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將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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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瀾盡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簾帳後麵的那個男人,然後將視線落在了他身後牆上掛著的一幅畫上。
許是因為這幅畫的緣故,君瀾盡在大祭司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悲涼之氣,他收回視線,淡淡的聲音道:“我知道了。”
留下這話,君瀾盡就轉身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大祭司府,蘭雲謙才恍惚反應過來:“我沒理解錯吧?你舅舅中蠱是大祭司一手安排的?他這麽做就是為了引你來南疆,讓你幫他奪王位?”
君瀾盡掃了他一眼,卻是笑了一聲:“事情可沒有這麽簡單。”
“什麽意思?”
蘭雲謙真的覺得自己腦子都已經不夠用了,他聽了半天君瀾盡和大祭司的談話不就是這麽個意思嗎?
君瀾盡沒回他的話,而是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那大祭司府道:“你看的隻是表象而已,大祭司真正的意圖……”
蘭雲謙擰著眉有些著急:“是什麽,你倒是說啊。”
君瀾盡眉梢一動,掃了他一眼道:“你自己猜去。”
蘭雲謙:“……”
他覺得和君瀾盡交朋友,很容易被他給碾壓,他自認為自己也是個聰明人,但在君瀾盡麵前那就什麽都不是了。
蘭雲謙搖了搖頭,三兩步追上君瀾盡道:“我一定能猜到的,你等著瞧吧。”
君瀾盡抿著唇笑了笑,就聽大街上傳來一陣悅耳的鈴鐺聲。
姑娘打馬從君瀾盡身邊經過,隻是她不知看到了什麽忽然拉著韁繩停了下來,看向了君瀾盡。
君瀾盡坦坦蕩蕩也看向了她,卻見那姑娘手指著他腰間墜著的那顆同心鈴問道:“這東西,可以給我看看嗎?”
君瀾盡點了點頭,然後解了那墜在玉佩上的小鈴鐺遞給了她。
那姑娘將鈴鐺還給了君瀾盡道:“它被養的很好,另一隻是在你夫人身上嗎?”
君瀾盡聽到夫人這個稱呼,心中有種微妙的感覺,等成婚後他的嬌嬌可不就是他的夫人嗎?
他伸手接了那鈴鐺,笑著回道:“是在我夫人身上。”
那姑娘眉眼一彎篤定道:“那你們一定很相愛,這同心蠱靠的就是相愛之人彼此之間的心意才能存活的。隻有心意相通,同心蠱才能發出聲響,若是放在不相愛之人的身上,這鈴聲是不會響的,這麽清脆的聲音我還是頭一次聽見呢。”
君瀾盡聞言有些意外,其實他之前也不知道蠱蟲是靠著什麽存活的,如今聽了這姑娘的解釋才知道。
君瀾盡看向那姑娘問道:“不知姑娘可有心愛之人?”
那姑娘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公子這般可以和心愛之人廝守的,還望公子好好珍惜。”
君瀾盡點了點頭:“在下會的。”
蘭雲謙目送著那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笑著調侃道:“這南疆的女子果然與眾不同,瞧著這姑娘英姿颯爽的,風姿更是獨特。”
君瀾盡摸了摸手中的那顆鈴鐺道:“她就是南疆的三公主。”
蘭雲謙一驚,滿是狐疑的看著君瀾盡問:“你怎麽知道?你難道見過這位三公主?”
君瀾盡掃了他一眼道:“你可有看見她額頭上貼的花鈿是什麽花?”
蘭雲謙哪裏知道是什麽花?
君瀾盡道:“是彼岸花,大祭司的房間裏有一副畫,畫的也是這彼岸花。”
蘭雲謙想起來了,大祭司的房間裏的確是掛著一幅畫,隔著紗幔可以看見是紅色的一片,當時他瞧了半天也沒看出是什麽。
他好奇的問道:“這又能說明什麽?也許這種花在南疆很常見呢。”
君瀾盡歎息:“是很常見,但這花的寓意卻不好,平常是沒有人會畫它的,更不會把它當做花鈿。”
他看了蘭雲謙一眼,有些嫌棄的樣子:“說了你也不會懂,你去打聽一下這南疆的二公主。”
蘭雲謙:“……”
他就不應該跟著君瀾盡跑這一趟,如今他總算是明白了江玄衣為何會說同君瀾盡做朋友苦不堪言了。
不過,路是自己選的,朋友是自己交的,就算被嫌棄也要厚臉皮問下去,他輕咳了一聲問道:“你打聽二公主做什麽?”
