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薛家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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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行本就一向對薛宴辭各種上心,今天尤其格外注意她的飲食。葉承櫻心裏一驚,“小辭,你是不是懷孕了?”
薛宴辭朝媽媽甜甜地笑了一下,趴在媽媽耳邊,“媽,才剛三個月,過段時間再和大家講吧。”
葉承櫻在餐桌底下握了握薛宴辭的手,點點頭,夾一塊青檸脆皮牛小排到女兒麵前的餐盤。
薛宴辭和路知行的這個孩子,意味著葉家有了第六代人,更意味著葉家祖輩意誌的傳承。
這個孩子的一生也許會事事坎坷,也許會萬事順意,但無論怎樣,葉承櫻都想過了,一定要求得老爺子薛安厚的同意,一定要把這個孩子放到薛家來養大。
葉家到薛宴辭,到路知行就算結束了,無論結果如何,都必須要結束了。不能再有人為葉家填骨埋屍了。
葉承櫻打小是在母親葉政君的萬般嗬護中長起來的。當年葉政君和葉政平吵了七八年的架,才沒讓葉承櫻繼承葉家的思想意誌,隻學著打理了葉家生意。可就算這樣,這四十年過去,葉承櫻也沒少替葉家做事。
對於讓薛宴辭入葉家,承葉家的輩分,攪和到葉家那團亂事裏,葉承櫻這麽多年一直都心懷愧疚。這也是她對丈夫薛藺禎,對父親薛安厚,對薛家最為愧疚的一件事。
雖然讓薛宴辭入葉家這件事,是所有人都點過頭的。薛宴辭也從未因為這事怨恨過父母,怨恨過薛家。可所有人也都明白,薛宴辭心裏是不高興的,不滿意的。隻是,她從沒提過。一次都沒有。
當年五歲的薛啟洲一把將葉家族譜燒掉的情景仍曆曆在目,在這個家裏,唯獨為薛宴辭坎坷命運抗爭過的,隻有薛啟洲。
隻有薛啟洲。
這麽多年過去,無論薛宴辭在家怎麽折騰,隻要不涉及底線,兩家人也都依著她。
所以她非得要路知行這事,所有人都攔不住她;所以她在沒結婚的情況下,就把通納生物送給路知行,也沒人敢說個不字;所以她依著路知行辦那麽招搖過市的求婚,也沒人敢持反對意見。
迄今為止,薛宴辭最離經叛道的三件事,全是關於路知行。
薛家老爺子這一輩子,連唯一的獨子薛藺禎都沒親自教導過,卻為了葉家的事,將薛宴辭帶在身邊,從六歲開始教導,一直到十六歲,整整十年。
當初薛宴辭向爺爺薛安厚提出,請他來教導路知行這件事的那一刻,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可薛宴辭說:爺爺,我沒有別人了,我隻有路知行一個。
老爺子同意了,隻三個月,一樣把路知行教導得明明白白。
對於這個即將出生的孩子,葉承櫻並不如其他人一般期待,至少在女兒二十七歲的年紀,她是不期待的。
並非是路知行不夠好,也並非是兩人感情過於淺。隻是六年沒見,回來不滿一年就結婚了,又半年就懷孕了。
關於婚姻這件事,薛宴辭的經曆太少了。在她眼裏,婚姻的樣子是自己爸爸媽媽的樣子,家庭是薛家的樣子。
可這件事,路知行是不明白的,他不知道理想中的婚姻是什麽樣,更不知道理想中的家庭是什麽樣。
學做事、學打理生意、學管家……這些東西都是可以教的,但是婚姻、家庭,這些事,隻能自己經曆。
但路知行,沒有這樣好的經曆。
葉承櫻和薛藺禎原本是想忙過這段時間,處理完薛啟澤的事,就回天津同女兒、女婿住一年左右的。
隻是現在,過於快了。
吃過晚飯,爺爺薛安厚唯獨喊了路知行陪著到園子裏散步。薛宴辭就明白,爺爺這是知道懷孕的事了,知道孩子的事了。
薛安厚剛出門廳,站在榕樹下,背著雙手就開口了,“知行,小辭幾個月了?”
