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路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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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辭,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說。”
    “先吃飯。”
    天津醫科大學總醫院,由路家津海製藥廠供貨的兩台ct結果有問題的事,薛宴辭早在半年前就聽說了,但想著路家肯定會極力善後,也就沒關注過。
    但沒想到路家如今卻捅出這麽大的簍子,被十幾家患者聯合拉了橫幅擋在醫院門診樓前,鬧得十分難堪。
    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路家這件事都沒有妥善的解決辦法。
    況且這事已經上了津晚報,時景鍾也早在新聞發布前給薛宴辭打過電話,她壓根就沒想插手,隻囑咐時景鍾不要牽扯到葉知行,不要牽扯到周家的達信藥業就夠了。
    薛宴辭吃完最後一根空心菜,放下筷子,抬起頭,平和的問對麵人一句,“需要我陪你去嗎?”
    路知行的心跳加快了幾秒,隨後尷尬地笑笑,“我還沒說是什麽事呢。”
    “知行,我陪你過去,總歸是有辦法解決的。”
    薛宴辭的話擲地有聲,一字一句刻在路知行心上。盡管還不知道她會怎樣解決這件事,但路知行明白,他那顆破爛的心,終於在此刻被修補好了。
    是薛宴辭一塊一塊、不遺餘力的用了七年時間,包裹住了。
    薛宴辭永遠都毫不猶豫地站在路知行身邊,毫不吝嗇用她的光,照亮他,一次又一次。
    “宴辭,我自己去就行,你就在家等我,好不好?”
    薛宴辭抬頭看一眼客廳的德國古董kienze精時力)八音鍾老掛鍾,望著路知行的眼睛開口,“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半,先去換衣服。一點整出發,兩點差不多可以到。四點之前必須從路家出來,打電話給我,五點之前,你就回來,可以嗎?”
    “嗯。”路知行點點頭,語氣堅定,“我會處理好的,不要怕,宴辭。”
    路知行隻穿著簡單的白色短袖,牛仔褲,帆布鞋就出門了。既沒拿車鑰匙,也沒佩戴薛宴辭送他的那塊海鷗牌腕表,更是把兩人的婚戒摘了放在書房抽屜裏,和那些桃子味的卡片在一起。
    開門的是周錦闌,路知行的大姨,也是他名義上的母親,但現在不是了。
    現在路知行的母親隻有周錦聞一個,他也早已是薛家從周錦聞處過繼的孩子,是葉家從薛家過繼的孩子。
    路家的宅子還是老樣子,進客廳門直對著的,就是周錦聞滾落的那處樓梯,當初還是硬邦邦的木頭,現在卻鋪上了軟厚的地毯。
    “知行,飯擺在餐廳了,你爸爸和知昂、還有小侄子都在等你。”
    “快叫三叔……”一個容貌姣好的女子扯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迎著路知行走來。是個很可愛的小男孩,長得和路知炅很像,和路邑章也很像。
    路知行這一生隻叫過路邑章一次「爸爸」,還是當年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傷害薛宴辭。
    除此之外,所有的記憶都是媽媽周錦聞拉著他指著路邑章,說:知行,快叫姨父……
    周錦聞過世後,知行入了路家,才有了姓氏,才有了戶口,那上麵寫著路家三子。
    外人皆知路知行是路邑章和小姨妹的孩子,比私生子更可惡。
    外人也知路家待路知行不薄,可是沒有人知道,路知行這麽多年所有的花銷都來自於他母親周錦聞留給他的,周家達信藥業那15.6的股權分紅。
    “知行,嚐嚐這道醋魚,你小時候最喜歡吃這個了。”周錦闌邊說話邊給路知行夾了一塊魚肚上的肉。
    “直接說吧,找我來有什麽事。”
    路邑章沉著冷靜,“先吃飯。”
    雖說路家從七年前的走私案件過後,開始逐漸衰敗,但路邑章畢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四十多年的人,該有的威嚴倒還是一絲不減。
    路知行倒也不怕他,直接否定了這位所謂的父親,“不必了,在家已經吃過了。”
    “路知行,這才是你的家,你搞明白點,你以為你找薛家花錢給你辦了戶口,和薛宴辭結婚了,你就真成葉家的人了……”
    路知昂說的沒錯,薛啟洲給路知行辦理葉家戶口時,路家確實找薛啟洲要了一筆錢,數目很大,薛宴辭早就告訴過他這件事。
    路知行和薛宴辭之間早就坦誠相待了,路知昂這番話未能傷到他分毫。
    “路知昂,你是想要知炅坐牢嗎?”
