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殺器
字數:6683 加入書籤
君瀾盡輕嗤了一聲:“能做上相國之位,又豈是善類?而且顧相此人野心勃勃,不過他夫人也不簡單,宮裏的那個順妃你知道吧?”
容錦瑟當然知道了,四皇子出事的時候,那個順妃差點沒吃了她。
就聽君瀾盡道:“順妃是顧夫人的親妹妹。”
容錦瑟:“……”
她幹笑了兩聲:“那可真巧。”
上次的事情,她和順妃算是結了梁子,如今隨著任思玉的死,阿卿依的失蹤,事情的真相也就此淹沒了。
不遠處,顧承歡哭夠了,便將琴妤的屍體放在了地上,然後她跪在地上用手挖了起來,看那樣子是想親自葬了琴妤。
穆西見狀忙帶著人去幫忙,不多時他們就幫顧承歡葬了琴妤。
葬了琴妤後,顧承歡跪在地上又給君瀾盡和容錦瑟磕了頭道了謝,然後一行人這才繼續啟程往京城去了。
穆西去敲了門,管家聽說是攝政王和三公主來了,忙將人請了進去,然後派人去通知顧相。
“不知攝政王大駕光臨,臣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
顧義實攏袖行了一禮,態度恭敬的尋不出什麽錯來。
容錦瑟打量著這顧家一家人,這位顧相爺看上去也就四十歲出頭的年紀,一身的官威,而他的夫人,雍容華貴,滿頭的朱釵寶飾。
後麵跟著一男一女,也是一身的貴氣,再看看顧承歡灰頭土臉的,真是鮮明的對比。
如果顧承歡所言屬實的話,這顧相拋妻棄女,高攀高門貴女,品行真是差的很。
“相爺不必多禮。”
君瀾盡掃了顧義實一眼,沒有立即道明自己的來意。
顧義實匆忙做了個請,邀君瀾盡去花廳坐,隻是不經意間他瞧見了站在身後的顧承歡,他忽而一怔,望著顧承歡有些失神。
顧夫人柳樂言自然也瞧見了,她麵上有些怒意,隻不過很快就隱了去笑著道:“王爺快裏麵請。”
顧義實這才反應過來,他匆忙收回視線,將君瀾盡帶到了花廳。
君瀾盡和容錦瑟入了座後,就有下人上了茶來。
容錦瑟正有些口渴,她端起茶杯飲了一口隻覺得這茶香獨特,以前不曾喝過,她問著君瀾盡:“盡哥哥,這是什麽茶,好香啊。”
君瀾盡挑了挑眉道:“這是極品雀舌,產量極少,就連舅舅那裏也沒有多少,你沒喝過也不為怪。”
說著,他抬眸看向顧相道:“顧相這日子,過的比舅舅都要好呢。”
顧義實聽著這話匆忙跪在地上,解釋道:“王爺,這雀舌是陛下賞給順妃娘娘,順妃娘娘送了一些給內子。今日王爺大駕光臨,臣生怕有所怠慢,才用這極品雀舌作為招待。”
君瀾盡道:“相爺這是做什麽?本王就是玩笑之話罷了,你怎麽還當真了?”
容錦瑟:“……”
顧義實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樣的玩笑他可招架不住,放眼整個京城誰人不知道攝政王的厲害?
君瀾盡道:“顧相快起吧,今日本王前來是有要事。”
說著,他問道:“敢問相爺,可認得身後這位姑娘?”
顧義實站了起身,他回頭看了一眼顧承歡,然後搖了搖頭:“不認識。”
君瀾盡又問:“相爺不覺得她眼熟嗎?”
顧義實有些不安,這姑娘他的確覺得眼熟,但不知道君瀾盡為什麽會這麽問?
思量了片刻後,他才道:“是有些眼熟,這姑娘與臣的一位故人很是相似。”
“哦?是什麽樣的故人?”