“三個月又十一天。”
薛安厚點點頭,帶著路知行朝薛家後三院的祠堂走去。薛宴辭肚裏的這個孩子,可不單單是葉家的孫輩,同樣也是薛家的孫輩,薛安厚不能不提前做打算。
葉家那攤子爛事,薛安厚雖從沒問過,但自己孫女薛宴辭這些年遭遇過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意外,他樁樁件件都很清楚。
自己的孫女能同意生孩子,就已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若是這個孩子將來出了意外,那會要了薛宴辭的命,也會要了葉家的命,同樣也會要了薛家的命。
“知行,爺爺之前對你就一個要求:別把薛宴辭放在交易桌上。”薛安厚點了香,拜過薛家祖輩,又叮囑路知行一句,“現如今,你們有了孩子,爺爺再多說一句:無論任何時候,都別因為任何人,舍棄薛宴辭,明白嗎?”
“爺爺,薛宴辭在我心裏,永遠都排第一位。”路知行這句話是對著薛家列祖列宗說的,這不是一句承諾,這是一句誓言。
晚八點,薛藺禎招呼眾人去二樓書房議事。
“二哥,讓曉潔帶著雨欣到園子裏玩一會兒吧。”薛宴辭笑意盈盈,“我記得爺爺前幾天買了幾尾藍背長尾兜巾虎,漂亮極了。”她在幫薛啟澤,陳雨欣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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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薛啟澤、陳雨欣到家,所有人都隻是同二人簡單打過招呼,飯桌上說過幾句客套話以外,就沒再多說其他什麽了。
薛宴辭明白這種感覺,她帶著路知行第一次來家裏時,也是這樣的。那時候她不僅要應付長輩的提問,還要顧及路知行的情緒,很是辛苦。
薛宴辭不想讓二哥薛啟澤同自己一樣難堪。
莊曉潔引著陳雨欣出客廳至門廳,隻不過趕在臨出門前,陳雨欣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她生了此生永不該生的心思。
薛藺禎和葉承櫻挽著手走在最前麵;緊接著是穿著整套西裝的薛啟洲、薛啟澤;再然後就是路知行了。
此時的路知行,已經和第一次在美國見麵時,很不一樣了,比在舞台上還要更加熠熠生光。
路知行攬著薛宴辭的腰,隨著眾人一步一步上樓去了。
最後是薛家爺爺和葉家姥姥,不知道在說著什麽,但看起來比上午看兩個龍鳳胎抓周時更高興。
這一家人,隻有蘇幼凝和自己是外人,路知行不是。
他憑什麽如此特殊?
陳雨欣想不通。
就憑路知行和薛宴辭談戀愛,他就可以歸入葉家族譜?就憑他和薛宴辭結婚,就可以參與薛家議事?
陳雨欣在莊曉潔的提示聲中出了門廳,朝後院走去。就連一個薛家的,最普通的,打掃廚房衛生的普通人都敢催促她?
