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百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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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裏。
容錦瑟在花廳裏等著消息,因為殿試就隻需要半日便能出結果,最遲未時就會有消息,老夫人還病著是以沒有出來,隻有容錦洛陪著她。
午時剛過,容錦洛便時不時的探頭望著外麵,看上去比容錦瑟還要心急。
容錦瑟笑著道:“二姐還是喝口茶吧。”
容錦洛見她一臉淡定的樣子問道:“你就不緊張嗎?”
容錦瑟聳了聳肩:“我有什麽好緊張的,參加殿試的又不是我?”
容錦洛十分佩服她這份氣定神閑的態度,她定了定神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水,問道:“你說表哥他能高中吧?”
她嘴裏的表哥自然是蘇遠霽。
容錦瑟有些不樂意:“你怎麽就隻問表哥,不問我的盡哥哥?”
容錦洛道:“還用問嗎?你的盡哥哥一定榜上有名。”
她隻看容錦瑟的態度,就能夠猜到。
但其實容錦瑟心中也挺沒有底的,上輩子君瀾盡是三年後才高中的狀元,而他中了狀元後不久便因為當眾拒婚被發配出了京城。
如今伴隨著她的重生,所有的事情都改變了,沈景林已經被囚禁,田家已倒,至於今年的殿試結果她也無法預料。
不過她相信君瀾盡。
正想著,容錦瑟就聽到府門外傳來鑼鼓的聲響,她噌的一下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疾步走了出去。
就見管家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道:“小姐,大喜啊,盡少爺他被陛下欽點了狀元,表少爺為榜眼。”
容錦瑟眸光一亮,故作鎮定道:“我知道了,你去給祖母報喜吧。”
管家應了一聲,便又去給老夫人報喜去了。
待他一走容錦洛握著容錦瑟的手高興的快要跳起來:“太好了,表哥她中了榜眼,我就知道他可以的。”
容錦瑟頗為無語的看著她道:“表哥,表哥,十句裏麵八句都不離他,要不等表哥回來我幫你去問問?左右你也該嫁人了,表哥他的確是個好郎君。”
容錦洛聽著這話耳根一紅,有些惱羞成怒:“你胡說什麽呢?我不理了。”
容錦瑟望著容錦洛跑開的身影,心中一時間有些感慨,她想起前世她和這位二姐可謂是彼此仇視。
但有些事情太順利,未免會讓人覺得不安,尤其是之前見過任思玉之後,容錦瑟更是這麽覺得。
容錦瑟站在原地又胡思亂想了一會,直到聽到容錦洛叫她的聲音:“嬌嬌,你愣著做什麽?表哥他們就要回來了。”
“來了。”
容錦瑟斂住思緒,出門去迎君瀾盡去了。
她和容錦洛來到府門前,等了一會就見鑼鼓喧囂中君瀾盡和蘇遠霽騎著馬朝著這邊走了過來,而他們身後跟著圍觀的百姓。
君瀾盡疾步走了過來,來到容錦瑟麵前道:“站在這裏做什麽?”
容錦瑟眸光閃閃望著麵前的男人:“當然是等我的狀元郎啊。”
說著,她伸手抱住了君瀾盡高興道:“盡哥哥,恭喜你。”
君瀾盡一笑,攜著她的手道:“走吧,我們去給祖母請安去。”
蘇遠霽見容錦瑟和君瀾盡撂下他就這麽走了,全程他的好表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真是紮心。
雖然君瀾盡和蘇遠霽高中進士,但因為將軍府還在孝中,是以沒有宴請賓客就隻舉行了一場家宴而已。
家宴散後,容錦瑟拉著君瀾盡非要送蘇遠霽回去。
蘇遠霽受寵若驚隻覺得他這個表妹鐵定沒有好事,忐忑了一路終於來到了他所居的院子,將人請進來後,蘇遠霽給他們斟了茶。
容錦瑟捧著茶杯笑眯眯的問道:“表哥給舅舅傳信了吧?”
蘇遠霽點頭,他高中後第一時間便寫了家書給家裏,相信很快他們就能收到了。
容錦瑟又道:“如今表哥高中榜眼,想來以後來咱們將軍府提親的不計其數,表哥可有想過要找個什麽樣的姑娘?”
蘇遠霽:“……”
他就說吧,這個表妹肯定是有備而來,他輕咳了一聲正色道:“我不著急。”
容錦瑟撇了撇嘴:“你也老大不小了,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連家都為成如何治國平天下?”
