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沙姓新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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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漸漸西斜,將梁家小院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輝。
難得的冬日暖陽讓眾人都搬了椅子圍坐在院中的火爐旁。
爐火劈啪作響,驅散了暮色漸臨的寒意,有祁同偉和李達康這兩位話匣子在。
話題便像爐火上的水壺,一直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從京海舊事聊到省城新規,氣氛熱鬧非凡。
聊到興起處,祁同偉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院子一角開墾出的菜地上。
他指著那片覆著薄薄秸稈的土地,帶著一種近乎懷念的語氣問道:“哎,大姐,這塊地今年收成怎麽樣啊?我記得剛來這院子的時候,還幫著開墾過幾鋤頭呢。”
梁盼盼聞言笑著點了點頭:“都在好好打理著呢,今年種的幾樣小菜收成都不錯。
想著來年開春,再多種點應季的蔬菜下去,自家吃著新鮮。”
祁同偉聞言,臉上頓時露出真誠的笑容,目光又恰好掃到院牆根倚著的一把半舊的鋤頭。
他像是被勾起了某種興趣,笑著指向它,語氣帶著幾分躍躍欲試的憨厚:“哎呀,看到這老夥計,手還真有點癢了。
大姐,不介意我揮兩鋤頭,熱熱身子,也回憶回憶當年在地頭上的滋味吧?”
梁盼盼被他的興致感染,爽朗笑道:“這有啥介意的。
同偉你隨意,隻不過這地凍得硬實,別累著自己就好。”
得了允許,祁同偉立刻起身快步走過去,他彎腰拾起那把鋤頭,在手裏掂量了一下。
隨即,他利落地提起褲腿,就這麽自然的踏進了菜地,掄起鋤頭就對著凍得略顯板結的土塊刨了下去。
動作雖不如專業農民那般流暢,卻帶著一股子實打實的勁兒。
一旁的李達康一時都看得有些愣神,他端著茶杯,眼神複雜地看著祁同偉那躬身揮鋤的身影。
心中念頭飛轉:好家夥,祁同偉啊祁同偉,你這戲做得可真夠足的。
連給梁家院子裏鋤地這種“淵源”都搬出來了?堂堂一省治安廳長。
大年初一跑到別人家院子裏揮鋤頭…憶苦思甜來了?
梁瑜坐在火爐旁,輕輕啜了一口手中的茶水,視線則在李達康若有所思的臉上和菜地裏揮汗的祁同偉身上來回轉了轉。
心中那份困惑更深,這兩人,一個常委,一個廳長。
大年初一不約而同地巧合聚在他家這小院裏,一個搶著看火候,一個搶著揮鋤頭。
這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僅僅是為了拜年?梁瑜不信。
李達康敏銳地捕捉到了梁瑜探究的目光,他放下茶杯,手指在杯沿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心中了然。
既然旁敲側擊的煙火氣鋪墊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點一點正題了,再繞彎子反而不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像輕聲開口問道:“小瑜啊,你們那個調研組的工作,年後大概什麽時候繼續開展?
市裏這邊也好提前準備,全力配合你們的調研工作。”
梁瑜見他終於不再繞彎子,點起了核心,便放下茶杯,臉上也露出職業化的微:“李叔,這個具體時間我還真沒接到組裏的確切通知。
您也知道,調研工作牽涉麵廣,需要協調各方,等有了明確的時間表,組裏一定第一時間通知市裏,方便市裏安排。”
李達康了然地點點頭,仿佛早已預料到這個答案。
他沉吟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語氣變得更為鄭重:
“對了,還有個情況,李叔給你提個醒,調研組的工作,尤其是和紀委那邊的協調配合。
年後肯定要重新梳理推進了 省裏,剛來了一位新的紀委書記。
姓田,是從鄰省調過來的老紀檢,作風…聽說很是硬朗……。”
梁瑜心中微動,麵上卻依舊平靜,隻是再次點了點頭,語氣更加謙遜:“多謝李叔的告知了。
不過這種層級的工作協調,主要還是組裏領導去溝通對接。
我這個顧問啊,也就是提供點參考意見,跑跑腿罷了。”
李達康了然的頷首,隨即話鋒一轉,仿佛隻是順著話題展望未來:“這新書記到來,對省裏來說是好事啊,也算是個新氣象、新開端,萬象更新嘛。
有了這位新紀委書記坐鎮,想來……”他話鋒一轉,語氣帶上了一絲意味深長:
“那位大家翹首以盼的省書記,算算時間,離正式到位……也該不遠了吧?”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梁瑜心中激起層層漣漪。
原來這就是李達康、祁同偉,今日趕早登門的真正目的,是省裏即將到來的最高權力更迭,
這次的新紀委書記的到任,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省書記人事變動的前奏。
李達康這是在暗示,也是在尋求某種共識或站隊的信號。
畢竟他牢牢記得自己的根在何處,路在何處。
菜地裏,祁同偉似乎也恰好揮完最後一鋤,拄著鋤頭直起身。
抬手抹了把額角並不存在的汗,朝這邊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仿佛渾然不覺堂屋角落這場無聲的交鋒。
就在梁瑜壓下心頭的思緒,正思忖著如何打兩招太極拳,將話題圓滑地岔開時。
小院那扇虛掩的木門,忽然又被篤篤篤地敲響了。
這突兀的敲門聲,讓圍坐的眾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循聲向大門望去。
隻見門扉處,站著一位身形挺拔、氣度沉穩的中年男子。
他穿著看似尋常的深色呢絨大衣,麵容儒雅,但眉宇間卻凝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沉靜氣場。
他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目光平和地掃過院內眾人,最後落在梁瑜身上。
梁瑜看清來人,也是迅速的站起身,臉上寫滿了真實的驚訝:“沙叔?您怎麽來了?!”
沙瑞金見梁瑜一眼便認出了自己,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顯得更加平易近人。
他揚了揚手中提著的、包裝樸素的禮品袋,步履從容地踏進了小院,聲音清朗而溫和:
“正好來漢東處理點公務,想著大過年的,怎麽也得來看看你,順便給大娘拜個年。”
韓玉秀也隨著梁瑜站起身,看著這位氣度不凡的陌生人,眼中帶著詢問看向梁瑜:“小瑜,這位是?”
梁瑜迅速收斂了驚訝,臉上重新掛起笑容,快步迎上前,同時向奶奶介紹道:
“奶奶,媽,這位是沙瑞金,沙叔,是雷爺爺的客人,我們是在雷爺爺那兒認識的。”
“雷軍長的客人?” 韓玉秀和梁盼盼聞言,臉上立刻浮現出熱情,連忙招呼道:“哎呀,是雷軍長的朋友!快請進,快請坐!這大老遠的,真是辛苦了!”
沙瑞金已快步走到近前,麵對韓玉秀,他姿態放得很低,微微欠身,語氣真誠而謙和:“大娘您好!給您拜年了!祝您身體康健,福壽綿長!我是沙瑞金,冒昧登門,打擾您了。”
“不打擾不打擾!快請坐!小瑜,快給你沙叔倒茶!” 韓玉秀連聲說道,臉上笑開了花。
然而,就在沙瑞金欠身問候韓玉秀的這短短幾秒鍾裏。
小院裏的另外兩位“客人”也疑惑道打量起這位新客人。
從梁瑜和韓玉秀的對話中,不難得知,這位新客人的身份不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