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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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瀾盡走了進來,他斂衽朝著沈成一禮道:“陛下,方才將軍府來人報喪說是在下的姑姑昨夜不幸亡故了,請陛下允準讓在下帶著縣主回去奔喪。”
    沈成聞言麵色一驚,顫聲問道:“你說誰死了?”
    君瀾盡低著頭回道:“是在下的姑姑,將軍府的大小姐容初微。”
    沈成聽到容初微這三個字渾身一震,而坐在椅子上的任思玉一個踉蹌的站了起來,抓住君瀾盡的胳膊問:“我娘?這不可能,我娘怎麽會死?”
    君瀾盡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道:“報喪的人還在寺內,事出突然在下也很意外,老夫人得知姑姑的死已經昏厥了過去,眼下府上無人打理已亂成一團。”
    任思玉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嘴裏喊著:“娘。”
    沈成頗為意外,他僵了半響才反應過來沉聲問道:“她是怎麽死的?”
    君瀾盡道:“據來報喪的人說是三尺白綾自盡而亡,房中沒有遺書,不過在下猜測姑姑的死許是和塵哥兒有關。”
    沈成擰著眉看著他:“塵哥兒?同他有什麽關係?”
    “陛下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塵哥兒不慎墜湖,雖然人救了上來但因為溺水時間過長,很有可能再也無法清醒。姑姑為此頗為自責,怪自己沒照顧好塵哥兒,從那之後她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塵哥兒,但她的精神卻是越來越差,人也是恍恍惚惚的。”
    “想來昨日裏她又聽說了任錦刺殺陛下的事情,覺得塵哥兒可能會深受連累,這才想不開尋了短見吧。”
    君瀾盡自圓其說給了沈成一個合理的交代,而他此舉其實也是在為沈成出謀劃策,消解沈成的怒氣。
    “她也是傻。”
    沈成輕歎了一聲,揮了揮手:“你回去處理她的喪事吧!”
    不得不說君瀾盡這個少年聰慧總是能迎合他的心思,替他著想,留任錦全屍是,如今解釋容初微的死也是。
    君瀾盡道了一聲謝起身退下。
    君瀾盡領了聖旨後,便帶著容錦瑟離開了法華寺。
    容錦瑟自從得知姑姑的死訊,便沒再流過眼淚,她隻紅著眼睛一言不發,心中是深深的悲慟。
    君瀾盡坐在馬車裏看著容錦瑟神情恍惚的樣子沒忍住,伸手一把將她抱在了懷中低聲道:“別難過,你姑姑沒死。”
    容錦瑟愣了下神,隨即才反應過來,滿是迷惑的看著他。
    君瀾盡撫著她有些紅的眼睛道:“是我的主意,你姑姑昨夜她的確上吊自盡了,不過被玄渡給救下了。”
    容錦瑟聽完這話卻是更加的糊塗了:“那府上的人為什麽會來報喪?”
    君瀾盡道:“你姑姑若是不死,就難逃入宮的命運,陛下是不會放過她的,所以我就讓玄渡以假亂真,將你姑姑的死訊散播出去。”
    容錦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吸了吸鼻子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姑姑她真的死了。”
    她趴在君瀾盡的懷中抽泣了幾聲,有些擔心的問道:“可是如果姑姑一心尋死該怎麽辦?”
    任錦死了,她姑姑自然也不會獨活的,若是他們之間有個孩子作為牽絆還好,可姑姑的一雙兒女都是陛下的。
    君瀾盡拍著她的背道:“不會的,你信我,你姑姑不會再尋短見的,她會好好的活著。隻是待會回到了府上,你不可露餡,咱們要給你姑姑辦一場隆重的葬禮,讓所有人都相信她已經死了,知道嗎?”
    容錦瑟點了點頭,很快馬車就回到了京城,待來到將軍府門前,就見這門上經掛上了白布和靈幡。
    容錦瑟下了車後就一聲哀哭嘴裏喊著:“姑姑。”
    就在容錦瑟哭的力竭的時候,又一輛馬車停了下來。
    任思玉下了車,看著將軍府掛起的靈幡,她哭著喊了一聲娘就要進去,誰料卻聽君瀾盡道:“攔下她!”
    就見將軍府的侍衛將任思玉給攔了下來。
    任思玉一臉驚色望著君瀾盡問道:“你為什麽不讓我進去?”
    君瀾盡斂衽恭敬一禮道:“君陽公主身份尊貴,你如今乃皇室中人,來拜祭我容家人實為不妥,公主請回吧!”
    任思玉瞪大眼睛,心頭有些惱怒,她拚命掙紮著大喊道:“那是我娘,你憑什麽不讓我進去拜祭,放開我!”
    君瀾盡冷哼:“你娘?可我怎麽記得姑姑生前說過已經同你斷絕了母女情分,你自己做過什麽,不會都已經忘的一清二楚了吧?”
    他掃了一眼麵如死灰的任思玉,然後對著看熱鬧的百姓道:“諸位,今日之事非我容家無情不肯讓君陽公主進去祭拜。而是我容家的大小姐容初微在生前已經與君陽公主斷絕了母女情分,從此以後她與我容家再無絲毫幹係。”
    百姓們聞言不由的議論了起來,有的消息閉塞不知任思玉怎麽會被封為公主。
    不過也有消息靈通的,迫不及待的跟大家解釋道:“你們還不知道吧,這任錦任大人在法華寺刺殺皇上被殺,不過他的女兒非但沒有獲罪,還被皇上收為了義女封了公主,說是救駕有功。”
    “救駕有功?”
