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半假的語氣讓陸驍多看了他一眼。
    “我感覺，她也挺喜歡驍哥你的。”
    陸驍抿唇，“是嗎？”
    耗子點頭，“有時候說的話，做的事都可以裝，都是假的，但眼神騙不了人的。”
    那女孩雖然嘴上說著討厭陸驍，甚至總是在人前對陸驍動手。
    但眼神裏卻寫著信任和依賴。
    這種眼神，耗子見過。
    那是看喜歡的人的眼神。
    “驍哥，我沒聽你提起過你的家人。”
    耗子說道，“不親？還是你就一個人？”
    “父母恩愛，有個妹妹。”
    陸驍說完，看了他一眼，“今天這麽多感慨？”
    耗子的話，格外多。
    多到讓他隱約覺得哪不正常。
    “是啊，也許是太順利了。”
    耗子望向遠處，“順利到讓我覺得，這是最後一次。”
    陸驍放在口袋裏的手緊了緊。
    “來了。”
    耗子看著出現在海麵上的貨船，抬手指了指，“嘿，貨還真不少。”
    看著貨船緩緩靠近，他突然道，“這麽多，要是被條子逮到，怕是沒一點活路。”
    陸驍原本往前走，聽見這句話，回頭盯著他，“什麽？”
    耗子笑了笑，搖頭，“沒事，今天感慨比較多。”
    兩人走到岸邊，劉威迫不及待上船驗貨。
    這次來的人是之前沒接觸過的，長得凶神惡煞，腰間都鼓鼓的，裏邊是什麽，在場的人都清楚。
    “不信任我們還跟我們談生意？”
    為首的人花名叫骰子，看見劉威的動作，眼神嫌棄。
    “上不了台麵。”
    劉威抬頭看了他一眼，“這是規矩。”
    骰子和身邊的人對視一眼，笑了，“規矩？”
    “沒打聽過，我們是最不講規矩的人？”
    劉威懶得理會，看向岸邊的陸驍，“貨沒問題。”
    陸驍點頭，隨後使了個眼神，旁邊三個人拎著六個箱子上前。
    “錢都在這，你們要驗一下？”
    “自然。”
    骰子跳下船，花襯衫被風吹得翻卷，他撩了下長發，嘴裏叼著煙上前。
    劉威見狀，譏諷道，“剛不是說自己沒規矩？怎麽也要驗？”
    骰子給他一個眼神，“我從來不賣假貨，你們給不給假錢，我可不知道。”
    劉威往地上吐口水，同樣嫌棄。
    彼此都看不順眼。
    “大哥，都是真的。”
    小弟把六個箱子都打開，認真檢查了一遍，“沒問題。”
    “行，收工。”
    骰子擺擺手，“各回各家。”
    “和你們也沒下次了。”
    他轉身，剛準備上船，就聽到響亮的喇叭聲，“別動！警察！”
    停在岸邊被黑布擋住的幾艘貨船突然跳下百來號人，齊刷刷舉著槍往這邊靠近，逐漸形成包圍圈。
    “媽的！有叛徒！”
    骰子大喊一聲，快速拔出槍，一邊躲在小弟後麵一邊往船上跑，“都給我頂住！”
    劉威離警察最近，剛下船，還沒來得及反抗，剛準備拔槍手就被擊中，隨後被兩個警察摁在地上。
    “媽的！放開我！”
    他掙紮著，警察嗬斥道，“老實點！”
    劉威腦袋被摁在地上，聽著警察一口標準的中文，他瞬間明白了，這次的交易早就被國內的條子盯上了，知道他們在泰國交易，就聯合泰國警方，雙方配合織了張大網，就等著他們過來。
    隻是，這次的交易條子怎麽會知道？
    明明一點風聲都沒走漏，隻有古爺，他和陸驍……
    陸驍。
    腦海裏冒出這個名字，劉威瞬間朝著另外一邊看去。
    混戰中，陸驍腿部中了一槍，骰子的人幹的。
    警察壓根就沒往他身上開槍！
    骰子和兩名小弟上了船，立馬開船，他盯著岸邊的人紅了眼。
    媽的！這幫孫子居然算計他！
    他現在不管警察是怎麽來的，反正都算在劉威這幫人身上。
    視線突然落在陸驍身上，好，就他了。
    骰子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陸驍，一刻沒猶豫，對著他就開了兩槍。
    一槍打在了陸驍的腹部，致命的那一槍，打在了耗子身上。
    他一直站在陸驍身邊眼觀六路，看見骰子舉著槍時，推了陸驍一把，自己挨了一槍。
    “耗子！”
    陸驍半跪在地，一隻手撐著地，一隻手捂著腹部，臉色泛白，他看著耗子的眼神無比複雜。
    骰子惡狠狠盯著越來越遠的一群人，冷哼了一聲，“媽的！”
    “大哥，前麵有條子的船！”
    他剛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小弟的一句話把他的希望碾碎。
    前麵三艘船，從各個方位駛來，徹底封死了他們的路，每艘船上都有數十個黑洞洞的槍口。
    “靠！”
    他想要反抗，隻是一抬手，手臂瞬間被擊中，毫無還手之力。
    最後，十數名警察跳上船，把三人摁在地上。
    這場交易，徹底結束。
    “陸驍，那個叛徒！”
    劉威被兩名警察扣著肩膀，帶著起身，他在離開前狠狠瞪著陸驍，“你不得好死！我早就說了古忠良便那老頭人老了眼神也不好了，信誰不好，信你這個中途出現的人！”
    “他就是眼瞎！就是廢物！”
    怒吼聲逐漸變小，最後他被帶走。
    受傷的陸驍和耗子被送上了救護車。
    “你早就知道了。”
    他捂著腹部，扭頭看向一旁的耗子，白色的短袖被血染紅了大半，醫護人員在緊急搶救。
    耗子閉著眼，呼吸急促，似乎是沒力氣說話，點了下頭。
    幾年前，那個女孩離開時，他上樓找陸驍，偶然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他停頓片刻，轉身離開。
    那天之後沒多久，手底下的一個小弟跟他說，刀疤被條子帶走了，被趕走那天就被帶走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陸驍在古爺麵前說了句“果然有問題”，刀疤就被當成了叛徒。
    隻是，沒人想想，如果刀疤真的是叛徒，怎麽直到離開那天，也沒條子來。
    那個時候，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陸驍挺能忽悠老爺子的。
    古爺一旦摸到什麽苗頭，他總能推出一個人，或者利用別的事情轉移視線。
    甚至到最後，古爺連劉威都懷疑，獨獨沒懷疑過最可疑的陸驍。
    畢竟，這個人中途無端消失了幾年，又突然出現。
    “傅初安……”
    耗子努力睜開眼，嗓音很輕，“驍哥，這才是你的真實姓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