蘇遠霽唇角一抖,沒好氣的聲音道:“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容錦瑟也不跟他繞圈子直言道:“我是想問你,對我的二姐可有意?你來將軍府多日對二姐也頗為了解,如果你有那個心思的話,就早早的準備提親,把婚事給定下來。”
蘇遠霽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二表妹?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
“當然是我的意思。”
容錦瑟瞥了他一眼道:“我就是覺得你和二姐關係親密,瞧著你們也相配,所以來說和說和,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正沉默著,一旁的君瀾盡有些惱了:“有意就有意,沒有就沒有,你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就不能爽快一點?”
蘇遠霽臉皮一抽,心中憤憤,他哼了一聲不確定的問道:“你可有問過你二姐,她…她是怎麽想的?”
容錦瑟笑著道:“這種事情肯定是要先來問你,如果你同意的話,那我就去問二姐。”
蘇遠霽想了想,正欲開口就聽外麵傳來管家的聲音:“公子,小姐,宮中派人來傳旨了,是給二小姐的,陛下下旨把二小姐賜給晉王為側妃了。”
容錦瑟一愣,她怔怔的看著君瀾盡一時忘了反應,而蘇遠霽也被驚著了,他愣了一下突然站了起來起身往外走去。
“怎麽會這樣?”
容錦瑟喃喃著,臉上的表情有些失落:“我還以為二姐的婚事不會有什麽風波,沒想到沒了一個廢太子還有晉王,你說陛下到底是怎麽想的?”
君瀾盡淡淡的聲音道:“還能怎麽想,無非就是給二房一個安慰罷了。”
他拉著容錦瑟站了起來道:“你先去看看容錦洛,看看她的想法,然後咱們再想辦法。”
容錦瑟點了點頭,她轉身出了房門去見容錦洛去了。
而蘇遠霽在詢問過管家確定賜婚的聖旨無誤後便站在原地發著呆,君瀾盡走過來問著他:“現在,你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蘇遠霽不樂道:“有些突然還有些…失落。”
沒錯,就是失落,前一刻表妹還有意撮合他和容錦洛,沒成想還沒等到他說同意,陛下的賜婚聖旨就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君瀾盡挑了挑眉問他:“那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對容錦洛究竟有沒有那個意思?如果有的話,那就把人給搶回來啊,站在這裏幹什麽?”
蘇遠霽默了默,然後問道:“晉王是個怎樣的人?”
君瀾盡道:“還不錯,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
“那就好。”
蘇遠霽笑了笑,隻是那笑容有些黯然:“也許我和二表妹終究是無緣吧。”
君瀾盡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來:“所以,你是不打算要爭取了?怎麽區區一道賜婚的聖旨就為難到你了?還是說你對容錦洛的心思其實沒有那麽深?”
蘇遠霽也不說話,好似是默認了。
君瀾盡哼了一聲,一甩衣袖轉身就走掉了。
容錦洛接了聖旨後就回來了,她坐在椅子上出著神,直到一道聲音傳來:“二姐。”
容錦瑟走過來,她握著容錦洛的手看著她呆呆愣愣的神情問道:“你還好嗎?賜婚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是怎麽想的?”
容錦洛苦笑:“事到如今,我的想法還重要嗎?難道陛下會因為我的想法而改變主意嗎?”
容錦瑟看著她這個模樣有些心疼,她問道:“二姐,你喜歡的人是表哥對不對?”
想到蘇遠霽,容錦洛的心中更加的難受,她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道:“是又如何?如今我和表哥是再也沒有可能了。”
容錦瑟擰著眉,悲從心來,也許是因為太愛君瀾盡的緣故她特別不願意看到有情人卻不能終成眷屬。
*
容錦洛出了府門就看見了等候在外的蘇遠霽,她愣了一下心頭一時間五味陳雜,但很快她就斂住了思緒,走上前去行了一禮喚了聲:“表哥。”
蘇遠霽看著她,眉頭不由的皺了皺,不過幾日不見她好似又瘦了些,看上去有些憔悴沒什麽精神。
隻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最後卻隻道了一聲:“還沒恭喜表妹。”
容錦洛聽著這話好似一盤冷水從頭澆下,她垂著眸子佯裝鎮定的道了一聲:“謝謝,希望表哥也能早日覓得良緣。”
站在一旁的容錦瑟有些恨鐵不成鋼,她氣的狠狠的碾了碾蘇遠霽的腳,然後十分凶悍的瞪了他一眼。
蘇遠霽擰著眉,心中也有些懊悔,他怎麽就道了一聲恭喜呢?