君瀾盡尾音輕挑,問著他。
顧義實低著頭道:“是臣少時相識的鄰家妹妹。”
話音方落,就聽顧承歡道:“你胡說,什麽鄰家妹妹,她明明就是與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子,你們拜過堂成過親,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還許諾等你高中狀元,就讓她過上好日子,不會再讓她吃苦,可她最後等來的卻是你的一紙休書!”
她怒斥著顧義實的負心薄幸。
而顧義實聽著她的這番話,仿佛勾起了心中最不願提及的一段往事,他望著顧承歡恍惚中好像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柳樂言見狀怒斥了一聲:“哪裏來的野丫頭敢在這裏胡言亂語?我家老爺豈是你隨意汙蔑的?來人,將這丫頭給我趕出去。”
“誰敢?”
君瀾盡冷冷的一個眼風掃了過去:“她是本王帶來的人,夫人也敢動?”
柳樂言麵色一慌,匆忙低頭賠罪。
這時,那年紀的相府公子站了出來道:“王爺恕罪,家母隻是一時心急,忘了分寸,還請王爺見諒。”
君瀾盡抬了抬眸子,打量著顧默書,他是顧相獨子在京城風評極佳有小相國的美稱。
他撫了撫衣袖,淡淡的聲音道:“這姑娘所言是真還是假,還是讓顧相來說吧。”
顧義實望著顧承歡,他走過去顫聲問:“你到底是誰?”
顧承歡揚著頭道:“我叫顧承歡,我娘她就是十八年前被你休棄的結發妻子,路雪瓊,我今年十七歲,出生在元嘉三年,十一月初四。”
顧義實聽著這話,麵色有些激動:“承歡?你…你是我的女兒?”
顧承歡愣了一下,她本以為顧相不會承認她的存在,但沒想到他竟然認了?
就連容錦瑟也覺得有些意外,要知道像顧相這種人,權勢滔天,最看重臉麵,一旦認了顧承歡就等於承認了他拋妻棄女,這可是會讓眾人恥笑的。
容錦瑟見顧義實跪在了地上道:“王爺,臣年輕之時的確成過親,隻不過在臣高中狀元之後,就收到了一封家書說瓊娘已經病故身亡。當時臣本想回去奔喪,奈何諸事纏身最後不了了之,後來得恩師看重將他的女兒許配給了臣。”
“臣想著瓊娘已死,而我們之間又沒有骨肉,便未曾告知夫人這事。臣這麽多年以來,一直都不知道瓊娘原來還活著,不僅活著還給臣生了一個女兒。”
“臣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做過拋妻棄女的事情,也沒有寫過什麽休書,還請王爺明察。”
容錦瑟:“……”
這顧相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寫過休書,但顧承歡卻說她母親當年收到了休書。
顧相讓君瀾盡明察,可這都是一些陳年舊事要怎麽查?
君瀾盡挑了挑眉,看著跪在地上的顧義實道:“那此事可真是蹊蹺,相爺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寫過休書,那休書是怎麽來的?”
說著,他看向顧承歡問:“顧姑娘手中,可有那封休書?”
顧承歡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封泛黃的書信遞給了君瀾盡道:“母親的遺物裏,還保留著這封休書。”
君瀾盡接過後展開瞧了瞧,這信箋已經泛黃,一看就有些年歲。
他將信上的內容掃了一遍,然後將那休書遞給了顧義實道:“顧相,這可是你的字跡?”
顧義實接過後看著那信上內容,頓時間他麵色一變道:“不,這不是我的字跡,這字跡雖然和我有幾分相似,但不是我的,王爺可照著我平日的文書作為比對。”
君瀾盡的確是見過顧義實的文書,他的筆跡和這封休書是有些出入,他嘖嘖兩聲道:“這倒是稀奇,既然休書並非相爺所寫,那又是誰寫的呢?”
說著,他看向柳樂言問:“夫人覺得會是誰?”
柳樂言白著臉道:“臣婦不知道,臣婦也是今日才知老爺他之前成過親。”
君瀾盡挑了挑眉,又問道:“顧姑娘說路雪瓊病重之時曾寫了一封信交給相爺,告知相爺顧姑娘的存在,不知這封信相爺可曾收到?”
