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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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闌聽君瀾盡這麽說,心中有些感慨:“看來你和陵安之間的關係的確很好,他小時候可吃過什麽苦?”
    麵對他提出的誘人條件君瀾盡沒有一口答應,而是要詢問薑陵安的意思,這情意難能可貴,也著實讓人佩服。
    君瀾盡沉聲道:“那倒也沒有,他雖然是個孤兒但從小由我母親撫養長大,也不至於孤苦無依,而且他在醫術這方麵很有天賦。”
    薑闌聞言鬆了一口氣,他沒有受什麽苦就好,聽到薑陵安於醫術上很有天賦,他也很是欣慰:“那就好。”
    他抬起頭看著君瀾盡道:“玄衣的身世你能保密嗎?”
    君瀾盡譏笑:“我想知道,江玄衣和薑陵安你更在乎誰?”
    薑闌猶豫了一下,正欲開口,卻聽君瀾盡道:“你不必說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轉過身去:“師伯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就請回去吧。”
    薑闌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解釋,而是道:“走吧,我帶你們出穀。”
    容錦瑟愣了一下,她還以為薑闌就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真的要放他們走,她看向君瀾盡見他臉上沒有什麽意外的表情,隻是問道:“羅夫人肯放我們走?”
    薑闌道:“你不用管那麽多。”
    說著,他遞給君瀾盡一塊麵具。
    君瀾盡會意,他接了麵具戴在了臉上頃刻間他又成了江玄衣的樣子,易完容後他牽著容錦瑟的手跟在薑闌身後出了房門。
    薑闌帶著他們朝著山穀出口的方向走去,很快就來到了穀門口,而門口有護衛守著。
    薑闌從懷中掏出一麵令牌來,守衛見到那令牌便放了行,隻是他們三人沒走多遠就聽一道冷厲的聲音傳來:“攔下他們。”
    容錦瑟一驚忙回頭望去就見羅黎熙帶著人追了過來,而此時他們還未出穀,守護聽到羅黎熙的命令便將他們給攔了下來。
    薑闌看見羅黎熙,麵色一變:“你……”
    他來的時候給羅黎熙下了迷.藥,這才盜了她的令牌想放走君瀾盡,因為他不想自己的兒子因此而恨他。
    而且,他覺得君瀾盡對江玄衣並沒有什麽敵意。
    羅黎熙眸色微斂看向那個陪了他十多年的男人道:“為了他們你竟對我用藥?薑大哥,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麽做。”
    薑闌道:“對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你行事慎重一定不會放他們離開,這才偷了你的令牌,是我對不住你。”
    羅黎熙想聽的不是這些,她有些氣惱道:“所以,你要背叛我?”
    “我沒有。”
    薑闌有些著急的解釋道:“我從未想過要背叛你,我隻是相信君瀾盡,相信他不會做傷害玄衣的事情。”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玄衣如今下落不明,誰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
    羅黎熙有些激動的衝著他吼了一聲,她已經得知江玄衣下落不明,而她篤定這件事跟君瀾盡有關。
    薑闌見她已經失去了冷靜,正欲開口相勸卻聽君瀾盡道:“你不是想見他嗎?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他看向羅黎熙,一字一句道:“我和江玄衣究竟是什麽關係,你不如親眼去看一看?”
    羅黎熙眸色一動,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應道:“好!”
    *
    江玄衣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就聽容錦瑟的聲音傳來:“江玄衣。”
    “小辣椒!”
    江玄衣匆忙迎了過去,上下打量著她問:“你沒事吧,君兄呢,他傷的怎麽樣?”
    容錦瑟聽江玄衣這語氣裏滿含擔憂,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才是一對戀人呢?
    容錦瑟忙斂住思緒道:“盡哥哥為了救我受了傷,幸好被一對好心的老人家給救了。不過阿公和阿婆他們不會說話,走吧,我先帶你們去見盡哥哥。”
    江玄衣點了點頭,跟著容錦瑟進了房間。
    薑陵安走在後麵,他正要進屋就見一個老丈端著一盆水走了過來。
    見老丈步履瞞珊,薑陵安疾步走過去從他手中接過了盆:“我來吧,多謝阿公救了我的朋友。”
    這老丈正是薑闌,他知道薑陵安會來,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見他那張和他年輕時長得十分肖似的臉,他的心情還是不可抑製的激動起來。
    薑陵安也察覺出薑闌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他也沒有多想,端著水就進了房。
    借著房中昏暗的燈光可見君瀾盡蒼白的臉躺在床上。
    他忙放下手中的盆,快步走過去伸手搭上君瀾盡的手腕。
    君瀾盡看著他,笑了笑道:“我沒事,你放心就是。”
    薑陵安仔細的給他把了把脈,然後舒了舒眉:“沒事給我傳信幹什麽,我還以為你快要死了呢。”
    來的路上他擔心的不行,就怕君瀾盡有個三長兩短,但幸好脈象一切正常!