君瀾盡和蘇遠霽一左一右跟在馬車兩側朝著宮中走去。
容錦瑟安慰著容錦洛道:“表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可能就是……”
“我知道。”
容錦洛打斷了她的話,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道:“嬌嬌,你不必勸我其實這幾日我也已經想通了。我和表哥都是一樣的人,我們身後有整個家族的榮衰,更是任性不起,感情這種東西於我們而言很是奢侈。”
“更何況表哥從未對我表明過心意,我也沒有同他表明過,其實這樣也好,把過去的那些美好當成回憶珍藏也是一樣的。”
說著,她握著容錦瑟的手又道:“嬌嬌,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有情人都能夠在一起的。”
容錦瑟陷入了沉默之中,她不敢想象如果最終她和君瀾盡也是這般的下場,她會如何?
她的生命裏,不能沒有君瀾盡。
今日前來參加宴會的人很多,馬車也排到了好遠,容錦瑟下了車後望著熙攘的人群,恍惚中想起了前世之事來。
正想著,身後傳來的江玄衣的聲音:“君兄。”
容錦瑟轉身望去就見江玄衣揮舞著手朝著他們走了過來,而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廝,乍一看那小廝隻覺得有些眼熟。
待走近了她才發現那竟然是君柔嘉。
而君瀾盡也發現了跟在江玄衣身後的君柔嘉,他冷著一張臉低聲斥道:“胡鬧,你怎麽把她也帶來了?”
江玄衣也不想帶著君柔嘉進宮,奈何他經不住君柔嘉的哀求,這丫頭已經把他的脾氣摸的透透的。
他歎了一聲道:“你不知道我娘不喜歡她,總是找她的麻煩,把她留在府上我怕她和我娘打起來,就隻能把他帶在身邊了。”
範瑕詩愛子心切,知道江玄衣收了別人送來的女人後便對君柔嘉日防夜防,總是借機來教訓她。
奈何君柔嘉這性子受不得委屈,有一次君柔嘉沒忍住,跟範瑕詩起了衝突還動起了手。
範瑕詩氣的要將君柔嘉給趕出去,幸虧被江玄衣給攔了下來,可是範瑕詩卻覺得君柔嘉是個狐狸精迷惑了她的兒子。
總之,江玄衣這段時間都要糟心死了。
君瀾盡唇角一動,頗有些無語的看著江玄衣道:“你帶著她可以,不過她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跟你沒完。”
言下之意是讓江玄衣好生照顧君柔嘉。
江玄衣頭皮一緊,應聲道:“你放心吧,便是豁出我的命也會保護好她的。”
站在身後的君柔嘉聽著他這話心頭一暖,其實她也知道江玄衣這段時日因為她和他母親的事情費盡了心力。
而她也學著一忍再忍,隻是範瑕詩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把她當妖怪一樣,有好幾次她都心生要離開的念頭。
可是最後她還是忍下了,因為江玄衣待她還是挺好的,就算她和她母親起了衝突他也會站在她這邊,不讓她受什麽委屈。
君瀾盡聽到江玄衣承諾,便也無話可說了,一行人朝著宮門走去。
隻是瓊林宴和百花宴不在一個地方,入了宮後容錦瑟和君瀾盡便分開了。
容錦瑟和容錦洛一道朝著禦花園走去,隻是沒想到在路上竟遇到了任思玉。
看著等在那裏的人,容錦瑟眯了眯眼睛,眼底劃過一抹不屑,她走過去,笑著問:“君陽公主這是在等我嗎?”
任思玉掃了她一眼,淡淡的聲音道:“既然知道我是公主,縣主見了我為何不行禮?可是沒將我這個公主放在眼裏?”
容錦瑟早就想到任思玉會拿著她公主的身份來壓她,沒想到她竟這麽迫不及待,她冷笑卻是屈膝給她行了一禮大聲道:“見過君陽公主,公主殿下萬安。”
任思玉臉色一變似是沒想到容錦瑟竟真的會給她見禮,她冷哼了一聲:“縣主倒是能屈能伸。”
容錦瑟聳了聳肩:“難不成讓你抓著我的把柄,治我一個不敬之罪?不過我猜你也不敢。聽說君陽公主自從入宮之後就是一個擺設,一個不受陛下寵愛的公主,怕是還不如我這個縣主吧?”
“給你行禮不是怕你,而是給你個臉麵,別以為自己成了公主,就高人一頭,不得陛下寵愛,你便什麽都不是。”
“你……”
任思玉有些惱,心中的火氣噌的一下就竄了出來,她揚起手就要給容錦瑟一個教訓。
誰料容錦瑟卻截住了她的手,揚著臉道:“怎麽?還想教訓我?你敢嗎?你信不信這一巴掌打下來,你這個公主也做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