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項目啟動會當天，林知暖天沒亮就爬起來挑了件鵝黃色針織衫。
    鏡子裏的小姑娘把碎發別到耳後，指腹輕輕蹭過筆記本上那枚小熊創可貼——這是前台張曉彤昨天硬塞給她的，說是"項目啟動好運符"。
    "知暖早啊！"剛進公司大門，李威抱著一摞快遞從電梯裏衝出來，額角還掛著汗，"你那個項目資料我幫你搬去會議室了，放最裏麵靠窗的位置，陽光好，看文件不刺眼。"
    林知暖眼睛彎成月牙："李哥你又幫我搬東西，上次總監還說我像有個專屬快遞員呢。"
    李威耳尖泛紅，手忙腳亂翻出個保溫桶："順路買的豆漿，熱乎的。
    我...我先走了！"話音未落，人已經抱著快遞竄進了貨梯。
    林知暖捧著溫熱的豆漿往會議室走，路過茶水間時，瞥見蘇蔓晴正對著手機冷笑。
    她剛要打招呼，蘇蔓晴卻"啪"地合上手機，塗著裸色甲油的手指劃過她懷裏的筆記本："林實習生今天很有幹勁嘛？"
    之前蘇蔓晴就偶爾會對林知暖陰陽怪氣，但林知暖不想計較，所以這次也沒太在意對方語氣裏的刺，笑著說："嗯，吳總監說這個項目對我很重要。"然後進了會議室。
    十點整，會議室坐滿了各部門負責人。
    林知暖站在投影前，指尖剛要觸碰翻頁筆，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串陌生數據——那是她整理的客戶消費頻次分析，但原本標注的"q2平均複購率82"，此刻竟變成了"52"。
    "這數據不對。"市場部王經理推了推眼鏡，"我們上周剛核對過，q2複購率明明是行業領先的82。"
    "可能是我弄錯了？"林知暖大腦嗡地一響，指尖發顫地翻開發稿夾。
    原稿上的82被紅筆圈著，旁邊還貼著張曉彤寫的便利貼："知暖這個分析超棒！"可投影上的文檔標題雖然沒變，內容卻被替換了大半。
    "林實習生，你準備了一周就拿這種東西？"蘇蔓晴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恰到好處的惋惜，"我昨天路過你工位，看你改文檔到很晚，還想著要幫忙，結果..."她搖了搖頭，"看來還是得更仔細些。"
    "不是這樣的！"林知暖急得眼眶發紅，"我的原稿是對的，可能是係統出錯了..."
    "係統出錯？"技術部張工皺眉，"我們的投影係統是新換的，不可能平白無故改數據。"
    會議室裏響起零星的議論聲。
    林知暖攥著原稿的手青筋凸起，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翻開筆記本——她每次改完文檔都會用雲盤同步，裏麵存著所有修改記錄。
    "大家看這個。"她顫抖著打開雲盤，把筆記本轉向眾人，"這是我昨晚十點最後一次修改的版本，複購率確實是82。"
    "那現在投影上的文檔是誰改的？"吳總監敲了敲桌子，目光掃過全場。
    蘇蔓晴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淩晨趁林知暖去茶水間時，拿著撿到的客戶名單複印件，假稱有緊急文件需要放在會議室，利用客戶名單複印件作為“證據”，說客戶要求必須放在會議室。
    前台小妹因為工作經驗不足，被蘇蔓晴的氣勢所唬住，開了會議室門。
    她又用提前偷來的林知暖電腦密碼登錄賬號，把修改後的文檔設成了默認打開版本。
    本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這丫頭竟用了雲盤備份。
    "可能是有人...誤操作？"蘇蔓晴勉強扯出個笑，"畢竟實習生的電腦權限..."
