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五抱著抱著一塊金燦燦的東西從裏麵走了出來，他一邊走著一邊臉上還洋溢著喜悅。
    那是一種“苦盡甘來”，宛如披上袈裟後大罵別人文盲的揚眉吐氣感。
    “嘿嘿，我這次一定能翻本。我要把我的錢都贏回來。”
    趙瞞也是一愣，看孫老五的樣子。這是真的在紅樓子裏找到金子了？
    難道一切就像孫老五說得那樣，在紅樓子裏真有前朝埋藏的金子？
    不對！趙瞞很快就反應過來。
    如果真挖到前朝的金子，眼前的孫老五絕對不會這樣。
    自己和二爺都站到他麵前了，他居然還無動於衷，自顧自己的向前走。
    此刻的孫老五渾身上下透著濃濃的詭異。
    而且隨著孫老五離自己這邊越走越近。
    趙瞞這才發現對方身上身上詭異感的源頭，正是他懷裏抱著的金子。
    這所謂前朝金子被黑氣籠罩，而散發黑氣的地方，是金子表麵上一根根黑線。
    “哎……沒救了。”隻聽二爺歎了一口氣。
    （你發動了陰視，透過層層邪氣，看到了被癲狂貪欲包裹的心。技藝【陰視】進度+13！）
    【技藝】：陰視（進度：13/300）
    就在這時，趙瞞耳邊傳來麵板提示的聲音。
    嗯？趙瞞目光之間閃過一絲黑氣，定睛向孫老五的懷裏看去，這哪裏是抱著金子！
    明明是一個還在跳動的心髒，一顆血淋淋的人心。
    心髒表麵蒙著一層由黑轉灰，說不清道不明的煙氣。心髒表麵則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線條，像是將整個心髒切成一塊一塊。
    至於孫老五為什麽看不到趙瞞和二爺，隻見他的臉上多了兩個血窟窿，兩行血淚緩緩流出。
    他的眼睛被挖走了。
    而從他身下淌出鮮血，鮮血如同小溪一樣緩緩向身後紅樓子內流去。
    孫老五邁著步子，他的臉也在逐漸幹癟。
    一步，兩步，三步。
    孫老五完全察覺不到身邊的趙瞞和二爺，直勾勾地向城西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轟——”
    流幹鮮血的孫老五猛然倒在地上，他全身鮮血流盡，整個人就像是一具被榨幹的幹屍般倒下。
    此刻，在趙瞞眼裏，麵前的紅樓子就像是活過來一樣。
    將麵前那條鮮血匯成的小溪吸幹，然後瓦片、雕欄、大門、還有附近掛著的紅幡間緩緩升起縷縷紅煙來。
    就如那天趙瞞看到的那樣。
    趙瞞喉結聳動，他深吸了一口氣。他雖然不知道孫老五是怎麽進了紅樓子，又是遇到了什麽事才導致這樣。
    但就眼前的一幕，也足夠悚然驚人。
    這紅樓子果真詭異。
    “怕了？”趙瞞耳邊傳來二爺的聲音。
    “二爺不怕？”
    趙瞞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二爺十幾年前就從裏麵活著走了出來，怎麽會怕？
    “怕呀，就怕裏麵那位睡醒了，想要出來看看。”
    隻見二爺不知從哪裏拿出四根灰色的香，點著後對著紅樓子的大門插在地上。
    灰香燃起，飄出淡淡的煙霧。煙霧緩緩飛入紅樓子之中。
    然後拉著趙瞞半跪在地上。
    隻見二爺半跪在地，拱手對著紅樓子裏麵說道：“守歲人溫忠，今日帶人為打更人孫守財收屍。還望貴人行個方便。”
    半晌過去，整個紅樓子都沒有任何動靜。
    見二爺沒動，趙瞞這裏也是老實跟著二爺低著頭半跪著。
