝堂上串聯黨羽,想把我發配去倭國?”
    怎麽?就允許你們處心積慮算計老子,借著宗法禮製的由頭逼我離京,想斷了我的路?
    真當我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還不允許老子反手給你們來一記狠的?
    用你們拋出的由頭堵死你們的嘴,借著科舉的由頭掀了你們的老底,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們能在朝堂上搬弄是非、結黨營私,就容不得別人還手反擊?真以為自己占著幾分理,就能無法無天了?
    如今落到這般田地,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好好想想,當初算計別人的時候,就該料到會有今日的反噬!
    朱高熾輕輕敲了敲牢門的鐵欄杆,發出“當當”的輕響:“這詔獄的滋味,不好受吧?烙鐵燙在身上,是不是比寫文章疼多了?水牢裏的蟲子,可比你們江南的錦緞舒服多了?”
    詹徽被戳到痛處,那張布滿血汙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氣得渾身發抖,胸腔裏像是堵著一團烈火,燒得他五髒六腑都在疼。
    可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死死堵住,張了幾次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朱高熾的話像一把尖刀,精準地剖開了他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露出底下藏著的私心與算計,讓他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劉三吾則猛地低下頭,花白的胡須垂在胸前,嘴唇控製不住地哆嗦著,渾濁的老淚再次湧出,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往下淌,滴在冰冷的地麵上。
    他是真的後悔了,悔得五髒俱焚——當初就該安安分分做個閱卷官,不該被江南士紳說動,更不該跟著詹徽等人摻和對付朱高熾的事。
    這位胖殿下看似溫和,手段卻這般狠辣,如今落入他的圈套,說什麽都晚了,再深的悔意,也換不回從前的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