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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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寧攥緊沈硯手臂,步履如鐵,踏碎青磚,每一步都碾出深痕。
長街之上,熙攘的人流悄然靜止。
所有百姓下意識地讓開一條道路,仿佛在為某位自雷獄中歸來的天神,默然開道。
楚寧行走在人群中央,每一步都像雷鼓擂心,壓得寒山派弟子們額頭冷汗涔涔、脊背生寒。
他們心裏清楚,眼前這個白發青袍的少年,隻需一個念頭,就能把這條街染成血河。
正當二人即將穿過長街時,寒山派駐地大門內,驟然傳來嘈雜的叫喊與刀劍碰撞聲。
緊接著,數十名寒山派護院蜂擁而出,刀光森冷,氣勢洶洶,攔住去路。
為首一人怒喝,聲音如鐵錘砸地:
“何方狂徒?膽敢擅闖寒山派駐地?”
“速速束手就擒,跪地請罪!否則,殺無赦!”
話音滾滾,如鼓角爭鳴。
沈硯聽到那喝聲,渾身猛然一顫,眼中滿是痛苦、恐懼與絕望。
他拚命想要開口,想要阻止楚寧繼續前行。
可就在這時,他聽見身旁那道少年的聲音,平靜而冰冷,仿佛無數雷霆壓抑在雲海之下,隨時便可轟碎天穹:
“我要帶人。”
“擋我者,死。”
四字出口,猶如天諭,震徹人心。
街道邊,圍觀的百姓齊齊倒抽一口涼氣,紛紛後退。
那些寒山派護院麵麵相覷,一時間,竟無人敢率先出手。
楚寧扶著沈硯,白發如雪,雷光在他周身流轉,眼中映著滾滾烏雲,如遠山雷鳴,壓得眾人喘不過氣。
寒山派護院之中,一人咬牙上前一步,厲聲喝道:
“你再強,也不過一人,敢與寒山派作對,找死!”
然而,他話音未落。
楚寧腳步微動,肩頭雷光一閃。
斷雪刀,半寸出鞘。
“哢!”
一聲微響。
下一刻,那名寒山派護院的頭顱高高飛起,鮮血如噴泉灑落地麵。
屍身尚未倒地,空氣中已彌漫開一股讓人膽寒的殺意。
楚寧緩緩收刀,目光平靜如鏡,卻似能照出眾生惶恐。
“我隻說一次。”
“讓路。”
“或者,陪葬。”
聲音不高,卻如雷錘擊心。
一時間,寒山派護院人人麵色慘白,如墜冰窖。
再無一人敢擋。
那條路,血染紅了石磚,卻在楚寧與沈硯腳下,緩緩延伸開來,如為他們專門鋪就。
血路之中,風聲獵獵,殺意如潮。
楚寧一手扶著沈硯,步伐沉穩,仿佛每踏出一步,便踏在所有人的心頭,讓人窒息到無法呼吸。
寒山派護院們目光驚懼,麵麵相覷,汗水沿著鬢角滑落,卻無一人敢上前一步。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
就在這時,寒山派內院深處,驟然傳來數聲暴怒的喝吼。
緊接著,一道道勁風呼嘯而來,一行身披寒山派長老袍服的武者破空而至,氣浪翻卷,如怒潮席卷長街。
為首之人,一襲紫金長袍,腰掛鎏金長鞭,目光如鷹,威壓如山。
寒山派二長老——許巍。
他氣息沛然若海,九品上等的修為毫無保留地爆發開來,如泰山壓頂,欲一擊碾碎來犯者。
許巍冷眼一掃,雷霆怒喝:
“大膽狂徒。”
他一步踏地,地磚寸寸碎裂,激起漫天塵土。
長街震顫,百姓驚呼,四散奔逃。
許巍目光如刃,鎖定楚寧,一聲咆哮:
“放人?妄想。若不靠這些賤民的血,寒山派如何在青州立足。“
聲如雷霆滾滾,激蕩四野!
話落的刹那間,寒山派殘餘弟子鼓起餘勇,悍然撲殺而來。
楚寧聞言,緩緩回頭,神情淡漠得如萬古寒雷。
他聲音平靜,卻像是從雷獄中滾出的神音:
“靠踩碎無辜者的骨頭苟延殘喘?”
“靠吸幹奴婢血肉苟活門楣?”
“這,便是你們的道統?”
“寒山派?”
“今日,我便讓這座腐朽龜裂的山,徹底崩塌!”
