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蔚一愣，“那我回去。”
    說著就要起身回到對麵。
    唐恬：“……”
    她拽著他的衣服，嫌棄道，“你是真一點臉色都不會看是吧？”
    真是夠呆的。
    跟他說話，是一點彎都不能拐，必須得打直球，不然最後被氣的還是自己。
    陳蔚眼神更呆了，他是坐還是不坐？
    唐恬和他對視片刻，抓了抓眉頭，妥協了。
    “坐下，吃飯。”
    “哦，好。”
    陳蔚立馬笑得跟傻麅子一樣，“這個好吃，你嚐嚐。”
    唐恬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裏湧上一股異樣的情緒。
    眼神有些恍惚，情緒收得很快。
    她拿起筷子，輕聲道，“下次不許再做這種蠢事。”
    “他再囂張也還是個學生，總得考慮他自己的前程。”
    陳蔚現在是她說什麽都對，點頭，“嗯，我保證，絕對沒下次了。”
    唐恬多看了他一眼，“少嬉皮笑臉的，嚴肅點。”
    後者立馬收起了笑，抿唇，認真點頭。
    唐恬：“……”
    吃完飯出來，兩人牽著手在路邊散步。
    “對了。”
    陳蔚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這是我媽送你的。”
    唐恬低頭，看到了他掌心的銀手鐲。
    “嗯？”
    陳蔚先把電腦放在路邊的木椅上，然後把銀手鐲套進她手腕。
    “嗯，好看。”
    陳蔚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等會發給我媽看，她肯定高興。”
    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麽，問道，“你覺得怎麽樣？喜歡嗎？”
    他沒法在唐恬臉上看出她喜歡還是不喜歡，“如果不喜歡的話，下次我帶你去商場，你自己選。”
    唐恬的手還停在半空，她低垂著眼，眉心微微蹙著。
    片刻後，她抬眸和陳蔚對視，看清他眼底的好奇和期待時，她點頭，“喜歡，替我謝謝阿姨，隻是……”
    她輕咬著唇，遲疑好一會之後，還是問出口，“你這麽快……就告訴阿姨了？”
    “對啊。”
    陳蔚小麥色皮膚，笑起來牙齒顯得格外的白，透著一股喜感。
    換做平時，唐恬肯定要調侃他幾句，隻是現在，她心頭被一股說不清的情緒纏著。
    他笑得很開朗，說道，“我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很開心，每次都要嘮好久，問你是哪裏人，多大了，喜歡吃什麽菜，還說等你畢業後去家裏，她給你做你愛吃的菜。”
    “還說銀手鐲象征平安順遂，能驅邪避災，帶來好運，女孩子戴著，也好看。”
    說著，他感覺到唐恬的安靜，下意識道，“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唐恬耷拉著腦袋，視線被一層水霧遮住，她隔著水霧看那個銀手鐲，喉嚨泛酸。
    宋念和陳惜緣左手都戴著銀手鐲，是她們媽媽在她們成年之後送的，說是寓意圓滿和好運。
    沈南霧脖子戴著一塊玉，也是家裏人送的，寓意平安順利。
    唐恬曾經也想過，要不自己買一個算了。
    但是很快她又放棄了，有什麽用呢，自我欺騙罷了，沒有就沒有，她自己單打獨鬥，自己就是自己的保護神，不需要外在的東西。
    隻是此刻，陳蔚的媽媽在沒見過麵的情況下，選擇送她帶著美好寓意的銀手鐲，她沒法保持平靜。
    內心像滾燙的熱水，沸騰翻湧。
    升起又落下，落下又被拋起。
    她沒法清晰表達自己此刻的感覺，高興？激動？好像都不是。
    長久缺愛的人，感受到洶湧的愛意時，不是開心接受，而是逃離。
    正如一個凍僵了的人，觸碰到熱水時，第一反應是刺痛，而不是溫暖。
    她抿著唇，深呼吸好幾次，還是沒能壓下喉頭的酸脹。
    “你怎麽了？”
    她耷拉著腦袋，陳蔚沒法的看清她的表情。
    俯身低頭，眼神擔心，“不喜歡就摘了，我改天再……”
    他說著就要去摘手鐲，他覺得應該是發展得太快了，唐恬還沒做好準備。
    “我沒有不喜歡。”
    唐恬摁著他的手，抬起頭，扯出一道笑，“我隻是在想，阿姨這麽快送我銀手鐲，不怕我突然和你分手，血虧？”
    路燈下，她濕潤的雙眼像空中泛著銀光的星星，摧殘明亮。
    陳蔚看著她，認真道，“你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笑。”
    他不知道唐恬為什麽哭，卻知道此刻她刻意搞笑的樣子，他不喜歡，甚至有些難受。
    他希望唐恬在他麵前，可以完全做她自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發脾氣就發脾氣，反正他哄著就是了。
    唐恬嘴角的笑凝住，眼皮眨得很快，她挪開視線，落在別處。
    豆大的淚珠掉下來，陳蔚伸手，剛好接住。
    明明眼淚沒啥溫度，陳蔚卻覺得掌心仿佛一瞬間被灼穿，帶著鑽心的疼。
    他把唐恬摟進懷裏，雙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不知道說什麽她才會高興。
    遲疑了好久，唐恬率先開口，她雙手圈著他的腰，嗓音有些悶，“陳蔚。”
    “我在。”陳蔚立馬回應。
    “你確定，是我了嗎？”
    “嗯？”
    陳蔚不懂，問了句，“什麽？”
    今天是周日，街道上很熱鬧，有依偎在一起的情侶，有抱著小孩的一家三口，也有相互攙扶著的老人，來來往往好多人，換做平時，陳蔚會推開唐恬，跟她說人好多，總是看著這邊。
    但此時此刻，他覺得唐恬異常脆弱，像是被什麽纏住了，如果他把人推開，她會被那些消極情緒拽著墜入深淵。
    唐恬閉著眼，不管不顧，安心窩在他懷裏。
    聽著他胸膛的心跳，她慢慢收拾好情緒，“我說，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人，你以後也許會遇到更好的。”
    “你確定，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陳蔚摟著她的手更加用力，他認真想了會之後才開口，“這個世界，隻有一個你。”
    他想了想，又覺得這句話不夠準確，表達不出自己的堅定，又補充了一句，“我隻喜歡你這樣的，獨一無二的。”
    唐恬從他懷裏抬起頭，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眼睛亮亮的，“你這個人，不真誠。”
    “哪不真誠？”
    陳蔚隱約覺得對話有些熟悉。
    果然，唐恬接著說，“謊話說來就來。”
    他眼神有些遲疑，盯著懷裏的人認真看了看，試探道，“不是謊話，是情話。”
    唐恬終於笑出了聲，她吸了吸鼻子，嘟囔道，“不準學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