    聽到剛剛那女子的這句話,路知行才注意到,路知炅不在,想必是已經進去了吧。當年路邑章派去眾望大廈門口想要綁架薛宴辭的人,就是路知炅。
    “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知行,爸爸知道這麽多年,你一直都在生家裏人的氣,是爸爸對不住你,也對不住你媽媽。”
    “你能和宴辭結婚,把事業做到如今這般好,你媽媽如果還在,肯定也會為你驕傲的。”
    “錦聞和宴辭的媽媽葉承櫻自小一起在葉家長大,這都是父母的緣分。你能遇到宴辭,能過繼到葉家,也都是有父母的緣由在的。”
    路知行並沒有繼續去聽路邑章接下來要說什麽,直接打斷他,笑著說,“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在這發表這番骨肉至親的演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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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麽意義吧。”
    路知行停頓了一下,又冷冷地說道,“過去的事情,你我都很清楚,沒必要在這浪費時間。”
    路邑章心裏也明白,路知行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可以任由他拿捏的小孩子了。更何況現在還有薛家和葉家站在路知行身後,他若是不肯,確實也沒法拿他怎麽樣。
    然而,路知炅身上可是整個路家的將來,不得不把他撈出來。
    在天津,能把這件事蓋住的隻有葉家,能在葉家說上一句話的人,隻有路知行。
    “知行,看看你小侄子,你也不想他和你一樣,從小就失去至親吧。”
    如果說路邑章想用周錦聞的麵子,說服路知行還算有點水平,那周錦闌這句明晃晃的威脅真就是愚蠢至極。
    路知炅的孩子和路知行有什麽關係?
    莫名其妙。
    “我記得我母親,當年可不是自己要摔下樓梯的。”
    路知行這話讓周錦闌背後一涼。
    路邑章是在周錦闌懷二胎時,一次家庭聚會上對周錦聞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周錦闌不是沒哭過、鬧過,可路邑章壓根就沒把她放在眼裏,反而在外麵找了眾多女人。
    周錦闌為了籠絡住路邑章的心思,將親妹妹灌醉酒,喂過藥,親手送上路邑章的床。事後為了遮蓋住這樁醜事,路邑章表麵上並沒什麽,可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進過周錦闌的房間。
    直到七年前,甲基苯丙胺走私案爆發,三市聯查下,周錦闌犧牲周家,保住路家,夫妻關係才有所緩和。
    “我記得我母親也沒有唆使過周家生產過一些不符合要求的產品,更沒有宴請過天津這些領導坐過遊艇,出過海。”
    “你還知道些什麽?”路邑章提高聲調,逼問路知行一句。
    “到了今天,我也不妨告訴你,七年前的匿名信是我寄的。”
    路邑章當年用盡所有手段,都沒查出是誰做的。他自以為是薛家暗中保護著那個人,卻從未想到,那個人會是他自己的親兒子,路知行。
    “薛家讓你做的?”
    路知行沒有回答路邑章的提問,反問他一句,“您覺得呢?”
    “如果我將這件事告訴薛宴辭,以她的性格,你和她可就沒有以後了。”
    幾年沒見,路邑章不僅老了不少,連腦子都不好用了,連這種小小的圈套都轉不過彎了。
    “你覺得我是出於什麽目的,才告訴你這件事的。”
    路邑章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才明白過來,這個路知行早就不是他的那個兒子了。
    也許是從周錦聞離世開始;也許是路知行想要讀醫學,被路邑章強迫著改了專業開始;也許是從路邑章拿走了路知行媽媽留給他的周家股份開始;也許是路知行和薛宴辭談戀愛開始……
    一切,早都回不去了。
    事實上,一切從未真的開始過。
    從路知行出生到現在,他從未認可過路邑章是他父親這件事。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決定離開路家的?”
    這不該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審問,可路邑章還是問了。在他心裏,根本、從未承認過,有過這麽一個兒子。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周錦聞的醜事就不會公之於眾,津海製藥廠的股價就不會腰斬,坐上北京政商頭把交椅的人,就應該是路家。
    就是這麽一個路家最不起眼的人,最上不了台麵的人,最不該存在的人,卻逼著路家一步一步踏入萬劫不複之地。
    “你忘了嗎?”路知行冷笑一聲,“七年前我就告訴過你,如果你敢靠近薛宴辭一步,我就會讓整個路家、周家消失。”
    路邑章明白了,路知行這麽多年就沒變過。而薛宴辭的出現,隻不過是將他想要離開路家的想法提前了而已。
    “你以為薛宴辭是為了什麽和你結婚?你以為她有多好心,將葉家的生意交給你打理?不過是將來她出事了,推你出去替她頂罪而已。”
    “你想再一次去找薛宴辭嗎?”路知行的反問是威脅。
    上一次他將路家十年的秘密掀了個底朝天,下一次,他會做出什麽,路邑章猜不透。
    路知行到底知道路家多少事,路邑章不清楚。他又把其中多少事告訴給了薛宴辭,路邑章更不清楚。
    薛宴辭一個人在家轉悠了許久,想了許久,眼看著掛鍾上的時間已經1525了,才忍不住打了一個電話。
    “陳叔叔,我是宴辭。”
    「小辭啊,有什麽事……」
    “陳叔叔,不好意思在休息日打擾到您了,實在是有件事別人去辦我不放心。”
    「您吩咐就行,我休息也是在家閑著。」
    “謝謝您,知行去路家了,想麻煩您過去接他一趟。”
    「好的,我現在就過去。」
    “麻煩您了,如果四點十分,知行還沒出來的話,麻煩您給我來個電話。”
    「好的。」
    “還有,這件事先不要告訴老太太。”
    「您放心。」
    “路知行,五年前就是你害的咱家損失了兩個億的訂單。就因為你一封舉報信,你知道咱家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嗎?你知道是你害死姥爺的嗎?”路知昂氣急敗壞的樣子恨不得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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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知行看向周錦闌,眼神陰森,語態冷酷,“說到姥爺,你倒是應該問問你的好媽媽。問問她,姥爺是怎麽在一夜之間突發的腦梗?又是怎麽在一夜之間成的植物人?”