他輕輕將沈硯安置在石階之上,沈硯渾身戰栗,滿眼血淚,牙關死咬著,仿佛隻要這道身影還在,就再無須懼怕。
楚寧緩緩起身。
黑袍雷紋浮動,白發拂麵,身影孤傲如山。
楚寧五指緩緩握緊刀柄,指節因壓力微微泛白,雷紋自掌心悄然攀爬至斷雪刀脊。
空氣仿佛被拉緊,下一刻,刀光爆裂而出。
“轟。”
一道寒芒自鞘中劃破,天地仿佛瞬間被撕開了一道長痕。
雷光自刀鋒噴薄,如天河傾瀉,瞬間淹沒長街。
僅僅是一道刀芒。
寒山派護院們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狂暴的雷勁掀飛,像落葉一般撞碎兩旁牆壁,磚瓦紛飛,塵土漫天。
長街震動,地麵龜裂,裂縫蔓延數十丈。
寒風凜冽,卷著雷光,吹得所有人心膽俱寒,呼吸都幾乎停滯。
許巍臉色劇變,雙眸震駭欲裂。
他隻覺四麵八方都是無形雷霆織成的巨網,壓得他骨骼作響,血脈逆流。
胸口一緊,心髒猛地一抽。
“這股力量……怎麽可能!”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壓製感。
那少年,明明看似十餘歲,竟如同天生雷神,執掌生死。
而楚寧,隻靜靜收刀入鞘。
動作從容,仿佛不過拂袖一拂。
四周所有寒山派弟子臉色慘白,瑟瑟發抖,幾乎不敢直視楚寧半眼。
寒山派上下,威名,尊嚴,所謂的門楣,在這一刻,被少年人以一刀,斬得粉碎。
寒風凜冽,血色雷光映照整座街巷。
楚寧一步步前行,腳步如擂鼓,如雷霆重擊眾人心頭。
他身旁,沈硯被他一手扶著,破舊的衣袍早已沾滿鮮血,仍死死攥著那張油跡斑駁的賣身契,眼中滿是血淚。
街道盡頭,寒山派駐地大門半掩。
門後,密密麻麻的身影湧動,刀光森寒,一道道殺機鎖定楚寧,空氣中彌漫著壓抑到極致的血腥氣。
一名寒山派執事猙獰大吼:
“擅闖者,殺無赦!”
楚寧的步伐未停。
他緩緩抬頭,眉心雷紋劇烈跳動,眼底雷光翻湧,冷得仿佛連時間都凝滯。
低沉的嗓音響起,如滾雷壓頂:
“放人,便留你們一條狗命。”
“否則——”
“死——”
簡簡單單,幾個字。
卻比千軍萬馬,更叫人心膽俱裂。
寒山派眾弟子麵麵相覷,心生懼意,卻在執事的怒吼中硬著頭皮衝了上來。
楚寧眸光一寒。
他將沈硯輕輕推至街旁牆角,自己緩緩前踏一步。
斷雪刀,嗡鳴出鞘。
雷海再起。
“轟。”
刀氣橫掃,如萬丈雷瀑倒卷天地。
衝在最前的數十名寒山派弟子,連反應都來不及,便在一片雷光中被轟飛出去。
血雨漫天,殘兵碎甲撒落一地。
刀光斬落時,楚寧眼前忽閃過青璃消失前的笑。
“楚寧,莫要讓仇恨遮住了眼睛。”
他閉了閉眼,雷光更盛。
長街之上,雷音滾滾,刀光縱橫,每一刀斬出,便是一片血花飛濺,屍骨橫陳。
沈硯在牆角,渾身顫抖著抬頭看著。
看著那個替他擋下千難萬險的少年,白發獵獵,黑衣翻飛,雷光纏繞,如一尊自九霄雷獄踏破血海而來的孤勇神祇。
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胸腔中,卻湧起一種滾燙:
原來……有人,真的會為了我,去跟整個宗門為敵。
楚寧每前進一步,寒山派的人就倒下一片。
周圍寒山派弟子徹底崩潰了,有的人丟下兵刃倉皇逃竄,有的人癱軟在地瑟瑟發抖。
整個寒山派外院,徹底成了雷海血獄。
楚寧目不斜視,一步步邁進寒山派內院。
每一步,都是用鮮血踏出來的路。
他聲音清冷,響徹全場:
“今日,隻為一事。”
“放人。”
“敢攔——”
“寒山派滅。”
血霧彌漫,殘垣斷壁間,雷光交織,屍橫遍地。
空氣中充斥著焦灼與血腥的氣息,殘陽如血,映照得天地蒼涼。
楚寧單手扶著斷雪刀,踏著血路,緩步深入。
四周寒山派弟子見狀,早已膽寒,紛紛抱頭鼠竄,不敢再有一絲阻擋。
沈硯跌跌撞撞跟在後麵,眼眶早已紅透。
就在此時,內院深處,一片陰暗破敗的石牢映入眼簾。
牢房內,陰冷潮濕,鐵欄鏽蝕,空氣裏彌漫著血與黴的腐臭味。
破碎的昏黃燈火下,兩個寒山派護衛麵容猙獰,正咒罵怒喝。
“賤種,哭什麽?待老子享用過後,就把你們活祭血壇!”
其中一名護衛罵罵咧咧地上前,一把揪住一名瘦弱女子的衣領,粗暴得像拎一隻破布袋。
破爛的衣衫在他指間“嘶啦”一聲撕裂開來,露出女子肩頭青青紫紫的鞭痕。
女子懷中抱著一個骨瘦嶙峋的小男孩,瘦小得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倒。
她驚恐得瑟瑟發抖,死死用身體護住孩子,小小的胸膛急促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那護衛眼裏泛著紅光,鼻息粗重,像是嗅到了獵物般興奮。
“嘿嘿,哭啊,越哭老子越興奮!”
他舌頭舔著嘴角,五指掐得女子頸骨發出咯咯脆響。
他撫弄著女子發絲,嘴角掛著笑意,手中鞭影未停,似在享受這血腥與屈辱交織的“樂趣”。
女子早已嚇得臉色蒼白如紙,卻不敢掙紮,隻能哽咽著低聲祈求,聲音細若蚊蚋:
“求……求你放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