    "不是誤操作。"張曉彤喘著粗氣撞開會議室門，手裏舉著一遝打印紙，"我昨天幫知暖打印文檔時多打了一份，怕她弄丟。"她把紙質稿拍在桌上，"你們看，和雲盤裏的一模一樣！"
    "張前台，你怎麽總幫著她？"蘇蔓晴臉色發白。
    "因為我昨天親眼看見有人翻知暖的工位。"張曉彤抱臂冷笑，"行政部監控顯示，前天晚上八點，有人用林知暖的工卡刷開了辦公室門——巧了，那天知暖跟我去醫院看發燒的趙阿姨，工卡落在我這兒了。"
    會議室裏頓時炸開了鍋。
    "蘇蔓晴？"技術部張工突然開口，"上回我放在工位的客戶聯係表丟了，調監控發現是個穿米色連衣裙的姑娘，你上周是不是穿了件米色連衣裙？"
    "還有我！"財務部的劉姐舉手，"我抽屜裏的報銷單少過兩次，監控裏的人...發型和你很像。"
    蘇蔓晴後退兩步，撞翻了身後的椅子。
    她看著周圍投來的審視目光，終於慌了："我...我隻是想幫忙！"
    "幫忙改數據？"吳總監冷著臉，"去行政部調監控吧，我倒要看看是誰在"幫忙"。"
    散會時，林知暖的手機震了震。
    匿名短信躺在屏幕上："你的電腦權限有問題，聯係it部。"她盯著那串陌生號碼，突然想起上次在消防通道，餘光瞥見的那道頎長身影——江硯寒總說自己是"首席保鏢"，這短信，應該是他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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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暖拿著手機，心裏想著匿名短信的提醒，意識到事情可能不止數據被改這麽簡單，有人用她的密碼登錄說不定還有其他隱患，於是她果斷地走向了it部。
    "林知暖，來it部。"主管的聲音從走廊傳來。
    技術員敲了敲鍵盤："確實有人用你的密碼嚐試登錄，時間是今天淩晨兩點十七分。"
    "密碼...我沒告訴過別人。"林知暖咬著唇，突然想起蘇蔓晴總說要"幫她整理桌麵"。
    午休時，林知暖蹲在公司樓下的花壇邊啃三明治。
    李威推著快遞車湊過來："我聽說了，那女的太過分！"他從兜裏摸出包小熊軟糖，"吃這個，甜的，不生氣。"
    "李哥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小熊？"
    "上次看你筆記本貼滿小熊貼畫。"李威撓了撓頭，"我送快遞的時候幫你盯著點，誰鬼鬼祟祟的我就拍下來！"他指了指胸前的工牌，"我們快遞員有內部監控權限，放心吧！"
    林知暖鼻子一酸，把軟糖塞進嘴裏。
    甜絲絲的味道漫開，像公司裏那些藏在細節裏的溫暖——張曉彤塞的創可貼，李威搬資料時蹭在她筆記本上的汗漬，趙阿姨煮的薑茶，甚至吳總監那句"公司要能做事的人"。
    林知暖吃完三明治，拍了拍身上的碎屑，慢悠悠地走進公司大樓，在電梯裏就碰到了等在那裏的蘇蔓晴。
    傍晚下班，蘇蔓晴突然堵住她："你以為有他們幫你就贏了？
    你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小丫頭，憑什麽..."
    "因為她是值得被保護的人。"
    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知暖轉頭，看見江硯寒站在走廊盡頭，西裝褲腳沾著點暮色，眼神卻比公司頂樓的水晶燈還冷。
    蘇蔓晴的臉瞬間煞白，攥著包帶的手不停發抖。
    江硯寒往前走了兩步，陰影籠罩住兩個姑娘："蘇小姐，我記得蘇氏集團和我們的合作協議裏，寫著"禁止員工惡意競爭"。"
    林知暖望著他緊繃的下頜線，突然想起上次在消防通道，蘇蔓晴盯著她的眼神比夜色還冷。
    而此刻，這個總說自己是"首席保鏢"的男人，正用影子為她擋住所有寒意。
    "江總...我不是..."
    "去行政部領離職單。"江硯寒沒看她，目光落在林知暖懷裏的筆記本上，"林實習生，項目資料別落公司。"
    他轉身離開時，林知暖聞到淡淡雪鬆味。
    她低頭看表，已經七點半了——為了趕項目進度，她這三天每天都加班到十點。
    此刻太陽穴突突地跳，眼前的燈光有些模糊，她扶著桌子站了會兒，把筆記本抱得更緊了些。
    "明天一定能把客戶分析做完。"她小聲給自己打氣，沒注意到掌心的汗把小熊創可貼泡得有些發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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