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臨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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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墨茵突然抓住桑知漪的腕子,“不得了!他方才盯著你的簪子看!”
    “許是認出故友之物。我與他又不熟!”桑知漪抽回手,指尖拂過步搖墜著的珍珠。
    前世白懷瑾最厭她戴這支簪,說像掛著鈴鐺的貓兒。如今想來,不過是厭屋及烏。
    三人錯身時,白懷瑾袖中沉水香掠過桑知漪鼻尖。
    這味道她再熟悉不過——前世每回宮宴,他總要熏得衣襟都浸透這冷香,說是能提神醒腦。
    “當真不熟?”轉過月洞門,魏墨茵突然笑出聲,“他經過時屏息了整整三息,喉結動了兩次,左手拇指一直在摩挲劍柄上的纏繩。”
    桑知漪望著廊外盛放的海棠,忽然想起前世洞房夜。
    白懷瑾也是這般繃著身子站在喜床邊,劍柄纏繩都快被他撚出毛邊。那時她以為他是緊張,後來才知那夜他本要去追查漕運案的線索。
    “表姐若改行做捕快,定比五城兵馬司的人強。”桑知漪撿起落在欄杆上的海棠瓣,“與其操心這些,不如想想香飲鋪子該供哪些時令飲子。”
    魏墨茵卻不肯罷休:“若他真與謝小侯爺同時登門提親,你到底選誰?”
    “那我便在門前挖條護城河。”桑知漪將花瓣擲入池中,驚得錦鯉四散,“再架上吊橋,每日辰時落鎖。”
    暮春的風掠過水麵,帶著荷香的濕氣漫過九曲橋。
    魏墨茵笑得釵環亂顫,忽然瞥見西廂房窗紙上映出兩道糾纏的人影。她剛要開口,就被桑知漪拽著往花廳疾走。
    “臨川公主給他下的怕是烈性藥。”魏墨茵頻頻回首,“我們當真見死不救?”
    桑知漪腳步不停。
    前世她為白懷瑾擋過毒酒,換來的不過是句“多事”。那些湯藥灼燒胃腑的痛楚,倒比後來聽聞他要納妾時更真切些。
    “表姐可知曉?”她突然駐足,“有些救命之恩,是要用一輩子來還的。”
    花廳裏傳來貴婦們的說笑聲,桑知漪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
    銅鏡裏映出的麵容尚帶稚氣,眼角卻藏著十年風霜。
    重活一世才明白,菩薩心腸是要用白骨來墊的。
    ……
    花廳外青石磚地上落著幾片芍藥花瓣,桑知漪扶著襄苧的手轉過影壁,忽見個穿竹青比甲的侍女擋在月洞門前。侍女腕間纏著三圈金絲鐲,正是宮中女官的製式。
    “桑小姐留步。”侍女屈膝行禮時,腰間玉墜發出清脆相擊聲,“公主殿下在漱玉軒等您。”
    桑知漪指尖在襄苧掌心輕叩兩下,這是讓丫鬟速去尋柳氏的暗號。
    暮春的風掠過回廊,帶著遠處酒宴的喧囂,她跟著侍女穿過三道垂花門,在滿牆淩霄花前停步。
    “砰!”
    青瓷茶盞在桑知漪腳邊炸開,飛濺的瓷片擦過她杏色裙裾。
    臨川公主楚瀾曦歪在紫檀雕鸞紋椅上,染著蔻丹的指尖直指她鼻尖:“說!為何要壞本宮好事?”
    立柱陰影裏跪著的黑衣侍衛抬頭,左額有道新添的擦傷。
    桑知漪瞥見他腰間彎刀柄上纏著的玄色絲絛,忽然想起前世白懷瑾說過,五城兵馬司的暗衛最愛用這種浸過桐油的纏繩。
    “臣女愚鈍。”桑知漪垂首盯著地上蜿蜒的茶漬,“今日在園中賞花時,確曾聽見些風言風語......”
    “風言風語?”楚瀾曦霍然起身,石榴紅蹙金裙擺掃過地上碎瓷,“燕青說你們主仆當時就躲在辛夷樹後偷聽我們說話!”
    她突然湊近,發間金鑲玉步搖幾乎戳到桑知漪眼睫,“你是不是也饞白懷瑾的身子?”
    桑知漪被這直白話語驚得後退半步,繡鞋踩在碎瓷上發出細響。
    前世她與白懷瑾成婚三年才圓房,那人連解她衣帶時都要先熄了燭火。此刻聽著公主驚世駭俗的言論,耳尖竟不受控地發燙。
    “臣女與白大人不過幾麵之緣。”她強自鎮定,“隻是想著若他被迫尚主......”
    “誰要他尚主了?”楚瀾曦嗤笑,腕間纏臂金釧叮咚作響,“本宮不過想嚐嚐鮮,事成之後他照樣能做他的狀元郎。”
    她忽然托腮湊近,眼中閃著狡黠的光,“聽說白懷瑾在兵部述職時,能把六十老尚書說得麵紅耳赤,這般好口才不得不令人佩服!”
    桑知漪耳垂紅得要滴血。
    前世白懷瑾倒是真在她頸間說過渾話,可惜是在兩人決裂那夜,字字都淬著毒。
    “殿下高見。”她深吸口氣,“是臣女迂腐了。”
    楚瀾曦怔住,鑲寶護甲在扶手上劃出淺淺刻痕:“你當真覺得......覺得本宮這般行事妥當?”方才還盛氣淩人的小公主突然結巴起來,“那些老學究都說女子該矜持才是。”
    “枷鎖罷了。”桑知漪望見窗外掠過的灰鴿,想起前世被鎖在相府後院的日日夜夜,“若男子能三妻四妾,女子為何不能圖個痛快?隻是......”她話鋒一轉,“殿下可曾想過後果?”
    “能有什麽後果?”楚瀾曦揚起下巴,“父皇最疼我,大不了被禁足三月。對了,想不想陪本公主遊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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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知漪凝視著少女嬌豔如海棠的麵龐。
    前世這個時節,禦花園的荷塘剛埋下新藕,臨川公主的棺槨便壓折了滿池嫩芽。
    “臣女略通相術。”她突然跪下,“觀殿下眉間隱有黑氣,今日不宜近水。”
    楚瀾曦歪頭打量她,忽然笑出聲:“你這借口倒新鮮。不想陪本宮遊湖直說便是,扯什麽相術。”
    “三年前端陽節,殿下是否在太液池落水?”桑知漪抬眸,“當時救您的是個穿靛青短打的船娘,她右腕有塊蝶形胎記。”
    楚瀾曦笑意僵在臉上。
    那年落水是宮中秘辛,連貼身宮女都不知救人之事。她猛地攥住桑知漪手腕:“你還算到了什麽?”
    “今日申時三刻,凝碧池東南角會有暗流。”桑知漪任由護甲掐進皮肉,“若殿下執意遊湖,請務必遠離畫舫尾艙。”
    暮風穿堂而過,帶著漸起的蟬鳴。
    楚瀾曦緩緩鬆開手,忽然轉頭對燕青道:“去查查畫舫是誰安排的,把撐船的、端茶的、奏樂的統統給本宮捆了!”
    黑衣侍衛領命退下時,深深看了桑知漪一眼。那眼神讓她想起前世刑部大牢裏的鷹犬,帶著剖心剔骨般的審視。
    “若你所言非虛……”楚瀾曦撚著腰間禁步的珊瑚珠子,“本宮會許你一個心願。”
    桑知漪望著廊下驚飛的雀鳥,輕聲道:“唯願殿下歲歲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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