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讓藩王的野心在海外土地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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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碾過京都的石板路,發出規律的顛簸聲。
    朱高熾靠在車壁上,聽著窗外漸遠的喧囂——那是佐渡金山方向傳來的號子聲,混雜著長崎港的船鳴,像一首屬於資源與財富的交響曲。
    他側頭看向對麵的朱棣與朱棡,兩人雖仍不說話,卻沒了來時的針鋒相對,眼底都帶著幾分對未來的盤算。
    “都看過了?”朱高熾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朱棣“嗯”了一聲,語氣裏帶著幾分感慨:“沒想到這些商人真能折騰,石見的銀礦、佐渡的金山,比我預想的還要興旺。”
    他想起剛到倭國時,這裏還是一片蠻荒,如今卻成了大明的聚寶盆,心裏難免有些複雜。
    朱棡則更關注實際:“光是今年,這些資源區給朝廷的稅銀就夠造五十艘戰船了。若能把美洲的礦脈也這般開發……”他沒說下去,眼裏的興奮卻藏不住。
    馬車駛入燕王宮時,暮色已濃。
    朱高熾在正殿坐下,屏退了左右,隻留他們兄弟二人。
    “巡視了這一路,你們該明白,倭國這點家底,跟美洲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
    他手指在案幾上敲著,“但想去美洲,不是拍腦袋就能成的事。”
    朱棣往前傾了傾身子:“熾兒你說的是,遠洋航行,船得夠結實,水師得能打仗,不然沒等靠岸,就得被風浪掀翻,或是被海盜搶了。”
    “不止這些。”朱高熾搖頭,“船要精造,得請江南最好的造船匠,用最硬的木料,船艙得能裝下足夠的糧草淡水,還得有防滲漏的法子。水師訓練也得改,不能隻練近海作戰,得學看星象、辨洋流,懂遠海的風向規律。”
    他看向朱棡:“三叔在山西時就善用工匠,這事你得多費心。挖金礦銀礦的、冶煉鋼鐵的、甚至懂醫術的,都得提前備好——美洲的土人可不會給你們送醫送藥,真到了那邊,什麽都得靠自己。”
    朱棡點頭應下,眉頭卻皺了起來:“可這些工匠大多在江南,咱們在倭國,怎麽調得動?”
    “我會給皇爺爺遞折子,讓工部配合你們。”朱高熾語氣篤定,“就說為了開拓海外疆土,需要抽調工匠支援,皇爺爺不會駁回。”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但有一條,這兩三年,你們得安分些。”
    朱棣與朱棡對視一眼,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朱棡先開了口:“老四,之前是三哥衝動了,為了點地盤跟你吵,是我格局小了。”
    朱棣難得沒反駁,反而擺了擺手:“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比起美洲,這倭國的土地、礦脈,誰想要誰拿去,我朱棣還不稀罕。”
    他說這話時,語氣裏帶著一股豪氣——當年的意氣風發,似乎又回來了,隻是這次的目標,是萬裏之外的新大陸。
    “好!”朱棡拍了拍桌子,“既然老四也這麽想,那咱們就分工。你在畿內有船塢,負責造大船;我在西國招了些熟悉海戰的倭人,讓他們跟晉軍混編,專門練水師。工匠的事我來對接,糧草你多籌備些,如何?”
    “可以。”朱棣點頭,“我那還有些從江南招來的老水手,讓他們教辨認洋流星象,應該管用。”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竟迅速敲定了分工。
    從造船的木料采購,到水師的訓練計劃,甚至連如何跟江南商人合作籌措資金,都細細商議起來。之前的嫌隙仿佛從未存在過,畢竟在“美洲”這個巨大的誘惑麵前,倭國的得失實在不值一提。
    朱高熾看著他們兄弟倆越聊越投機,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他起身道:“你們慢慢議,我去看看母親。”
    朱棣與朱棡連忙起身相送,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盡頭,才重新坐下。
    朱棡忽然笑道:“老四,說起來,這小子雖總跟你作對,眼光倒是比咱們長遠得多。”
    朱棣哼了一聲,語氣卻軟了:“他是比我狠,也比我會算。不過……這次他說得對。”
    後院的靜養軒裏,徐妙雲正坐在燈下縫補衣物。
    見朱高熾進來,她連忙放下針線:“巡視完了?累壞了吧?我讓廚房給你留了湯。”
    “不累,娘。”朱高熾挨著她坐下,拿起那件半成的小襖,“這是給誰做的?”