    有人輕嗤:“什麽救駕有功?你們難道沒聽任大人臨死之前說的那番話嗎?他說陛下辱他發妻,霸占臣婦。要我說這君陽公主也許就是陛下的女兒,若不然她怎麽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還成了公主?”
    有人又接著歎道:“聽說陛下當年有意迎娶這容家大小姐入宮為妃,隻是容將軍卻把她嫁給了任大人。本該是自己的女人卻嫁給了別人,陛下心中怎麽甘願?一定會想法子把人給搶過來,我還聽說當年陛下南巡就住在的任府。”
    “可憐了任大人和容小姐,我可是聽說他們夫妻很是恩愛,想來這任大人是知道陛下欺辱了他的夫人,這才一怒之下做出刺殺之事,而容小姐知道任大人已死也殉情而去了。”
    君瀾盡聽著百姓們的議論和事情的真相所差無幾,當然這其中自有他安排的人在裏麵引導,而他要的就是百姓的悠悠眾口,讓元昊心有忌憚。
    他斂了斂眸子,對著將軍府的侍衛道:“你們記住容家大門從今以後都不許君陽公主踏進半步。”
    君瀾盡留下這話,便親自扶著容錦瑟進了府門。
    容府早已設好了靈堂,府上的下人都在靈堂哭喪,而君瀾盡和容錦瑟已經換上了喪服,聽說吳全來了,君瀾盡便親自去迎。
    “吳公公。”
    君瀾盡客氣的見禮一禮問:“公公怎麽來了?”
    吳全回了一禮道:“陛下有傷不宜舟車勞頓特派老奴代為祭拜。”
    君瀾盡朝著法華寺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多謝陛下,吳公公請。”
    他邀著吳全朝著靈堂的方向走去。
    路上吳全好奇的問道:“老奴來的時候見君陽公主在門外,不知這是何故?”
    君瀾盡回道:“公公有所不知,姑姑生前已經與君陽公主斷絕了母女情分,她已非姑姑的女兒,如今身份尊貴乃是皇室中人,姑姑她自然是當不起公主的祭拜。”
    吳全愣了一下:“這好端端的,怎麽會斷絕母女情分?”
    君瀾盡歎了一聲:“說起來還是家門不幸,至於這其中緣由公公還是去問君陽公主吧。總之君陽公主傷透了姑姑的心,姑姑也不想再見到她,若是陛下問起,公公直言便是。”
    吳全點了點頭沒在多問,說話間他們就來到了靈堂,隻聽靈堂上哭聲一片,祭桌上擺著貢品,後麵放著一具上好的棺木。
    吳全上了香祭拜了一番後,然後從懷中拿出一支玉簪道:“這是陛下所賜,給大小姐陪葬之用,請容老奴給大小姐戴上,這也是陛下的一番心意。”
    君瀾盡道了一聲謝,請吳全過去。
    吳全走到棺木前,就看見容初微的遺體躺在裏麵,她穿著一襲白衣雙手交疊放在胸前,脖子上明顯一道青紫色的痕跡。
    他將那玉簪插在了容初微的頭上,無意間碰到她的臉頓時感覺到一陣寒意,這的確是一具已經冰冷的屍體。
    吳全快速的收了手,轉身道:“老奴該回去了,還請公子和縣主節哀。”
    君瀾盡親自送吳全出了府。
    府門外任思玉正在候著,見吳全出來她忙迎了上去問道:“吳公公,我能進去見見我娘嗎?”
    吳全看了一眼還沒有離開的君瀾盡,正想替這位公主說說情,卻聽君瀾盡道:“吳公公慢走,府上還有諸事要處理,我就不送了。”
    靈堂裏哭喪的下人都已經下去休息了,隻有君瀾盡和容錦瑟在守著。
    容錦瑟一肚子的疑惑,她小聲的問道:“盡哥哥,棺材裏的人是誰?她是姑姑嗎?”
    方才她去看了一眼,棺材裏的人和給姑姑長的很像,的確是一具涼透的屍體,若非君瀾盡告訴了她實情,她都誤以為姑姑是真的死了。
    君瀾盡道:“不是,是我令人尋來的一具女屍,易了容而已,你姑姑我已經送出府去了,等夜深了我帶你去見她。”
    容錦瑟點了點頭又問道:“祖母她知道嗎?”
    “知道。”
    君瀾盡看著容錦瑟道:“這麽大的事情自然不能瞞著祖母,隻是以後祖母若是想和你姑姑相見怕是難了。”
    容錦瑟聽著這話不由的擰了擰眉問:“盡哥哥打算把姑姑送去哪裏?”
    君瀾盡道:“送去南流,如今隻有南流才是最安全的。”
    容錦瑟吸了吸鼻子,抱著君瀾盡的胳膊道:“等殺了沈成那個昏君,姑姑就能回來了,相信祖母一定可以等到的。”
    “嗯,一定可以。”
    君瀾盡摸了摸容錦瑟的頭,然後道:“走吧,陛下派來的人已經走了,我們也不必在這裏守著了,你眼睛都哭紅了,我去給你煎水敷一敷,省的又腫了。”
    容錦瑟聽著他句句關切的話,心中暖暖的,她抬頭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道:“盡哥哥,有你真好。”
    如果不是君瀾盡,今日這場喪事就成真了,雖然沒能救下任錦,但比起上一世這已然是很好的結局了。
    君瀾盡沒說話他一笑,眼底倒映著她的影子,目光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