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陛下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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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錦瑟正在佛堂抄寫經書,聽到解語送來的消息,她手中的筆頓了頓然後道:“這是表姐的福氣。”
解語哼了一聲道:“是她的報應還差不多,小姐就是忘了而已,這表小姐以前可是沒少算計你,如今她要嫁去漠北真是大快人心。”
容錦瑟垂著眸子繼續抄寫著經書,就聽腳步聲傳來,她抬頭望去,見君瀾盡提了一個食盒進來了。
解語福了一禮,轉身退了出去,幫他們帶上了房門。
君瀾盡將食盒放下,然後取了一張容錦瑟剛寫好的經文看了看稱讚道:“你這字寫的極好,平日裏沒少練習吧?”
容錦瑟淡淡的聲音道:“空閑的時候會練一練。”
君瀾盡將那張紙放下,然後奪了她手中的筆道:“別寫了,歇一歇吃點東西吧。”
容錦瑟卻沒有接,而是道:“手腕疼,不想吃。”
君瀾盡眸光一亮,他拿起筷子夾了菜送到了她的嘴邊:“我喂你。”
容錦瑟看了他一眼問道:“現在怎麽都不自稱屬下了?”
君瀾盡:“……”
他放下筷子,將擋在他們麵前的桌子移開,然後握著容錦瑟的手腕將她拉到了懷中,低低的聲音道:“因為我膽大包天。”
容錦瑟一驚,她擰著眉瞪著君瀾盡斥道:“放開我。”
君瀾盡將她抱在懷中,語氣無比的霸道:“不放,除非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容錦瑟放棄了掙紮問道:“你說吧。”
君瀾盡低頭深深的凝望著她,眼底倒映著她的影子,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我自以為是做了錯事傷害了一個心愛的姑娘,她始終都不肯原諒我。我要怎麽做才能得到她的原諒,讓她不再同我置氣?”
容錦瑟聳了聳肩道;“我又不是你心愛的姑娘,如何能回答你這個問題?”
君瀾盡的心口感覺被人給紮了一刀,他滿是幽怨的看著她,繼續追問道:“那如果是你呢?你會怎麽做?”
容錦瑟想了想:“那要看他做的錯事嚴不嚴重了?如果嚴重的話那就不可原諒,如果不嚴重等我氣消了也許就好了,誰知道呢?”
君瀾盡:“……”
他雖然覺得嬌嬌就是在假裝失憶同她置氣,可她如果一直不承認,他也不能逼她。
君瀾盡真的是後悔死了,當初他就不該瞞著她,本以為他的嬌嬌一顆心都在他的身上,無論他做了什麽她都能理解,會原諒他。
“嬌嬌。”
君瀾盡心中實在難受的厲害,想著以前他生氣的時候她同他撒嬌就好了,也不知道自己對她撒嬌好不好使?
他本想試一試,奈何容錦瑟一把將他推開道:“你可以走了,記住你的身份,你是我的侍衛若是再敢做逾矩的事情,小心我家法伺候。”
君瀾盡欲哭無淚,這可真是他自己挖的坑把自己給埋進去了,他歎息一聲不敢再惹她生氣而是勸道:“你記得好好吃飯。”
容錦瑟沒吭聲,繼續拿著筆抄寫起了經書。
君瀾盡一臉鬱悶的出了房間。
待他一走容錦瑟卻是再也繃不住捂著嘴偷笑了起來,她放下了手中的筆拿起筷子吃著君瀾盡送來的飯菜。
而君瀾盡則不樂的回了院子,遠遠的就看見江玄衣正悠閑的喂著池塘裏的魚。
他走過去沒好氣的聲音問:“你把這裏當成是你自己的家了?來也不讓人通報一聲。”
江玄衣看著他那張難看的臉,有些嫌棄道:“你怎麽跟個怨婦似的?怎麽,在郡主那裏受氣了?”
放眼整個世上能讓君瀾盡如此深受打擊的,也隻有容錦瑟了。
君瀾盡和他訴起了苦:“我都已經把話說的那麽明白了,可是她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江玄衣擰著眉道:“會不會她是真的失憶了。”
“不可能。”
君瀾盡十分篤定的回道:“她就是在生我的氣。”
江玄衣嘖嘖兩聲,搖了搖頭:“這件事我也無能為力,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話落,他又道:“我來是想告訴你,沈成想見你一麵。”
君瀾盡聞言眉梢一挑:“是時候和他做個了結了,你去安排吧。”
江玄衣點了點頭又道:“一切如你所料,漠北已經提出和親的要求,我已經下旨送君陽公主去和親。”
“嗯。”
君瀾盡應了一聲問:“她這一年可安分?”
江玄衣道:“許是知道你死了,她的心也跟著一起死了吧,起初的時候她還哭鬧過,後來就認命了。”
君瀾盡冷冷的聲音道:“若非為了穩定漠北的局勢,她早就該死了。”
江玄衣不置可否,他問道:“你打算何時回南流去?該不會要等郡主一起吧?”
君瀾盡麵無表情道:“不可以嗎?”
江玄衣唇角一抖,他將最後一點魚食灑了出去然後拍了拍手:“隨便你吧。”
*
沈成費力的睜大眼睛,盯著那人問道:“你是誰?”
君瀾盡淡漠的聲音道:“皇叔不認識我了?聽玄衣說你要見我,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沈成瞪大眼睛有些驚恐的樣子:“君瀾盡?”
他蹙著眉頭,盯著他看了良久問道:“你這容貌是易容的吧?可以讓我看看你本來的樣子嗎?”
