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九寨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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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來,老公。”薛宴辭反複伸伸手。
    “不。”
    為了躲避葉嘉碩盤問,躲避葉嘉盛要擁抱,薛宴辭和路知行午飯都沒敢留在家裏吃,拎著行李箱就出門了。
    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在航班起飛前兩小時就到了機場,薛宴辭點了麥當勞的外帶,折騰小半天,隻吃了半個恩格斯厚牛堡,吃了半包炸薯條。
    “知行,快過來。”薛宴辭再次伸伸手,低聲下氣地求他一句,“好了,老公,別和我生氣了。”
    “把你手機給我。”
    薛宴辭乖乖將手機遞給路知行,他接過手直接關機扔進包裏,一秒都沒猶豫。
    “學我?”薛宴辭帶著脾氣問一句。
    兩人剛搬到北京頤和原著那半年,路知行每天從早忙到晚,又趕上換季,瘋狂過敏,每天都得靠吃氯雷他定才能舒服一丁點兒,更別提其他的了。
    後來薛宴辭看不下去了,強製路知行休息兩周,當時就是收了他的手機和電腦,帶著到杭州安縵住了兩周,每天傍晚都去抄經,早起都去靈隱寺上香。
    “薛宴辭,咱能好好相處嗎?咱能別吵架了嗎?能有什麽事第一時間都告訴我嗎?”路知行依舊還是一副要爆炸的模樣,好在今天休息室裏沒別人,否則可太尷尬了。
    “我發誓,我如果再有事瞞著你,我就不得好死。”
    路知行連忙抬手捂住薛宴辭的嘴,警告她一句,“住口。”
    “好了,老公,快過來,抱我一會兒。”
    路知行終於不生氣了,朝薛宴辭坐過去,攬她到懷裏。就這麽瘦瘦弱弱一個人,怎麽一天天地就那麽多能量和精力呢?怎麽就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呢?怎麽就如此膽大如鬥呢?
    隔一兩周,就逼的路知行忍不住的生氣,忍不住的想要好好管教她一番。隔三五年,就總是能搞出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氣得他發瘋、發狠。
    “知行,我申請離職吧?”薛宴辭戳戳路知行的心口,“我以後每天都在家陪你,好不好?”
    路知行早就見慣了這些小把戲,隻由著她胡鬧一會兒,才說,“行了,別騙我了,我還不知道你?”
    “沒跟你開玩笑,我是很認真地在同你說這件事。”薛宴辭昂起頭,對上路知行的視線,“知行,我們錯過太多時間了,我想一直都和你在一起,我給你做全職太太好不好?”
    “不好。”路知行拒絕了,刮刮她的鼻尖,“媳婦兒,我是想時時刻刻都和你在一起的,但屬於你的地方,屬於你的世界,不在家裏,更不在我身上,也不在孩子身上,至少現在不在。”
    “你減少一些工作,我也減少一些工作,就可以了。”
    “媳婦兒,真的不要再有事瞞著我了,我受不住。”他低頭親過她的額頭,“從你瞞著我葉家的事,到你又瞞著我嘉峪關的事,再到現在這件事。我真不知道如果有哪一天你突然就離開了,我該怎麽辦,孩子該怎麽辦。”
    “每一件事都涉及到你的人身安全,我沒辦法冷靜下來不和你吵。”
    “老公,我真的知道錯了……”薛宴辭心裏十分難受,麵上全是愧疚,“再也不會這樣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還有沒有事瞞著我了?”
    薛宴辭窩在路知行懷裏想了好久,直至接待員前來引導走貴賓通道登機時,才終於又想到兩件事,深思熟慮後開口,“老公,還有兩件事。”
    路知行擺擺手,示意接待員稍等,低頭抱緊她,“說吧,我不會怪你,也不會責備你。”
    “三年前我給武清那邊打過一次招呼,路知炅怎麽動了你,就怎麽還了他十倍。”
    路知行點點頭,“另一件是什麽?”
