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爺身邊潛伏多年，如今終於迎來結束。
    陸驍嘴裏叼著一根煙站在海邊，注視著遠處，雙眼微微眯著，絲毫不敢鬆懈，整個人緊繃著。
    成敗在此一舉，絕對不允許有任何閃失。
    錯了一步，不知道又要耗費幾年。
    一陣風吹來，燥熱裹挾著海水的鹹腥味撲鼻而來，他眉心折了折。
    “驍哥，這麽緊張幹嘛？”
    身邊的劉威察覺到他的嚴肅，沒往其他地方想，隻覺得麵前的人膽子變小了，做事束手束腳的，生怕出錯。
    真是搞不懂，古爺為什麽器重他。
    一行人到了泰國後跟做賊一樣，到處躲，到處藏，跟老鼠似的。
    這幾天都沒地方洗澡，他覺得身上臭得很。
    他尋思著，一會接到貨，立馬找地方洗澡，再找幾個女人，這段時間他都快要憋出病來了。
    “驍哥，這單生意結束，古爺就收手了。”
    劉威給自己點了根煙咬著，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
    “你打算怎麽辦？”
    陸驍目光始終眺望著遠處，生怕錯過什麽。
    “走一步算一步。”
    “嗬”
    劉威眼神譏諷，嗤笑了一聲，“都這麽多年兄弟了，驍哥你還防著我呢。”
    “古爺的話，你還是沒記住。”
    劉威聞言，微微眯眼，“什麽話？”
    陸驍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走開。
    “驍哥，這都過了約定時間了，會不會出事？”
    耗子往海麵看了眼，就幾條大船，沒看見貨船。
    岸邊倒是停著幾艘看起來有些破舊的船，被一塊巨大的黑布蓋著，不知道裝了什麽，也不知道是誰的貨。
    越是風平浪靜，他就越覺得不對。
    “要不我問問？”
    陸驍丟了煙，盯著遠處，嗯了一聲。
    “對了，周良呢？”
    耗子掏出手機，一邊撥通電話一邊問道，“從早上我就沒看見他人。”
    “有別的事情需要他處理。”
    耗子聞言，動作頓了會，“古爺不是說……”
    手機剛好接通，他隻好先把這個問題放下。
    “還要多久……沒事，就問問……就問問……靠！”
    陸驍側目看他，“怎麽了？”
    “這幫人挺拽啊，就問一嘴，就覺得我在催。”
    耗子收起手機，眼神沉了幾分，“要不是古爺發了話，我等會一定跟他們幹一架。”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穩重了。”
    陸驍的語氣不是指責，仿佛隻是好奇。
    “驍哥，現在古爺就懷疑我，甚至連威哥都不信。”
    耗子抿唇，整個人煩躁得不行，“這些年好幾單生意都在我手裏折了，損失了不少錢。”
    “連帶著還被古爺懷疑是內鬼，一些大單交易都避開我。”
    “我前些天去寺廟找大師算了一卦，那大師建議我金盆洗手，多做點好事。”
    “嗬”
    他笑了一聲，“這些年走南闖北，手上不幹淨的事太多了，還金盆洗手，洗得幹淨嗎？”
    陸驍沉默著，沒接話。
    “這次要不是驍哥你主動說帶上我，估計我隻能在古爺身邊待著。”
    說完，發現陸驍不動聲色看了他一眼。
    “怎麽了驍哥，你覺得我說得不對？”
    陸驍雙手放在腰間，眯了眯眼，說道，“古爺隻信他自己。”
    耗子沉默，還是不懂。
    “周良早上被古爺喊過去，說有事交給他辦。”
    陸驍盯著他，“你覺得是什麽事？”
    片刻後，耗子突然笑了，“看來，古爺寧願信任中途冒出來的周良，也不願信我這個跟了他七八年的人。”
    信任周良嗎？
    陸驍心裏否認了這個答案，隻是對比之下，他覺得周良更安全而已。
    古忠良這個人，誰都不信，對誰都存了幾分疑心，發現親生兒子在背後動手腳，也可以毫不猶豫廢了兒子的雙手。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卻眼都沒眨，直接下令。
    這種人，隻相信自己。
    “驍哥，這次結束後，什麽打算？”
    耗子想了會，“古爺說準備金盆洗手，也不知道是解散，還是選一個人坐鎮，他退居幕後。”
    “金盆洗手？”
    陸驍重複這四個字，“你信嗎？”
    耗子沉默片刻，搖頭，“我這種人都沒法金盆洗手把自己摘幹淨，何況是古爺呢。”
    陸驍嗯了一聲，直接跳過這個話題。
    但耗子似乎有很多感慨。
    “結束之後，想去看看我妹妹。”
    陸驍看了他一眼，“妹妹？”
    他從來沒聽耗子提過妹妹，以為他是家裏的獨子。
    “嗯，剛生下了女兒，讓我有空去看看。”
    耗子歎了口氣，“從小就懂事，懂事到我爸媽讓她嫁個40多歲的男人也不反抗。”
    陸驍略微皺眉，“為什麽？”
    “看上人家彩禮了唄。”
    耗子似乎想到什麽，眼神暗了不少。
    “我跟我爸媽說，三年內我一定賺20萬，條件是我妹自己選擇想嫁的人。”
    陸驍想了會，“所以你跟了古爺？”
    “嗯。”
    耗子吐了口煙，笑得有些苦澀，“但我低估了人性。”
    “回去之後發現，我妹還是嫁給了那個老男人，我爸媽兩頭吃。”
    陸驍眉心蹙著，“為什麽不逃？”
    “蠢唄。”
    耗子麵色帶著一絲無奈，“有天晚上把她帶出來了，隔天又回去了，從小被規訓，連人的思考能力都沒了，覺得父母最大，說什麽都得聽。”
    陸驍沉默。
    “那男人對她……”
    “就那樣，生孩子的機器罷了。”
    耗子突然說道，“早知道當初直接毀了她那張臉，那男人也就不惦記了。”
    窮人家的女兒如果長得好看，就是災難。
    “住哪？”
    “雲南一個小縣城。”
    耗子掐著煙，丟在地上踩了幾下，“從這過去也不遠，要是結束得早，說不定真能去看一眼。”
    他妹妹長這麽好看，女兒應該也很漂亮。
    想到這，耗子眼神溫柔了些。
    “驍哥你呢？”
    他問道，“有想見的人嗎？”
    陸驍沒接話。
    但耗子主動提起沈南霧，“幾年前被刀疤帶來的女孩，我看驍哥你挺喜歡的。”
    跟在陸驍身邊多年，就那一個特殊，陸驍一直護著，來真的一樣。
    “要不我去打聽打聽，人現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