    二爺身材高大，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但半跪在地上的姿勢仍給人一種雄獅仍未遲暮的感覺，感覺他不像是一個打更人，更像是解甲歸田後仍期待著披甲上馬的武將。
    趙瞞見二爺未動，他也沒有自作聰明地給自己加戲。
    在這種情況下，還是小心點為好。
    許久之後，正對著趙瞞和二爺的紅樓子大門忽然大開，一陣冰冷的陰風瞬間撲麵而來，就像是要將趙瞞整個人凍成冰雕一樣。
    好冷！
    二爺再次將手放在趙瞞肩膀，暖意再次傳來。
    二爺緩緩抬起頭通過敞開的大門看向紅樓子更深處。
    隻見二爺眼中閃過一道金光，然後朗聲道：“還望行個方便！”
    二爺聲音落下，隻見對麵紅樓子的大門發出嘎吱的響聲，竟然緩緩合上。
    待大門徹底合上之後，二爺和趙瞞才鬆了一口氣。
    “走吧，沒事了。”
    “嗯，二爺，我背著吧。”趙瞞應了一聲後，直接背起孫守財也就是孫老五的屍體，跟在二爺後麵準備回更所。
    孫老五本來就是個細狗，身上沒有二兩肉。如今被吸幹了血，更是隻剩皮包骨頭，背著他不算費事。
    趙瞞還擔心中途給他背散架了。
    夜風偏冷，趙瞞跟著二爺走在陽穀縣的巷子之間。
    因為背著屍體，所以爺倆沒有走主路，而是挑著那些平常沒有人走的小路。
    畢竟背上的屍體可怖，嚇著晚上跑出來出恭的生人可就不好了。
    打更人（背屍人）也是有自己職業道德的。
    趙瞞跟著二爺，一開始還是跟的很緊，但是不知為何走著走著，他發覺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沉，甚至肩頭還有耳邊還時不時傳來一股涼意。
    而前麵二爺的背影也越來越遠，趙瞞想要跟上二爺，卻感覺小腿像是被什麽東西扯住一樣。
    這時趙瞞才發覺，自己身邊竟然升起了灰白色的霧氣。
    是那種白霧逐漸向灰霧轉變。
    他記得二爺說過，遇到灰霧趕緊走。
    但現在，自己完全走不了。
    “為什麽不和我一起去。你和我一起去了……我就不會死！明明紅樓子裏有金子……”
    這時，趙瞞耳邊響起了孫老五幽冷的聲音。
    此時此刻，換作常人定然是毛骨悚然、寒意頓生，宛如恐怖片死倒邪祟出現的恐怖畫麵。
    但此刻趙瞞卻是有點火大。
    娘的，我好心把你屍體背回來。你就跟我來這套。
    以前隻是聽過東郭先生和狼，沒想到今天讓我給遇上了。
    趙瞞深吸一口氣，直接一個過肩摔將背後孫老五的屍體摔在地上。
    然後從腰間取出更鑼。
    是的，哪怕趙瞞和二爺來紅樓子，趙瞞也沒有忘記帶上打更人的更鑼。
    大奉打更人……不對，大盛打更人從不缺席。
    趙瞞看著麵前的屍體，直接敲響手裏的更鑼。
    “鐺——”
    清脆的更鑼聲響起，金光一閃後小巷周圍再次恢複正常。
    （成功鎮壓變為邪祟的【人神魂·貪欲】，評價：【弱小】，技藝【巡夜鎮祟】進度+23！）
    【技藝】：巡夜鎮祟（進度：128/300）
    趙瞞看著地上孫守財的屍體身上灰氣逐漸消散，將更鑼收起。雖然這一次巡夜鎮祟獲得了足足23點進度，但趙瞞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這世上，還是壞人多啊。
    所以當他們向你齜牙的時候，就得把他們的頭扭下來。玄幻世界，不打打殺殺，還特麽叫玄幻嗎？
    趙瞞直接一隻抓起孫老五的腳腕，然後拖著他的屍體，追向了不遠處的二爺。
    “幹啥呢，磨磨唧唧的。”
    “二爺，忘敲鑼咧。”
    “你小子，真特娘的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