    君瀾盡看了他一眼道:“叫你來當然是給我煎藥的,去吧,讓阿公帶你去廚房。”
    薑陵安:“……”
    他沒好氣的掃了君瀾盡一眼,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江玄衣坐在床沿上,一臉關切的問道:“君兄,你傷哪了?真的沒有什麽大礙嗎?”
    君瀾盡道:“背後中了一箭,手臂被砍了兩刀。”
    江玄衣聽的有些心驚:“今日幸虧是你,如果是我隻怕命都要交待在這。”
    君瀾盡不置可否,淡淡的聲音道:“隻是我受傷的時候被刺客看見了,還留了活口,所以隻能對不起你了。”
    江玄衣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的樣子:“什,什麽意思?”
    話音方落有人走了進來,卻是羅黎熙進來送茶的。
    君瀾盡看了她一眼,沉聲道:“我是替你受的傷,所以這傷你也得挨一次!”
    江玄衣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不是吧君兄?沒有你這麽坑人的!”
    君瀾盡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你難道想讓我替你住進永寧侯府?”
    江玄衣一臉的苦大仇深,但不可否認君瀾盡說的很有道理。
    他掙紮了半響,然後仰著頭道:“那就來吧!”
    容錦瑟噗嗤一笑:“你傻不傻,盡哥哥逗你玩的。”
    江玄衣瞪大眼睛,他看著君瀾盡然後長舒了一口氣道:“你這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虧得我擔心的要死,還給你抄了一摞的經文。”
    君瀾盡有些意外:“你給我抄了經文?”
    “那是當然了,我還帶來了呢。”
    江玄衣將懷中的那一卷紙掏了出來遞給了君瀾盡道:“聽說你失蹤,我本來打算去找你們的,隻是穆西提醒我,這個時候我不能現身,索性就為你們抄寫經書祈福了。”
    君瀾盡看著江玄衣遞來的一遝紙,上麵密密麻麻的都是經文。
    他翻看了幾頁,毫不留情的打擊著他:“就你這字跡,也真是難為了佛祖。”
    江玄衣唇角一抖,氣極反笑:“我說不過你。”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順手端起桌上的茶灌了下去,就見羅黎熙還在房中。
    江玄衣挑了挑眉,想到容錦瑟說的這對老夫妻不會說話便也沒在意。
    他一杯茶喝完,剛把杯子放下,羅黎熙又為他續了一杯。
    江玄衣道了一聲謝謝,然後問著君瀾盡:“你可知是何人動的手?”
    君瀾盡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道:“你覺得呢?”
    江玄衣抿著唇,一臉嚴肅的將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我思來想去覺得最可疑的人就是長公主,你不是說長公主知曉我的身份嗎?而上次宴會她因我受罰,沒準已經嫉恨上我了。”
    君瀾盡聽著他的猜測,點了點頭:“有長進!”
    江玄衣哼了一聲:“我是個紈絝又不傻。”
    他頓了頓又道:“不過以長公主的勢力不可能謀劃這一切,除非她是與人合作,而這個人最有可能是太子。”
    君瀾盡點了點頭:“你說的都對,如果真是長公主和太子合作,就說明你的身份已經暴露。所以你眼下的處境很危險,你可想到什麽應對之法?”
    江玄衣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問道:“他們那麽希望我死,我便如了他們願便是,君兄可有什麽法子讓我詐死脫身?”
    君瀾盡看了他一眼:“何必那麽麻煩幹脆我給你一個痛快好了?”
    江玄衣打了個哆嗦幹笑一聲:“瞧你說的,這萬丈紅塵我還沒厭呢。”
    君瀾盡忽而認真起來問他:“你可有想過,如果我是錯的呢?也許你的身世並非我推想那般,你的親生父親也許另有其人呢?”
    “另有其人?”
    江玄衣皺著眉頭看著君瀾盡,自嘲一笑:“我都被人給追殺了,還另有其人?如果真的另有其人,那我豈不是很冤?”
    君瀾盡撇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聲音道:“你有什麽冤的,這傷還是我替你受的。”
    江玄衣無語反駁,半晌後才道:“那人還不是你得罪的?”
    如果不是君瀾盡殺了長公主身邊的嬤嬤,他也不至於暴露身份啊。
    結了婚冷哼了一聲:“你還挺有理?你也不想想如果當初不是我,就憑你這智商能逃得過長公主的算計?”
    江玄衣:“……”
    這話簡直太紮心了,但又不可否認如果當初不是君瀾盡,他怕是會做出傷害容錦瑟的事情。
    而如果他真的做了,無論是不是被人算計的,君瀾盡都不會放過他!
    江玄衣訕訕的聳了聳肩:“是是是,你說的都對,不過你方才那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我的父親或許另有其人?”
    君瀾盡默了默,然後道:“你的身世隻是我的猜測而已,不是還沒有得到證實嗎?也許咱們都猜錯了呢?”