君瀾盡蹙了蹙眉,卻是沒有拒絕,他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吞了下去,然後揭了自己臉上的易容,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樣來。
沈成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盯著他,仿佛透過他看見了另外一個人,他視線有些模糊,話音輕顫著道:“像,真的很像。”
君瀾盡問道:“是像我母親嗎?”
沈成點了點頭:“沒錯,其實是朕先遇見她的,可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你的父親,朕不甘心。”
猶記得那年的春天,他還隻是一個閑散王爺,喜歡遊曆山水,在回京的時候恰巧遇到鎮國公世子蘭長暘接他失散多年的妹妹回京。
臨別時,他聽見車裏傳來女子低柔的聲音,道了一聲:“多謝王爺。”
此後,他們多了見麵的機會,但一次她都是端莊客氣,直到有一次他看見她和他大哥琰太子在一起。
琰太子不知說了些什麽,惹得她笑顏如花,眉眼間滿是他不曾見過的風情,隨後琰太子伸手撫了撫她發髻上的步搖,這小小的動作卻讓她紅了臉頰。
君瀾盡早就猜到沈成對她母親有著不軌之心,他眯了眯眼睛,冷冷的聲音道:“所以你便陷害我父親,拆散他們?害死我的母親?”
沈成閉了閉眼睛道:“朕也不想這樣,從小到大我就知道自己處處不如大哥。他是父皇心中最滿意的儲君,是朝中心中未來北陵的希望,是百姓心中驚才絕豔的太子,而我什麽都不是。”
“我的努力父皇看不見,朝臣也看不見,百姓更是把我當成是廢物一樣,我原本想著就這樣逍遙一生也好。可是我遇到了你的母親,是她讓我生了執念,將我內心最醜陋的一麵展現了出來,我想把她搶回來,隻有擁有這至高無上的權利,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我成功了,可是你母親也死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未想過要傷害她,我帶人去三清觀是想接她回來。可是她卻那麽決絕的放了一把火,把她燒死在了那裏。”
“嗬。”
君瀾盡譏笑:“其實你對我母親沒有你想象中那麽深情,你也並非真的愛她,隻是身為男人的自尊以及曆經的不公,讓你心生不甘罷了。就算沒有我母親,你也會這麽做,因為你骨子裏存著的惡念讓你對權利充滿了野心,所以不要將你的惡之根源,都歸咎在我母親身上!”
沈成聽完他的這番話,自嘲的一笑:“你說的對,一切都是報應,你很出色,比你父親還要出色。”
說著他重重的咳了幾聲,然後費力的從身側的床下暗格裏取出了一張泛黃的卷軸遞給了君瀾盡:“這是你父親的遺物,畫的是你母親懷你時候的樣子。”
君瀾盡眉梢一動,盯著他遞來的卷軸緩緩的伸出了手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那卷軸的時候,他卻又突然縮了回來,滿是不屑的哼笑了一聲:“皇叔,你可真是賊心不死啊!”
沈成大驚,隨即斂住了心神問道:“你此言何意?”
君瀾盡後退了幾步,淡淡的聲音道:“說實話,方才那一瞬間我的確有些心動,可惜啊你急於求成,留了一個很大的破綻。你說這畫中畫的是我母親懷我時的樣子,這就是最大的破綻,想來我父親的畫的母親的畫像不少,但你唯獨不會留下的便是我母親懷有身孕的樣子。”
“你之所以要騙我,是因為,這幅畫有問題!我說的對不對,皇叔?”
沈成擰著眉拒不承認:“都說帝王多疑,我瞧著你小子也不遑多讓啊,你以為我不想毀掉這幅畫嗎?可是你父親就隻留了這麽一幅而已。”
“是嗎?”
君瀾盡勾了勾唇,突然彈指一揮一枚銀珠朝著那幅畫打去,畫繩應聲而斷畫卷展開隻見畫中的確是個女子。
而就在畫卷展開的時候,沈成卻如驚弓之鳥一般突然將那畫卷掃落在了地上,有細微的粉末在空氣中散開,最後落到了床榻上。
緊接著沈成捂著臉,嘴裏發出淒慘的叫聲,隻見他的臉正在一點點的開始腐爛。
君瀾盡退遠了一些,笑著道:“原來是赤焰之毒,皇叔真是好心思啊,原本我還想讓皇叔體體麵麵的離開,隻是沒想到你喜歡這種死法,既如此你就慢慢享受吧。”
他轉身,冷著一張臉大步的走了出去,身後傳來沈成撕心裂肺的慘叫。
“咚,咚,咚。”
從皇城鍾鼓樓的方向,傳來一聲聲沉悶的鍾鳴,正在佛堂抄寫經書的容錦瑟突然抬起頭來。
解語疾步匆匆的走了進來道:“小姐,你聽到了嗎?是皇城的喪鍾響了。”
“嗯。”
容錦瑟淡淡的應了一聲:“這喪鍾敲了四十九下,是天子駕崩的意思,告訴府上的下人最近一段時間,都注意一些。”
解語明白她的意思,這國喪可不同於別的,若是不小心犯了忌諱可是大罪,於是她應了一聲就轉身退了出去。
待她走後,容錦瑟起身推開佛堂的窗子,望著皇城的方向,嘴裏自語道:“爹、娘、祖母、姑姑你們聽到了嗎?昏君沈成他死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到我們容家的頭上!”
他們容家因為沈成遭遇了太多的痛苦,如今這一切全都結束了,而她也要開始新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