    “知行,這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很多年了,是我認識你之前的事,從頭到尾沒什麽出格的,隻是我……”
    路知行猜到是什麽事了,移開看著她的視線,“宴辭,你不想說就不用說了。”
    “知行,我和大哥之間有一些,我沒法兒同你描述的感情。但我和大哥彼此都是知道的,我們之間也從沒逾矩過。大哥問過我兩次要不要出國,一次是我十二歲的時候,一次是大哥結婚的前一晚。”
    “我都拒絕了。如果說我心裏沒有薛啟洲,那是假的。但是知行,你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我先生,是我愛人。”
    “知行,我也從不認為這件事有什麽錯,也從不認為大哥有什麽錯,在我的觀念和認知裏,這件事很正常,我也從沒後悔對大哥生出這樣的感情。”
    “但如果你是我哥哥,同我一起長大,你問我要不要一起出國,我會跟你走的。這就是你和薛啟洲的區別。”
    路知行黯然問一句,“為什麽?”
    “因為我想一直都和你在一起。”薛宴辭的回答響遏行雲、聲振林木。
    這件事,路知行不是沒鬥爭過,也不是沒介意過,甚至為此難過到想要逃離天津,逃離國內。無論是章淮津,還是趙易楠,總之都是外人。
    可薛啟洲不一樣,這種複雜的關係與關聯,曾一度讓路知行心痛難忍。薛宴辭不可能脫離薛家,薛啟洲也不會放下她,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但對麵那個人是薛宴辭,她是薛宴辭。是全世界第一個走進自己心裏的人,是第一個為自己出過頭的人,是第一個說過心疼自己的人,更是自己第一次心動的人,更是自己喜歡與愛護的人……
    路知行隻在短短三秒裏就得出一個結論:尊重、不幹涉、嚐試理解。
    “好了,走吧。”路知行牽起薛宴辭的手,一同朝通道入口走去。
    “知行,你不怪我嗎?”
    “媳婦兒,我二十二歲那年去廈門,第一次見爺爺,爺爺就把這件事告訴我了。”
    薛宴辭隻低著頭哦了一聲。
    “爺爺問我,如果有一天你和大哥走了,我會怎麽辦?”
    “我說如果真有這麽一天,那也是因為我不夠好,你才會離開。”
    薛宴辭突然想起求婚那天,路知行說「如果有一天,你想要離開,那一定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我不會因此責難於你,請你勇敢的往前走,你從沒做錯過什麽。」
    “路知行,你個神經病,你有話為什麽不能直接說?”薛宴辭又給了路知行屁股一巴掌,還掐了他的腰窩。
    “好了,不哭了,好姑娘。”
    路知行抬手擦了薛宴辭的眼淚,擁著她朝通道方向走去。這件事,是該結束了,無論是於薛宴辭,還是於路知行,都該結束了。
    即使過去有過什麽,也都不重要了。
    “知行,我許你一件事,好不好?”
    “我要三件。”
    “好,許你三件。”她朝他懷裏蹭一蹭,路知行身上特別香,特別軟。
    “第一,這次帶你看病,你要聽話,不許鬧。”
    “第二,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要在一起。”
    “第三,好好待在我身邊,如果敢偷跑,我就把你腿打斷。”
    薛宴辭瞬間露出驚恐的表情,“葉知行,你是我老公,還是我爸爸?”薛藺禎偉大的事業終於後繼有人了,路知行成了這世界上第二個吵著要把薛宴辭腿打斷的人。
    “別胡鬧,後排有人。”路知行寵溺著警告她一句。
    薛宴辭是行政要客,她的身份信息在民用航空係統裏是有登記的,所有的機組成員都知道她是誰。
    “知行,你信我,協和都看不出來,華西未必就能真的找到病因。而且我自己心裏清楚,就是過於疲憊引起的。”
    “我剛說什麽了?”
    薛宴辭重複一遍,“要聽話,不許鬧。”這個路知行,真是的。
    “好了,睡一會兒吧。”
    薛宴辭閉上眼睛,“老公。”
    “嗯?”
    “我好愛你。”
    “趕緊睡,別在這兒給我瞎折騰。”路知行警告一句。
    從北京到成都,整整三個小時,薛宴辭什麽都沒做,靠在路知行懷裏,蓋著他帶來的毯子,睡了整整兩個半小時,僅剩的那半個小時還是因為降落滑行,顛簸的她腦子在顫動。
    九月的成都和北京沒區別,站在廊橋往外看時,灰蒙蒙的雨天,望不到太陽,也望不清遠處的綠樹,隻一片模糊。
    出了國內到達口,薛宴辭問路知行想不想坐地鐵,他同意了,足足一個半小時才從機場到市區。
    趕到博舍酒店時天已經天黑了,路知行收拾好一切準備帶她出門吃飯時,薛宴辭又開始鬧脾氣了,非得要去吃串串,還就非得找路邊館,她以前從不這樣的。
    那時候的她,可是又挑環境,又挑衛生,又挑口味的。
    “不行。”路知行拒絕得很幹脆,“明天要去醫院檢查的,而且馬上就要到生理期了。”
    薛宴辭趴在床沿上,又開始想壞招了,“老公,我不吃特別辣可以嗎?我也不吃任何冷凍的生鮮,可以嗎?”