    江玄衣早已認定了這個事實是以也沒想過別的可能,他沉著眉道:“事到如今,我的親生父母是誰還重要嗎?不是你跟我說的,無論我的父母是誰,我就是我,江玄衣,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
    君瀾盡抬起頭看著他道:“你能這麽想就好。”
    江玄衣覺得奇怪,他上下打量著君瀾盡好奇的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還是說我的身世真有什麽蹊蹺?”
    話音方落,就聽砰的一聲,卻是房中的羅黎熙不慎打翻了茶杯,茶杯落在地上摔成了幾片,她忙彎腰要去撿。
    江玄衣快人一步:“我來吧。”
    他哎呦一聲,羅黎熙忙握著他的手,眼睛裏滿是擔憂。
    江玄衣愣了一下,他看著麵前的老嫗覺得從第一眼見到她時,這老嫗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同尋常。
    他心中好奇,看著麵前的人問:“咱們認識嗎?”
    羅黎熙一驚,忙鬆開他的手胡亂比劃了幾下,然後端著打碎的茶杯走了出去。
    江玄衣一臉茫然的問著君瀾盡:“這阿婆怎麽奇奇怪怪的?”
    容錦瑟解釋道:“阿婆人很好的,她曾經有個兒子隻是小時候被人給拐走了,年紀跟你差不多大,所以這才對你格外關照了一些。”
    為了不讓江玄衣起疑,她就隻能編造這樣的話來。
    江玄衣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頓了頓,又盯著容錦瑟道:“看來你和君兄之間的誤會都解開了?”
    容錦瑟白了他一眼,道:“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原來我前腳找你幫忙,你後腳就把我給出賣了?”
    江玄衣忙道:“這你可不能怪我,我如果不把你給賣了,君兄就會把我給打死,你也不想看見我變成一具屍體吧?”
    “呸呸呸,胡說什麽呢?”
    容錦瑟嫌他說話晦氣,瞪了他一眼又道:“不管怎樣,也是多虧了你我和盡哥哥才能解開心結,這一次謝謝你了!”
    江玄衣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想來他們兩人曆經此番生死是已經互許了終身,心中雖然有些小小的失落,但很快他就想開了。
    因為他知道比起自己,君瀾盡才是那個能給她帶去幸福的人。
    江玄衣揚了揚眉,一笑,正欲借機煽情一番卻聽君瀾盡冷冷的聲音道:“你謝他做什麽?你以為就算他不同意,我就沒法子變成他的樣子了?”
    江玄衣:“……”
    這男人還真是非一般的小氣,他氣急反笑:“是是是,你多厲害啊,我自愧不如行了吧?”
    君瀾盡哼了一聲又道:“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背後的箭傷你不必受了,但身上多少要留下一些刀傷才行,回去後該怎麽說你知道吧?”
    江玄衣不知道,他朝著君瀾盡拱了拱手:“還請君兄賜教。”
    君瀾盡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聲音道:“你就將刺殺的凶險說出來,要一口咬定刺客是衝著你去的,他們若是問起綾華縣主,你就說你們在逃跑的時候失散了,還要裝出一副擔憂的樣子,讓人來尋嬌嬌。”
    江玄衣一怔:“我自己回去?”
    “不然你以為呢?”
    君瀾盡看著他道:“你信不信,如果你和嬌嬌一起回去,不用多久陛下的賜婚旨意就會下來?你們一起失蹤,孤單寡女共度一夜於嬌嬌名譽受損,這點你不會想不到吧?”
    江玄衣被他駁的啞口無言,他當真沒想這麽多,畢竟他又沒和嬌嬌共度一夜,又怎麽會想到這些。
    但不得不說,君瀾盡想的很是周到,他點了點頭應道:“我明白了。”
    君瀾盡擺了擺手:“去吧,長公主和太子已經盯上你,你行事一定要格外小心,無事不要單獨出府,我會派人暗中去保護你。”
    江玄衣感激涕零:“我就知道君兄最是仁義。”
    他怕君瀾盡反悔,也不多留叮囑了一聲:“君兄你就好好養傷吧,我先走了。”
    容錦瑟:“……”
    她笑著搖了搖頭,就見薑陵安端著煎好的藥走了進來,他將藥放在了小幾上涼著道:“給我看看你背後的傷。”
    君瀾盡道:“傷口已經處理過了,你跟玄衣一起回吧。”
    薑陵安冷嗤了一聲,他一拂衣袖在椅子上坐下看著君瀾盡道:“你我從小一起學醫,醫術更是不相上下,別告訴我你看不出這阿公阿婆有什麽古怪?
    除非,這一切都是你的傑作,說罷,為何特意讓我和江玄衣一起過來?那對阿公和阿婆究竟是什麽人?”
    君瀾盡眉梢一動,輕歎了一聲,他就知道瞞不了薑陵安,雖然他的易容術很是精湛騙江玄衣綽綽有餘,但騙薑陵安還是不行。
    既然他已經察覺,君瀾盡也不在隱瞞如實道:“那個阿婆名叫羅黎熙,是江玄衣的生母,至於那個阿公,他叫薑闌,是個大夫出自咱們神醫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