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龍舟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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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鈞鈺蘸著冷茶在案上畫圈,試圖把摯友從“悖德之戀”中拽出來。
    纏枝燭台投下的影子,恰似白懷瑾愈擰愈緊的眉頭。
    “人妻?你在胡扯什麽!”白玉鎮紙“哢”地裂開細紋。
    謝鈞鈺後頸發涼,慌忙掏出青玉手串:“三清宮開過光的。”話音未落,瞥見對方腰間新換的玄鳥紋香囊——分明是前日白懷瑾的二伯母梁氏侄女獻的殷勤。
    謝鈞鈺緩緩地從懷中取出一枚精致的荷包,輕輕掀開絲質的蓋子,從中小心翼翼地拈出一紙色澤暗黃的神秘符籙,像展示珍寶一般,在白懷瑾的眼前晃了一晃,嘴角帶著一絲自豪與滿足的笑意,低聲道:“這是知漪特意為我求來的護身符。”
    “雖然我對這些神秘之物不大感興趣,但這是她一番真摯的心意,我定要細心保存,讓它陪伴我長久。”
    話音剛落,他的動作又變得極為謹慎,將符籙重新納入荷包,妥善地藏回懷中。
    白懷瑾心中困惑不解,為何在謝鈞鈺眼中,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演繹出如此纏綿悱惻的情感戲碼。
    生平頭一次,他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挫敗感,不得不承認,在情感的耕耘與維係上,謝鈞鈺顯然更加投入,更加細膩。
    “北疆最近不太平。”白懷瑾突然轉了話頭。
    “假如有一天你真的前往北疆,”他突然語氣嚴肅地開口發問,“那麽……她……該如何是好?”
    謝鈞鈺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搞得有些錯愕,臉上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我怎麽可能會去北疆?”
    “誰說的準呢?”
    白懷瑾的目光堅定而深沉,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你打算帶著桑知漪一同前往北疆嗎?她會願意隨你遠行嗎?”
    謝鈞鈺嘴唇微動,想要點頭,但卻還是猶豫了。
    桑知漪對他的深情,謝鈞鈺深信不疑。然而,要她拋下一切,隨他前往遙遠的北疆,謝鈞鈺心中不忍,也沒有足夠的把握。
    ……
    白懷瑾殿試高中狀元。
    瓊林宴那日,白懷瑾蟒袍上的鶴唳九天紋引來無數灼熱目光。
    桑府設宴當日,謝鈞鈺踩著戌時更鼓闖進來。
    方一照麵,戚隆便大聲吵嚷著讓謝鈞鈺自罰三杯,嘴角帶著戲謔:“你如何比我們還繁忙?坦白交待,是不是私下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胡說八道!”
    謝鈞鈺揚聲笑斥,他性格豁達開朗,絲毫不見扭捏推諉之態,索性一舉杯,真的自飲三杯,神情豪邁而從容。
    謝鈞鈺指尖轉著青瓷盞,盞中梅子酒映著廊下琉璃燈:“端午龍舟賽,我報了名。”
    戚隆嗆了口茶:“你?衛國公府的小公子去劃槳?”茶沫子濺到桑知胤袖口,換來對方一記眼刀。
    “陛下在洛河設了十艘新船。”謝鈞鈺撣去衣襟落花,“知漪最愛看龍舟競渡,往年總嫌金陵離京遠。”
    桑知胤擦拭劍刃的手一頓:“輸了可別哭鼻子。”
    “輸了也是頭名。”謝鈞鈺笑著摸向腰間荷包,裏頭裝著桑知漪繡的並蒂蓮,“我訂了臨河最好的廂房,屆時......”
    “屆時滿船赤膊漢子。”白懷瑾突然開口,指尖摩挲著腰間玉佩,“你確定要她看這個?”
    謝鈞鈺耳尖泛紅。
    這正是他親自上陣的緣由——龍舟掌舵者皆需赤膊紋身。他的姑娘,怎能瞧別的男子身子?
    戚隆拍案狂笑:“我說你怎麽突然玩消失了。”笑聲在白懷瑾冷眼下戛然而止,訕訕道:“小表妹定要感動落淚,哭著喊著嫁你。”
    “胡沁什麽!”桑知胤劍鞘敲得石桌嗡嗡響,“我妹妹豈會如此膚淺?”
    “我不要她感動。”謝鈞鈺截住話頭,“隻要她歡喜。”
    白懷瑾望著雨幕中的芭蕉葉。
    去年此時,他親手斬了二伯派來的刺客,血水混著雨水淌過青磚縫。
    “要我說,你這般身份......”戚隆話到一半,見謝鈞鈺解下玉冠,“作甚?”
    “練劃槳曬黑了,省得她瞧出來。”謝鈞鈺將玉冠拋給小廝。掌心新磨的水泡蹭到錦墊,疼得他嘶氣。
    白懷瑾摩挲著青瓷盞沿,茶湯映出簷角晃動的銅鈴。
    謝鈞鈺還在絮叨龍舟賽的籌備,那些字句卻化作零散的雨點,將他帶回前世的端午。
    那日桑知漪特意換了簇新的藕荷襦裙,鬢邊茉莉隨著腳步輕顫:“懷瑾,聽說洛河新修的龍舟......”
    “翰林院有事。”他當時正係著玉帶,餘光瞥見銅鏡裏她驟然黯淡的眸子。
    其實那篇祭文錯處不在他擬的部分。可新科進士最忌落人口實,他寧願讓她在摩肩接踵的人潮裏踮腳張望,也不願冒險。
    “你去忙吧。”她笑著替他整好衣襟,指尖的溫度透過錦緞滲進來。
    後來他才知道,那日她被人流擠落珠釵,回府時裙擺沾滿泥漿。
    謝鈞鈺的笑聲刺破回憶:“......要在左臂紋朱雀,知漪定要誇我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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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懷瑾握緊茶盞。
    前世桑知漪總說“陪伴即是意義”,他卻直到她病逝才懂——那年端午她咳著血說想看龍舟,可洛河早已結冰。
    “白兄心儀哪家姑娘?”桑知胤突然發問。
    戚隆的茶盞“當啷”翻倒,褐色的茶湯在石桌上蜿蜒成溪。
    白懷瑾抬眼,正撞見謝鈞鈺探究的目光。
    “與諸位無關。”他撂下茶盞。
    桑知胤漲紅了臉:“是在下唐突......”
    “懷瑾就這臭脾氣。”謝鈞鈺笑著打圓場,“去年中秋我偷看他書匣,你們猜藏著什麽?”他故意拖長調子,“竟是支並蒂蓮簪子!”
    戚隆突然劇烈咳嗽,帕子掩住的嘴角抽搐。
    那日他親眼見白懷瑾在大福樓挑簪子,掌櫃問要刻什麽紋樣,白懷瑾盯著桑家馬車遠去的方向說:“茉莉。”
    白懷瑾分明暗戀桑知漪,這是要撬好兄弟謝鈞鈺牆角的節奏啊!
    “時辰不早了。”白懷瑾霍然起身,玄色披風掃落石凳邊的芍藥。
    謝鈞鈺追到垂花門:“當真不請那位姑娘一起?”
    暮色漫過白懷瑾的眉骨:“不必了。”
    這話說得含糊,謝鈞鈺卻當他害羞:“龍舟賽後城隍廟有燈市,最宜互訴衷腸。”
    “不必。”白懷瑾攥緊袖中簪盒。
    檀木匣裏躺著那支未送出的茉莉簪,花瓣用銀絲掐得極薄,仿佛稍用力就會碎成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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