顧義實愣了一下,隨即才道:“臣沒有收過什麽書信,若是知道承歡的存在,臣一定會親自接她回京。”
君瀾盡點了點頭又道:“顧姑娘在來京途中遭人刺殺,她身邊的丫鬟為了護她,被殺死了,幸虧她遇到了本王這才逃過了一劫。說起來,這是相爺你的家事,本王不宜插手,但京城腳下出了人命那就不是小事,本王已經讓人通知了大理寺去查那刺客的來曆。”
“至於顧姑娘,既然相爺沒有休過妻,那她便是這相府的嫡女,還望相爺好好對待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兒,不要再讓她受了委屈。”
“是。”
顧義實俯身一拜:“多謝王爺救了小女的性命,臣一定會將虧欠承歡的全都還給她,不會再讓她受了委屈,還請王爺放心。”
“嗯。”
君瀾盡站了起來道:“既如此,本王就不多留了。”
容錦瑟跟著起身,她走到顧承歡麵前握著她的手道:“顧姑娘,若是有人敢欺負你,你盡管來攝政王府,本公主和攝政王一定會為你做主。”
顧承歡心中無不感動,她知道今日若非有攝政王和三公主為她撐腰,她也不可能留在相府,她含著淚道了謝。
容錦瑟拍了拍她的手,餘光不經意間瞥向了那一直以來,都沒有說話的相府千金顧夢知。
方才她就看出來了,這女子一直都在看她的盡哥哥。
想來,京城之中覬覦她盡哥哥的高門貴女數不勝數。
容錦瑟收回視線,當著顧家眾人的麵牽住了君瀾盡的手。
君瀾盡愣了一下隨即就握住了她的小手,兩人並肩離開了顧府。
待坐上馬車,君瀾盡才笑著問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就不怕被人非議?”
容錦瑟氣不過,她哼了一聲道:“那顧小姐的眼睛都快長在了你的身上,我這麽做就是想讓她死心,別打你的主意。”
她一點都不喜歡別人覬覦她的盡哥哥,恨不得告訴全天下的人,君瀾盡是她的人。
君瀾盡聞到一股酸味,他眉梢一動語氣有些不悅:“那顧公子也是看了你好幾眼,本王都有心挖了他的眼睛。”
容錦瑟噗嗤一笑,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她問道:“這股相的話可信嗎?休書真的不是他寫的?如果不是他,難道是他的夫人?”
君瀾盡一時間也弄不清楚,看顧相的態度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若休書真的不是他所寫,那便是柳樂言的傑作。
“不無可能,而且我懷疑刺殺顧姑娘的人,就是姑夫人派去的,如果休書真的是顧夫人所寫,那麽她就有殺顧姑娘的動機。”
君瀾盡道:“事情的真相如何,很快就知道了,我已經派人潛入了相府,相信很快就能弄清楚了。”
這也是他帶著容錦瑟離開的原因,與其無端的猜測,不如讓他們自己揭開事情的真相。
容錦瑟點了點頭,她一笑道:“盡哥哥今日為顧姑娘出頭,一定還有什麽別的原因吧?”
以她對君瀾盡的了解可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尤其這還是別人的家事,而君瀾盡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思量。
君瀾盡不置可否,如實道:“因為顧家和順妃娘娘之間的關係,顧相一直都在暗中對付太子,企圖送四皇子上位。顧相在朝為官多年,黨羽眾多,太子一直以來有心將其拔除,奈何其根基太深,不過如今有了這位姑姑娘,事情或許有所轉變。”
顧相之所以支持四皇子,是因為柳樂言和順妃之間的關係。
倘若柳樂言製造了休書之事,暗害顧相的原配夫人,算計了顧相,那麽以顧相如今的身份,還會處處容忍嗎?
所以,一個顧承歡也許是覆滅顧相府的一個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