    “不可以。”
    ......
    “好好好,去去去。”
    薛宴辭真就是最會磨人,家裏三個孩子全和她一樣,用不完的招數,說不盡的道理,磨不完的人。
    在他們想要完成或得到的事情上,總是有千百種理由。
    “你這都點的什麽?”
    路知行隻出門取個外賣純淨水的功夫,鍋底就上來了,菜也被薛宴辭選完了,愣是和她一小時前發誓保證的完全背道而馳。
    “沒什麽,都是你愛吃的。”薛宴辭昂著頭答一句。
    路知行瞪她一眼,將純淨水瓶蓋擰開遞給她,“薛宴辭,你真行。”
    “嚐嚐,路老師。”
    “你第一次帶我來成都,就帶我吃的這個。”薛宴辭撈一塊黑豆豆腐到路知行的料碗裏,“你忘了嗎?”
    路知行怎麽會忘呢?
    那時候還沒有和薛宴辭談戀愛,隻抱著她在車裏睡過一周半的午覺。
    淩晨兩點路知行接到導師電話,要求趕五點的航班到成都幫他參會,這個會議有三天。那時候他和薛宴辭才剛剛有了一點兒進展,每天中午是唯一的接觸機會。
    路知行裝了兩件衣服和電腦後,背起書包直奔和康名邸,站在門外瘋狂按門鈴,問薛宴辭要不要一起去成都,這樣接下來的三天,她中午依舊還可以躺在他懷裏睡午覺。
    薛宴辭眯著眼睛罵過路知行一句神經病,回臥室套了條裙子在睡裙上,拿著身份證就跟他出門了。
    直到天津濱海機場,路知行才發覺薛宴辭還穿著拖鞋,也沒有穿內衣。那時候機場裏什麽店鋪都沒開,也沒法買衣服,他隻好拿了自己參會時要穿的襯衣罩在她的裙子上,又和別人換了座位,抱她在懷裏。
    總之,所有能想到的辦法,路知行全做了,但也隻換來薛宴辭一句,你為什麽不給我辦升艙?
    路知行是想辦升艙的,可那時候是真的沒有錢,樂隊那點收入全都用來買樂器、租場地了。
    第一天上午的學術會,路知行一句都沒聽。
    他隻做了一件事,用銀行卡裏僅剩的五千塊給薛宴辭買了一身a pera衣服,又用信用卡買了一雙sophia ebster蝴蝶平底鞋。
    當天下午路知行退掉了已經談好的,要簽訂的教學教室;退掉了已經下單一周的兩架鋼琴和很多其他樂器;又挨個給手裏的學生家長打了電話,說服他們給孩子續課,提前收了定金......一通折騰下來,他湊夠了八百多萬,想著晚上要帶薛宴辭去黑鑽餐廳吃飯,要換家酒店,要帶她到太古裏購物......
    就在路知行準備好一切,興致勃勃和薛宴辭說著這個計劃時,她隨手指了一家路邊店,說想吃這個。
    薛宴辭沒有換酒店,也沒有去太古裏購物,回天津的時候更沒有升艙。
    路知行隻覺得她那兩天跟著自己太累了,卻不知道那是薛宴辭人生第一次住如家酒店,她根本就沒睡覺,她在酒店床上坐了兩晚,那也是她人生第一次在路邊店吃飯。
    同樣,薛宴辭至今也不知道路知行那一天做了那樣多的事。
    他放棄了無名樂隊第一次擴大規模的機會;放棄了無名樂隊第一次擁有自己樂器的機會;更重要的是,在事業與薛宴辭之間,他毫不猶豫地就選了她。
    其實並沒什麽,薛宴辭隻覺得這一切都還挺有趣的;路知行隻想著下次帶她出門,要準備的再好一些。
    “舍不得忘。”路知行笑著答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