陳雨欣擺擺手,讓莊曉潔回去了,她想要自己去看看薛家這處園子,更想知道晚飯後,薛家爺爺帶路知行去了什麽地方。
眾人剛坐下,薛安厚就發話了,“藺禎,啟澤的事,你和孩子們說說吧。”
“爸,啟澤的事,我們再討論一下吧。”薛藺禎恭恭敬敬回著自己父親的話。
書房裏很少有這樣安靜的時刻,比當年薛安厚問路知行無名樂隊,且初文化時,安靜一百倍。
薛宴辭在心裏猜著爺爺的意思,又偷看大哥一眼。薛啟洲隻是坐著,左手食指在右手手背上規律地打著拍子。這是在告訴薛宴辭,他也不知道爺爺的意思,隻能先等等看。
“爺爺,姥姥,爸爸,媽媽,大哥,小辭,知行,我考慮過了。我手下深圳港和天津港的生意都還是交還給大哥打理吧。博邁軟件的生意,我可以繼續管著,主要還是服務於小辭手裏數據模塊化的搭建工作。”
薛啟澤這番話的意思是,他幫著陳雨欣給薛家的交換。
“啟澤,你這是要做什麽?”薛啟洲這話說得沉悶,也帶著哥哥對弟弟的斥責。
“大哥,陳雨欣就是個極普通的女孩子,她不適合參與咱家的生意。”
“二哥,你這戀愛談的也太美了吧,是準備去度假嗎?”薛宴辭打著岔,想要將大哥和二哥從這敵對的氣氛中摘出來。
薛啟洲看不上陳雨欣,這事,薛宴辭知道。
“大哥,小辭,我已經決定好了。”薛啟澤悶聲答一句。
薛啟洲,薛宴辭不再講話,這事還得由父親薛藺禎和爺爺薛安厚決定。其他人,就是說破了天,也沒用。
“啟澤,就照你說的辦吧。”
“爺爺!”薛宴辭不滿地喊了一聲。
薛啟洲遞個眼神給薛宴辭,示意她不要再多說話。薛宴辭撇撇嘴,往沙發上靠一靠。
書房再次安靜下來,薛宴辭很不滿爺爺薛安厚的做法,薛啟洲也是如此。可在薛家,在這件事上,他們兩個,沒話語權,也沒資格決定什麽。
薛啟澤放棄的不是薛家兩個碼頭的生意,他放棄的是薛家的繼承權。
這事隻有薛藺禎能說得上話了。
“爸,您覺得,啟澤的女朋友怎麽樣?”
薛安厚沒答話,隻拿起桌上的茶杯喝口茶,又放下。薛藺禎也沒辦法了。
老爺子這個態度,是打心眼裏就沒承認陳雨欣是薛啟澤女朋友這事。
眾人沉默著不敢講話。
對於陳雨欣,別說是薛家看不上,葉家更是瞧不上的。
可薛啟澤就這麽執拗,又能怎麽辦呢?而且將來葉家的生意,也是要分出五分之一給薛啟澤打理的,這是早二十年前就定好的事。
薛宴辭往身旁人懷裏靠一靠,沒什麽表情,也沒什麽言語。路知行明白,薛宴辭這是又想起自己為了能和她在一起,與爺爺、父親做的那些交換了。
“小辭懷孕了。”
薛安厚隻一句話,就將薛啟澤和陳雨欣的話題轉過去了。全家人都高興的笑一笑,薛宴辭也好像找到了再次為二哥薛啟澤申辯的機會,突然起身坐的筆直。
“爺爺,把我手下的事情,都交給二哥去做吧。”
“陳雨欣也該回天津美院讀書了,正好模塊化數據也進入測試階段了。天津空港那塊地我也拿下來了,後麵的事就交給二哥去辦吧。”
薛宴辭一口氣說完所有話,竟感覺有些頭暈想吐。路知行連忙攬她到懷裏,伸手朝她鼻口處擋一擋,是柑橘味。
自從月初以來,薛宴辭就開始偶爾會想吐,連最喜歡的桃子都很少吃了,隻喜歡各種柑橘類的水果。
“啟洲,你怎麽看。”薛安厚看一眼平複下來的薛宴辭,才又將話題拋給薛啟洲。
這是薛安厚給薛啟洲作為薛家第五代繼承人的考試題,這個家裏總是這樣,時時刻刻都充滿著考驗。
“爺爺,小辭懷孕了就應當好好休息,這兩樁生意原本就是啟澤的活,就讓他繼續做吧。”
“知行,你呢,你怎麽看?”
這已經不是路知行第一次參與薛家議事了,可今天這件事,他沒立場。這是薛家的生意,他不該,也沒資格插手的。
蘇幼凝作為大嫂,也隻是能參加年終議事,大多時候也隻是匯報一下蘇家的生意,匯報一下她手裏那一點點蘇家與薛家相關的生意。在這種決策性事件上,蘇幼凝沒有話語權。
路知行明白自己的特殊之處,也明白薛宴辭對自己的一番苦心,更明白自己能參與所有薛家議事是因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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