    “夠了!”
    路邑章這一聲「夠了」,嚇哭了房間裏的小孩子,嚇住了路知炅的妻子,也嚇住了路知昂,更嚇住了周錦闌。
    路知行知道的太多了,七年前那封匿名信,他已經算是仁慈了。
    路知行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1540了。待眾人反應過來,他已經走到門口了。
    “爸爸,求您了,知炅不能坐牢的,孩子還這麽小……”
    “爸,路家的生意您不能不管的,總醫院的事張揚開了,路家就徹底完了……”
    “媽媽,您是三弟的親大姨,您求求他,救救知炅……”
    ……
    路知行回頭看著這一片狼藉,聽著這一聲聲的聲淚俱下,又何嚐不是七年前,他在無名樂隊辦公室求路家人不要去找薛宴辭的樣子呢?
    路邑章的態度終於軟下來了,呈一副做小伏低樣,“知行,七年前的事,我向你和薛宴辭道歉。”
    “但最後,我們不也沒把她怎麽樣嗎?路家這些年因你的一封信過成什麽樣,你也看到了,你也解氣了。可如今你大哥在裏麵已經一個月了,你真要看著路家,家破人亡嗎?”
    “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會和薛宴辭錯過七年?”路知行皺著眉頭,厲聲質問一遍,“這叫沒怎樣?”
    “無論過去怎樣,你和薛宴辭現如今已經結婚了,以後都是好日子了。你救救你大哥,救救路家,不會怎麽樣的。”
    路知行輕聲笑了笑,“我看你到現在都還沒明白。姥爺和爺爺從下鄉開始,到姥爺成為天津藥廠的廠長,爺爺成為天津藥廠的總工。他們奮鬥了多少年,吃了多少苦,才有了周家,有了達信藥業,才有了路家,有了津海製藥廠。”
    “姥爺五十多歲帶著達信藥業改製成藥械一體的企業,他帶著老花鏡熬夜翻譯文獻,畫圖,一天跑四五家展會,才成功趕上國產器械進醫院的第一批政策。這些,難道你不知道嗎?”
    “七年前因為你們,姥爺和爺爺已經從名冊上被除了名。今天,你們又想做到什麽地步?”
    “還有,你當醫藥是什麽?你當器械是什麽?那是千萬個病人,百億個家庭求生的希望,這叫不會怎麽樣?撈路知炅出來,繼續讓他危害社會,還是繼續讓他踐踏生命?”
    路知行說完話轉身走了,可沒想到突然出現了幾個身強力壯的中年人,夥同路知昂一起跑過來將他攔住,拉扯之間,差點兒將路知行推搡在門框上。
    “爸,您別聽他胡說,咱隻要把他扣在家裏,不愁薛家那個女的來找他,到時候拿他換大哥,換路家,葉家肯定會同意咱們的要求。”
    就在路知昂說話間,洪亮的兩聲喇叭聲,將眾人的目光全部引向路家大門口。
    路邑章認得那輛車。
    放到現在,早已算不上名貴,但在當年可是名動天津。
    那是葉家太太葉政君的第一輛汽車。
    前麵的車窗開著,司機是葉家用了幾十年的陳順德。後麵的車窗緊閉,並不能確定車裏還有沒有其他人,但這已經足夠了。
    “放開他,讓他走。”路邑章放棄求救了,倒不是路知行的一席話讓他醒悟了,而是沒有意義了。
    “爸,他走了,路家就沒救了,我也會完蛋的……”
    路邑章一把甩開路知昂的手,“他今天若是在路家出事了,明天路家就完了。”
    路邑章三個兒子,一個為了他進去了,一個如此的不爭氣。最有希望繼承路家的,早在二十六年前,就被他親自逼走了。
    路邑章猛然想起2017年在天津大學第一次見薛宴辭時,她那句勢在必得的話,「很感謝你們把知行逼到我身邊,他這輩子都得是我的人。」
    “思琴,看好孩子,剛剛差點又撞樓梯上了。”
    “沒事,媽,樓梯已經鋪好厚地毯了,撞不疼的,可是,媽,知炅怎麽辦……”
    原來,自己的父親又一次想要用自己換路家的生意穩固;原來,自己母親的親姐姐也知道撞到樓梯會很疼;原來,路家、周家早就忘了祖輩們的品格。
    “路知行,別以為你改了姓,就能徹底斷了與路家的關係。”
    “隻要有一個路家人活著,你就……”
    身後的吵架聲、謾罵聲,威脅聲如海浪一波高過一波。可這都不重要了,薛宴辭正在等著自己回家。
    路知行大步向前,他要回家去,回自己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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