    “給雄英的,倭國的冬天冷,得穿厚實點。”徐妙雲摸了摸他的額頭,“看你這額頭,又冒虛汗了,是不是又沒好好休息?”
    “哪能啊。”朱高熾笑著躲開,“我現在身子骨結實著呢,生擒蒙古大汗都不在話下。”
    “又提那些打打殺殺的事。”徐妙雲嗔怪地拍了他一下,眼裏卻滿是驕傲,“娘不管你立多少功,隻盼你平平安安的。對了,你父王和三叔沒再吵架吧?”
    “沒了,他們正商量著去美洲的事呢。”朱高熾把兄弟倆的分工說了說,徐妙雲聽得直點頭:“這樣才好,都是親兄弟,哪能總鬧別扭。”
    母子倆說著話,窗外的月光漸漸爬高。
    徐妙雲絮絮叨叨地說著倭國的生活瑣事,從院子裏新開的花,到朱棣最近迷上了倭人的茶道,語氣裏滿是尋常人家的溫馨。
    朱高熾靜靜聽著,偶爾應一聲,心裏的疲憊漸漸消散——在朝堂上運籌帷幄,在戰場上浴血奮戰,唯有在母親身邊,他才能卸下所有防備。
    正殿裏的燈火卻亮到了深夜。
    朱棣與朱棡的聲音時而低沉,時而興奮,偶爾還會為了水師訓練的細節爭幾句,卻再沒提過倭國的地盤劃分。
    案幾上攤著海圖,上麵用朱砂畫著從倭國往東的航線,雖然隻是模糊的線條,卻仿佛已通向那片充滿希望的新大陸。
    “得讓工匠趕緊造出能抗風暴的船,最好能載三百人那種。”
    “水師得練弓箭和火銃,聽說美洲的土人用長矛,咱們得占優勢。”
    “還有糧草,得提前在沿途的島嶼建補給點,不然走一半就得斷糧。”
    夜色漸深,燕王宮的燈火卻像一顆火種,在倭國的土地上跳動著。
    朱高熾站在靜養軒的廊下,望著正殿的方向,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朱棣與朱棡的目光,已經越過了倭國的山川,投向了更遙遠的海洋。
    那些關於封地劃分的爭執、資源分配的計較,都已被對未知大陸的憧憬所取代,他們的心思裏,開始填滿遠洋的航線、未開發的礦脈、等待征服的土地。
    而這,正是他想要的。
    將藩王們過剩的野心與精力,從對中原權力的覬覦中引開,導向那片等待開拓的蠻荒之地。
    讓他們在美洲的沃土上施展拳腳,用刀劍與智謀去建立功勳,去掠奪資源,去傳播大明的聲威。
    如此一來,既避免了宗室在本土爭權奪利引發內耗,又能借他們之手,將大明的版圖拓展到前所未有的廣度。
    讓藩王的野心在海外的土地上燃燒,化作開拓的烈焰;讓大明的旗幟插向更遠的地方,從東海的島嶼到美洲的海岸,每一寸新增的疆土,都是帝國實力的延伸。
    這盤棋,才剛剛開始。
    後續的布局還長,航線的勘定、水師的強化、資源的儲備,乃至將來如何製衡海外藩王、如何將新大陸的財富源源不斷運回本土,都需一步步落子。
    但眼下這一步,無疑走得極妙——那兩個最不安分的初代藩王,已經主動走進了他布下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