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近鄉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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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得很呢。”她順勢歪在他膝上,“光是試香就折騰了七八回,徐家表妹偏說龍腦香太衝,魏姐姐又嫌蘇合香太甜。”話說到半截忽然頓住,指尖無意識絞著他腰間玉佩的穗子。
謝鈞鈺撫著她背脊的手頓了頓。
他垂眸望著懷中人鴉羽似的睫毛,忽然將人往上托了托:“明日我讓府裏送兩筐銀絲炭來?”
“啊?”桑知漪茫然抬眼。
“不是說要在後院砌個烤爐?”他一本正經道,“我雖是男人,進不得你這‘梅煎素雪’,在外頭幫忙搬搬抬抬,幹些苦力活總使得。”
桑知漪愣了片刻,忽然笑得直不起腰。
馬車恰在此時碾過塊碎石,她整個人往側邊滑去,被謝鈞鈺眼疾手快撈回懷裏。對方溫熱的氣息拂過她額角:“仔細磕著。”
暮色漸濃,馬車在青石板路上微微搖晃。
謝鈞鈺望著桑知漪被晚霞染紅的臉頰,忽然傾身在她腮邊落下一吻。原本蜻蜓點水般的觸碰漸漸失了分寸,輾轉至唇角時,他猛地起身半跪在車廂裏,雙臂撐在桑知漪身側,眼尾泛著薄紅:“叫哥哥。”
“姐姐。”桑知漪故意拖長尾音,被他咬住下唇重重吮了一口。
檀木熏香在狹小空間裏愈發濃鬱,謝鈞鈺喉結滾動:“乖,叫哥哥。”
“鈺姐姐~”話音未落又挨了一記深吻,腰間玉佩撞在車壁上發出脆響。
待分開時,桑知漪唇上口脂暈開一片,倒像抹了胭脂。
這些時日謝鈞鈺愈發粘人,晨起必要看著桑知漪梳妝,日落定要親自接她回府。
此刻他呼吸淩亂地退回座位,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帶鉤,偏還要故作鎮定:“明日還去鋪子?”
“自然要去。”桑知漪理了理散開的衣襟,佯裝沒瞧見他緋紅的耳尖,“今日雅室預定都排到下月初了,賬房說光定金就收了二十兩。”
車簾外傳來更夫敲梆聲,桑府門前燈籠已亮。
謝鈞鈺望著她下車的身影,突然掀簾道:“後日太白山楓葉正好,我告了休沐…”話到末尾聲音漸低,倒像是怕被拒絕。
桑知漪回眸輕笑:“好呀。”
三日後,鎏金嵌螺鈿的錦盒送到徐府。
魏墨茵特意挑著徐雯琴與幾位貴女吃茶時登門,當著眾人麵掀開盒蓋:“這纏枝蓮紋玉簪是知漪親自選的,與徐小姐那日送的財神像正相配。”
徐雯琴撫著茶盞的手一頓,青瓷映得指尖發白。
滿堂貴女都瞧見那玉簪成色尋常,與金光璀璨的財神像擺在一處,倒像是故意給人難堪。
“原是我思慮不周。”徐雯琴起身接過錦盒,鬢邊赤金步搖紋絲不動,“多謝桑姐姐費心。”
魏墨茵挑眉笑道:“徐妹妹往後常來吃茶便是最好的禮,我們開門做生意的,最怕落個貪便宜的名聲。”這話說得敞亮,倒把徐雯琴的厚禮襯得別有用心。
自此徐雯琴果然來得更勤。
每逢初五十五,總要約上三五閨秀在“竹裏煙”雅室消磨半日。這日桑知漪才進後院,就聽見月洞門內傳來笑語:“桑姐姐這杏仁酥酪,比宮裏賜下的還香甜。”
徐雯琴捏著銀匙抬眼望來,水紅衫子襯得人比花嬌:“聽說姐姐要隨謝大人去太白山?可巧我表兄也快要從滄州回來了。”她尾音輕輕一顫,像春燕掠過水麵。
桑知漪心頭突地一跳。
白懷瑾,這麽快就打算回京了?
“徐小姐消息倒是靈通。”謝鈞鈺不知何時出現在廊下,玄色官服襯得眉眼冷峻,“等白大人回京,徐府也該忙著備嫁妝才是。”
徐雯琴手中銀匙“當啷“落在瓷碟上。滿室貴女麵麵相覷,誰不知徐家嫡女年過二十仍未定親,這話分明是往人心窩裏戳。
當晚謝鈞鈺來接人時,桑知漪正對著賬冊出神。
燭火將他的影子拉長投在窗紙上,倒像隻守著珍寶的獸。
“後日啟程可好?”他將暖手爐塞進桑知漪掌心,“山間別院備了銀絲炭,你畏寒…”話說到一半突然噤聲,原是桑知漪伸手撫平他蹙緊的眉頭。
徐雯琴連著三日不曾露麵。
第四日晌午,桑知漪正在後院清點新到的汝窯茶具,忽見徐府丫鬟捧著食盒匆匆而來。
“我家小姐染了風寒,特意讓奴婢送些杏仁佛手酥賠罪。”小丫鬟跪得恭敬,“小姐說那日失態,請桑掌櫃莫要見怪。”
食盒裏躺著六塊精巧點心,酥皮上印著並蒂蓮紋。
魏墨茵用銀簪戳開酥皮查驗,冷笑道:“她倒會做戲,前日還見她在珍寶閣挑簪子。”
桑知漪望著酥皮裏溢出的杏仁餡,忽然想起前世徐雯琴送來的人參雞湯。
那時,她剛失了孩子,白懷瑾卻誇表妹賢惠,逼著她喝下整碗油膩的湯水。
“扔了吧。”她轉身去理賬冊,“就說我脾胃虛寒,受不得杏仁。”
謝鈞鈺來接人時,正撞見小丫鬟捧著食盒灰溜溜離開。
他解下大氅裹住桑知漪,順勢將人圈在懷裏:“太白山的紅楓都等急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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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
掐指算來,白懷瑾在滄州已盤桓近兩月。
總算將滄州知州柳釗貪贓枉法的鐵證攥在手裏。
這人行事陰毒謹慎,若非前世與他周旋兩年最終將其正法,此番斷不能這般快尋到要害。選柳釗開刀,皆因此獠即將高升晉王派係,若真成了晉王心腹,日後更難鏟除。
他前世便鐵了心輔佐太子,今生亦不改初衷。
太子仁厚寬和,君臣相得;晉王多疑善變,手段酷烈。但凡為臣者,誰不願侍奉明主?這既是正統大義,亦存著私心考量。
“大人請看。”親隨捧著錦盒近前,掀開蓋子的瞬間,金剛石在日光下折出七彩光暈,“按您吩咐打磨的水滴形,顆顆透亮無瑕。”
白懷瑾拈起一粒細看,棱角切割得恰到好處。若是鑲成耳墜子送給桑知漪......
念頭剛起又生生掐斷。那日角門分別時她嫌惡的眼神,此刻又紮得心口發疼。
踱至廊下望著澄澈天幕,秋風卷著枯葉擦過石階。
他忽然對身後吩咐:“收拾行裝,明日返京。”
雖知京城早無人盼他歸家。
晨起時風裏已滲著涼意,白懷瑾裹緊墨色大氅翻身上馬。
從前外任數月不覺難熬,如今竟品出幾分“近鄉情怯”的滋味——分明是去討人嫌的,偏生壓不住想見她的念頭。
哪怕隔著街市望一眼裙角,聽半句笑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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