君瀾盡很是厚道的回道:“大祭司此人深不可測,同他打交道太費心神,倒不如從二公主下手,若是讓大祭司當了這南疆王,豈不是給南流扶持了一個強勁的對手,我又不傻,豈會幫他?”
再說,他也沒那個功夫留下去幫大祭司謀劃什麽王位,他還趕著回去娶他的嬌嬌呢。
蘭雲謙有些咋舌不已,他壓低了聲音問:“你不是都已經答應了大祭司嗎?你這樣背信棄義真的好嗎?”
君瀾盡拒不承認:“我何時答應他了?我隻是說我知道了,沒說要幫他好不好?”
蘭雲謙揉了揉額頭,他怎麽覺得君瀾盡在做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蘭雲謙有些不放心,追著問道:“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君瀾盡卻故作神秘的樣子,他聳了聳肩道:“天機不可泄露,總之這件事我已經有了對策,你就放心吧。”
他拍了拍蘭雲謙的肩,留下這句高深莫測的話就走掉了,隻留蘭雲謙一人在風中淩亂。
十日後,北陵。
今日是綾華郡主容錦瑟和親南流的好日子。
一大早,容錦瑟就已經梳妝打扮完畢,按照規矩她要進宮去拜別陛下和太後,然後才能啟程。
容錦瑟穿著君瀾盡為她準備的嫁衣,踩著紅色的地毯出了府門,她站在馬車前抬頭望了一眼將軍府的匾額。
她的盡哥哥。
今日一別,不知要等何時才能回來,容錦瑟心中很是不舍。
容茗昊見她瞅著將軍府的那塊牌匾,以為她是放心不下,便安慰道:“你放心去吧,我會打理好將軍府,不會讓你擔憂的。”
容錦瑟回過神來,她收回視線點了點頭道:“如今將軍府就隻剩二叔一個人了,你要多加保重。”
容茗昊看著她,眼底滿是不舍。
自從他得知了秦沐苒的事情幡然悔悟之後,便遣散了府上了小妾,而他的原配夫人周夏也同他和離,帶著容韓玉回了老家經商去了。
而容錦洛嫁去了成州,如今他的侄女又要遠嫁南流,這偌大的將軍府以後真的就隻剩他一個人了。
容錦瑟從懷中掏出一隻瓷瓶遞給了容茗昊道:“二叔,這是解藥,你如果想再娶的話也是可以的。”
容茗昊愣了一下,他看著容錦瑟遞來的那隻瓷瓶,恍惚中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
想當初,他為了報複他大哥和母親,執意要娶秦沐苒過門,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他服了這絕息的藥物從此成了一個廢人。
容茗昊沒有伸手去接那瓷瓶,而是道:“不必了,這樣就挺好的,我也未曾想過再娶,我如今隻想好好守著容家,撫養我一雙年幼的子女。”
容錦瑟也沒有強求,她將那瓷瓶收了起來道:“我會把解藥留給薑太醫,如果二叔想通了可以去找薑太醫要。時候不早了,我還要進宮去拜別陛下和太後娘娘,二叔不必相送了。”
容茗昊鼻翼一酸,紅著眼睛道了一聲:“保重。”
容錦瑟頷首,隨即轉身上了馬車,她掀開簾子同她二叔揮手作別,馬車緩緩的駛離了將軍府,朝著皇宮去了。
待來到皇宮,就見江玄衣率領百官已經在候著了,她一步一步踏著紅毯來到乾正殿前,望著台階上站著的江玄衣。
容錦瑟看著他,心中有些感慨,曾經那個隻知道惹事生非,無所事事的紈絝公子,如今已是一國之君。
她一笑,正欲俯身行禮卻聽江玄衣道:“不必下跪。”
容錦瑟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受了他的好意,沒有下跪而是攏袖行了一拜禮。
抬頭間,江玄衣竟從台階上下來,親自扶起了她。
百官見狀,無不驚愕,要知道這於禮並不合,但江玄衣可不管那麽多。
他親自扶起容錦瑟,滿是不舍的語氣道:“小辣椒是真的長大了,如今都要嫁人了。”
容錦瑟聽他又叫起了小辣椒,她嗔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怕盡哥哥揍你了?”
江玄衣哼了一聲:“朕是天子豈會怕他?”
容錦瑟噗嗤一笑,壞壞的道:“這句話我會幫你轉告盡哥哥的。”
江玄衣聞言一張臉都要擰巴了起來,他瞅了瞅容錦瑟,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道:“小時候就想這麽捏你了,如今總算是捏到了。”
容錦瑟:“……”
江玄衣見她隱忍著又不能發作的樣子,心情頓時好極了,他輕笑了一聲,忽而有些認真的問道:“你可知我曾經喜歡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